《千里 DAK+盲》lchanglemon

9、第 9 章

　　第二天，李柔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时发现天已经大亮。
　　她刚坐起弄出了一些响动，就听到外面有个声音问：“李姑娘醒了么？”
　　李柔连忙应答，同时拢好衣服。
　　过了会儿，对方敲了敲门，说是漱具都准备好了。
　　李柔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于是打开了门。
　　一个少年小兵一手端着铜盆站在屋外，盆沿搭着毛巾，另一只手拿着水杯，杯盖上是一些青盐。
　　少年兵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眼睛很亮，眉毛又浓又粗，看起来很有精神。
　　他朝李柔咧嘴一笑，李柔也微笑颔首，正要接过东西，他却一边慌不迭地摇头一边避过然后直接端进了屋。

　　他在一旁守着李柔洗漱，像是在看守什么重要的军事机关，表情认真而严肃。
　　李柔斜眼看到，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兵临走前，李柔问道。
　　少年兵被李柔盯的脸红了红，小声道：“俺叫成彦。”
　　李柔一听到这么文绉绉的名字，顿时觉得有点不搭，不知道如何评价，只继续朝成彦释放圣母微笑。
　　成彦脸又红了几分，朝李柔道了不是，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李柔估计陆千骏已经起床了，于是慢悠悠地晃到前厅。
　　前厅也没人，李柔正想着去问问门口的小兵，成彦却又跑了过来，脸涨成了酱紫色，结结巴巴道：“李、李姑娘，大人吩咐给您备了早饭。”
　　“哦……”李柔点点头，想起陆千骏，又问道，“恩……你们李大人现在在哪儿？”
　　成彦想了想，道：“他和陆大人一早就出去了。”

　　另一边，陆千骏和李兴德还有一名身穿银甲的武将聚于屋内。
　　银甲武将皱眉，道：“不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小白脸，还能是谁？”
　　李兴德叹了口气，道：“咱们盯他盯的很严，他虽然总有点可疑，但至今没有任何证据。”
　　银甲武将啐了一口，道：“干他娘，直接抓了审问就是。”
　　一直没说话的陆千骏摇头，道：“大秦，冷静点，不用着急。”
　　秦骁一拍桌子，怒道：“不急？你都被害成这样了，他却还逍遥快活！”
　　陆千骏默然，抓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秦骁惊觉自己说错话，一时也暗暗后悔，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和陆千骏相交十几年，经历各种困难，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过去再怎么坎坷，终究是少年意气风发，自觉可以跨过一切难关。
　　而如今，陆千骏寸步难行，目不视物，又怎么去“跨过”那些难关？

　　李兴德脑子飞快地转着，正寻思着插句话掩过去，陆千骏却先打破了沉默。
　　他松开了轮椅扶手上的手，面朝秦骁笑道：“呵～大秦，你莫不是还记着输给我的那几场？在我身上是没法找回场子了……但你大可等上几年，等我们都有了儿子，再比划比划。”
　　秦骁见陆千骏笑得有几分旷达，心里也微微释然，佯怒道：“哼！到时候别领着自家小子到我家告状，说我儿子欺负他。”
　　陆千骏大笑，继而傲然道：“你且看着罢，到底谁家小子会哭着跑回家找娘。”

　　李柔吃完饭，有点无所事事，便开始想陆千骏。
　　成彦桩子似的钉在她旁边，动也不动，见李柔偶尔瞥他一眼，更是绷紧了身子，左手死死攥着刀柄。

　　“成彦。”李柔无聊透了。
　　吃完饭、溜过食，她就开始坐在大厅枯等，可眼见着中午了，陆千骏还没回来。
　　“李姑娘有什么吩咐？”成彦一激动，大吼道。
　　李柔吞了吞口水，吓了一跳，柔声道：“我想问问，你家大人又说过回来吃中饭么？”
　　成彦摇头。
　　“那陆大人呢？”
　　成彦再摇头。
　　“他们有交代我什么话么？”
　　成彦继续摇头。

　　李柔表面还是挂着笑，心里却黑线一片，恨不得抓着成彦的肩膀咆哮。
　　摇头你妹啊！

　　“唉，那好吧～”李柔偏头垂首，做怨妇状。
　　成彦心里一动，连忙道：“李、李姑娘，您别急，俺、俺去帮您找大人。”
　　李柔抬头，睁着大眼，道：“可以么？”
　　成彦表情郑重，拍了胸脯道：“交给俺！”

　　成彦前脚刚迈出大厅，就挨了一个爆栗，李兴德大吼道：“你要来找老子？”
　　成彦一激灵，不敢说话。
　　陆千骏插口道：“算了，让他自领二十军棍罢。”
　　李柔没想到会害到成彦，上前道：“这就要打他？”
　　陆千骏点头，耐心解释道：“给他下的军令是守着你，擅离职守当然得罚。”
　　陆千骏怕李柔心软，又安慰道：“放心，这惩罚不重。”

　　李柔在心里撇撇嘴，把她当无知妇人了咩？
　　没想到陆千骏看着和气，下手却毫不含糊。
　　以她看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二十军棍可不少了，记得好像五十军棍下去，稍弱些的就要去半条命。
　　成彦这么半大的孩子，挨个二十下恐怕也够呛。
　　想是这么想，李柔却不打算求情。
　　这是陆千骏和李兴德在给成彦一个教训，她何必自以为是地强出头？
　　只是因她而起，这顿打后，她少不得去探望一番。

