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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动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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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初,破晓。
王城外城墙边的鲜血,早已干枯凝结,只有那狂狷的风,在低低述说着这里曾经的惨绝人寰。
流湮驻足,站在这城墙之下,及腰的长发与明黄的披风一同飞舞,她凝重雾气的眼底,那一抹暗涌愈发的浓重。
城门缓缓的开了,迎上来的将士不止上百,将她二人团团围住,掠影上前一步,把流湮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来者可是流皇?”为首的一名将士朗声问道,昨晚便听说了,军内外传的沸沸扬扬,流国之王竟是一届女流之辈,且风华绝世,此番一看,虽不着丝毫装饰,却依然美的叫人无法直视。
流湮莞尔一笑,负手而立,字字铿锵:“喊你们将军出来说话!”
轻轻一句话,却叫人不敢心生反驳,那将士踌躇许久,想来为周全,还是命人进城喊了将军来,不出一会儿,城门便又打开,这次出来的,只一人。
那银甲加身的男子,桀骜不凡。
想来,段澜第一次穿上的银甲,便是她为他亲自打造的,段澜、毓风小她几岁,她素来是最疼爱他们,那银甲,他与毓风一人一套,只是段澜素来喜爱莲花,便是刻着莲花的银甲,而毓风素来爱竹,便是刻着绿竹的银甲。
那日,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段澜一人领军出征边关平乱,她亲手为他穿甲,她犹还记得,甲上的莲花栩栩如生,衬着她意气风发的少年,好看极了。
她敬他一杯酒,只一句,待你平安归来,便为你斟上我亲手酿制的莲酒。
他笑着颔首,如墨的眼底如莲绽开,有晶亮盛放的光芒。
那次战况激烈,他身负重伤,是被抬着回来的,入宫之后,却执意即刻见驾,流湮第一次看见这样血淋淋的他,失了方寸,可他却还是笑的爽朗,单膝着地:“臣不辱皇命,特来讨那杯莲酒。”
她何尝不知晓,他是怕她担忧,重伤之人,又岂好喝酒。
他那时那样明亮的眼神,此刻却在她脑中渐渐淡去,流湮稳住身子,看向他,一字一句:“此番前来,是想向澜将军,要一个人。”
段澜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眼底是一团如墨的黑,深沉迷蒙,他朗声笑道:“流皇果然好胆识,既来了,便请流皇一人殿内一叙。”
流湮望向掠影,递给他一个的眼神,掠影了然颔首,纵身一跃,便没了身影,流湮扬起头望向段澜,迈开步子:“如此,便走罢。”
周围的景色是极熟悉的,一草一木,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段澜只身在前头引路,只几步距离,却生生站成了彼岸,流湮看着那某背影,那银甲上刻得是木兰,极细致的做工,栩栩如生,比莲花倒是有风骨些,却失了那份雅致。
想来,他倒也不见得是喜爱莲花的呵,罔了她当年彻夜亲手为他的银甲雕刻上去那一笔一划,清香雅致,以往毓风每每便喜欢打趣,总是说她偏疼爱段澜些,她亦总是哄着毓风,说他小孩子心性,可心底到底是明白的,段澜早毓风一年跟在自己身边,又怎能不疼?
一步一步,每一步,她都想问,可终是没有问出口。
问了,又如何,徒添伤痛罢了。
她只能表面上故作风淡云清,可,心里呢?
装不了,这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