　　“忙完了？”李柔像是迎接丈夫回家的温柔妻子，一边绕到陆千骏身后帮他推轮椅，一边半弯身子，凑到他脑袋边。
　　陆千骏偏头对她微笑，道：“睡饱了？”
　　李柔脸红了红，不答话。
　　“无妨，这一路你太累了。”陆千骏把手探到背后，摸索到李柔的手后，轻轻拍了拍。
　　李柔感受着陆千骏掌心的温暖和粗糙，道：“下午还要出去么？还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说到最后，她撅起嘴。

　　“下午我要去趟医馆，陪我好么？”直到这话出口，陆千骏都还是有几分犹豫的。
　　他不太想让李柔担心，当时在桑伯大夫那里，对方就说过，如果他以后想用义肢站起来，那腿上的伤口就还得处理一番。这事儿交给老张头自是没什么问题，但他不想李柔跟着看他被折腾来折腾去。
　　而放李柔一个人在这里，他有点不放心、也有点不舍得，估摸着李柔也无聊的很，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府里也没几个女眷能陪她，还是得早点回京。

　　“恩。”李柔答得很自然、很迅速，然后心里狂撒花。
　　陆千骏大好人！善解人意！
　　前两天还心疼着惨兮兮的陆千骏，这几天她的恶趣味又觉醒了。
　　陆千骏那半截大腿看得她总心里燥热，她不止一次幻想着和陆千骏一起起床，帮他在残肢上绑绷带之类的。
　　欧耶，她在心里闭着眼尖叫。

　　下午到了医馆，李柔的眼睛就不住地扫描。
　　边关重镇的医馆就是不一样，因为壁沧关是个全军事化的堡垒，这唯一的医馆也相当于战地医院，进驻的病人大多是外伤。
　　外堂没什么特别，大排的药柜和普通药房差不多。
　　但进了内堂就别有乾坤。

　　李柔偷眼瞅着，有两张床上躺着的兵士似乎是A，一个少了条胳膊，一个下半身藏在被子里。
　　剩下的三个没看出什么问题，就是蔫蔫的，像是梅花。
　　李柔对病美男一向没什么兴趣，何况这只是病男……
　　那两个A嘛，还是不如身边这个好。
　　李柔开心地想到。

　　穿过内堂，一个头发全白的小老头等在里面，他看了看陆千骏，笑道：“小陆啊，上次给你缝肚子时，你说啥来着？”
　　陆千骏淡定道：“陈年旧事，您老的记性倒是好。”
　　老张头走近了些，劈手就摘了陆千骏的遮眼布带，一边皱眉看着一边道：“那是～老当益壮，多活两年好看看你们这些兔崽子的笑话。”
　　陆千骏被摘了遮掩布，感觉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看不到别人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安。

　　接下来，陆千骏被李柔扶着坐到了小床上，老张头本打算直接扒了陆千骏的裤子，但这次陆千骏反应迅速，死死抓住了裤腰，老张头只好作罢，改为捋起裤管。
　　他仔细打量着陆千骏的残腿，一边拧眉，一边摇头。

　　李柔看得不明所以，大部分注意力还是被陆千骏的残腿吸引住了。
　　陆千骏一手提着裤腰，一手撑着身子，头微微侧下，衣料贴着肩背勾勒出好看的线条。
　　李柔心里狂喊了几声“性感”，眼睛盯着陆千骏的腿一眨不眨。

　　老张头有些粗鲁地翻着陆千骏的残腿，道：“这弄得什么玩意儿？小陆啊，你恐怕还得再挨上一刀。”
　　陆千骏点头，他早有重整残端伤口的心理准备。当初在关外，药材不足，桑伯大夫就只做了简单地处理。

　　残肢整形？高人呐～
　　李柔眼睛一亮，古代也有这么先进的技术和思想？
　　老张头斜眼看到李柔，道：“我说小姑娘，你咋这么兴奋呢？”
　　李柔心里一凛，忙含了含下巴，无辜地抬眼道：“千骏还得再受次苦？”
　　“无妨。”陆千骏循声转到李柔的方向，带了些歉意道，“只是，恐怕又得耽搁几天。”
　　“那又不急，你先好好养伤。”李柔坐到陆千骏身边，挽了他的胳膊。

　　“黏黏糊糊完了没？”老张头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药已经煎上了，待会儿喝完睡一觉。小姑娘上外头等着去。”
　　李柔其实是有点想围观的，可思及老张头刚才那锐利的眼神，心里又有点忐忑。
　　算了，安全要紧，她这么想着，反正以后陆千骏整个人都是自己的，爱怎么看怎么摸都行。

　　李柔在外间等得无聊，便找了个药童搭讪，小孩子挺热心，给她介绍各种药材。
　　日头西斜的时候，老张头掀了帘子出来，衣服下摆上还带了些血迹。
　　李柔忙上前询问，老张头背着手看了看李柔，道：“小陆还没醒，你去给他收拾点东西，今晚就在这儿休息。”
　　李柔点头，转身便要去忙活，老张头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小姑娘心不坏，但也不诚。别看小陆眼睛看不见，心里可敞亮着。小两口好好过，那孩子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头……”
　　李柔转头，咬着嘴唇怯生生地看着老张头，半晌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