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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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门外做甚么？”
八德蹙眉，早上洺奘不是才领着晏之和□□回陌吟寺么，怎么这会儿□□还在罗刹门？
八宝见□□喊疼，很是心焦，急忙扑过去扶起摔在地上的糯米团子，一边还不忘招呼阿八八卦来搭把手。八卦自昨日与晏之□□结成同盟偷偷下山，今日同盟相见，同党之情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噼里啪啦往上蹿。一见兄弟有难，转眼就忘了方才刚说过要会会小毛贼的话，撒丫子跑过去架起□□，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子。
几个大的对□□虽没阿八他们热烈，见□□疼白了脸，倒也你搭手我帮忙，这个拍掉□□身上的雪，那个拿来毯子给□□驱寒。八斗手脚也快，转眼就卷起□□的裤腿，这不，好大一个乌青块！
八仙从雪地里捧来一掬雪，包在布袋里，给□□的腿肚子冰敷。八眉虽冷着脸，却也端来一杯热茶，递给□□暖身。只有苍术淡漠着神情，有意无意吹着散着热气的苦丁茶。茶不烫口了也不着急喝，只是随意转着茶杯。
“早上你不是回陌吟寺了么？怎么还在这儿呀？下雪天这么不当心，摔了好大一个乌青块！”
八宝又护起小鸡仔了。阿八暗暗坏笑，这二人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三圣母和沉香吧！嘿嘿~
“我……”
□□吸吸鼻子，一脸哭相。八宝给他顺了口茶，也不知是不是烫着了，□□突然被呛的连咳好几下，惨白的脸颊顿时涨的血红，吓得八宝赶紧给□□拍背顺气。
“洺…洺奘师父叫我来问问…今年过年是在他那儿过…还是在这儿过…我来的路上…脚…脚下踩滑了…就摔…摔地上了……”
“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甚么人在外面偷听呢！”
八卦想到刚才自己还误会□□是小毛贼，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今年当然是在我们这里过啊！你刚来不知道，去年我们在大光头那里过年，哎哟！这个青菜那个也青菜的，一点油水都没有！过个年我都瘦了两大圈！”
“和尚不吃素还沾荤啊？”
八荒一击横劈扫向八卦，八卦吃痛反手回击。只是二人身形力量相差不少，八卦脑筋一转，扑向八仙怀里学阿八撒娇：“三姐你看你看~二哥就会欺负弱小！”
八仙嫣然一笑，恍若倾城，八荒心里莫名的漏跳一拍。八仙细白的手指点着八卦脑袋：“别学你二哥没正经！再来你二哥也没说错。去年虽都吃素，不过人家大光头也是花心思做了一桌素宴。你敢说那素八珍不好吃？”
“三姐~你就会向着二哥！”
“谁向着他了？你给我说清楚！臭小子！”
……
须臾间，一群孩子又闹做一团。□□见没人注意，偷偷瞥向一言不发的苍术。见苍术只是慵懒的靠在暖榻上，不经意的把玩着茶杯，便心有余悸的揉揉腿肚子，转而加入八卦他们。
苍术略微低头，锋利的目光一闪而逝。如绸缎般光滑的黑发倾泻在榻上，掩去惑人的容颜。嘴角淡淡勾起优美的弧度，而后，仰头饮下最后一口苦丁茶。
“阿八快醒醒！咱们开饭啦！”
今日罗刹门与陌吟寺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大家伙儿全都聚在一起，准备热热闹闹共度除夕。前几天起，门徒女使们就风风火火的张罗起来。要说过年这事儿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阿八八宝八卦几个小的日日领着晏之□□跑出去玩，也不晓得这过年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来操办，只知道这罗刹门是一天比一天喜气，年菜的食材备料也是一天比一天丰盛！
这不，陆陆续续准备了好几日，总算在除夕前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女使们就张灯结彩，写对子贴春联。门仆嬷嬷们杀鸡宰羊，杀鱼腌肉。这个烤乳猪，那个酱牛肉，这个和面糊，那个烙煎饼，好不热闹！诱人的香气绕着罗刹门飘了老远，引得阿八他们难得没出门，早早起来守在殿内就等着开饭。一群小的伸长了脖子左等右盼，盼得早饭午饭都只草草吃了几口，盼得日头从东边落到了西边，盼得倦意来袭个个都打起盹来。大人们见这群孩子宁愿趴在门旁强打精神，也不愿到床上好好睡，都觉好笑，得了空闲的女使遂也赶紧拿来褥子给他们盖上。
且说阿八这头睡的正香，刚梦见香喷喷的烤鸡腿，张口正要咬下去呢，却被一旁的八宝给摇醒了。
“干…干嘛呢…”阿八吸吸嘴角快流下来的哈喇子，“腿…大鸡腿~”
“快醒醒！快醒醒！开饭啦！”
“开饭…开饭？！”
猛地一个鲤鱼跃龙门，阿八噌的窜起身，扒开八宝，一个激灵钻到桌前。哎哟！瞧这一桌子~哎呀！左右还有俩桌！后面还有七八桌！苍天呐！要不要这么大仗势呐！
主桌的八仙招招手让阿八坐过去，阿八定眼一瞧，左桌是武师父，右桌是教书夫子，后面七七八八错落着的都是门人药童，杂役女使，还有门仆嬷嬷等等。再瞅瞅主桌！师父师兄姐，大小光头糯米团子，还有黑爷爷白嬷嬷他们！只不过黑白二老婉拒了师父的好意，执意要跟夫子他们坐在一起。师父拿二老没辙，只得随他们自在便成。
阿八赶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眼睛都睁圆了！难怪要提早几日准备年菜，完全是有道理的嘛！不信你瞧！有元宝红焖大蹄髈、金汤豆腐鲈鱼煲、吉祥黄金炸虾球、梭子蟹酱排骨年糕、红参老鸭汤、山药炖羊肉、香烧栗子鸡、瑶柱牛筋盅、卤味大拼盘、鲍汁煨灵菇、蚝皇一品香、合鸿四宝蔬、翡翠鸡蛋饼、肥牛金针菇、金丝如意卷、腐皮素八饺、珍珠马蹄果、香芋多福锅、枸杞糯米饭、红枣甜酒汤、百合莲子羹、金沙南瓜粥、芝麻团圆汤、薏米红豆糕、椰丝奶黄酥、五仁花生圈、凤梨千层果…每一道都是珍馐美味香气诱人，好不丰盛！
还有还有！怎么能漏掉最重要的暖锅呢！今年图的龙凤呈祥的喜意，吃的是鸳鸯锅：以熬了三天三夜的花菇红枣淮山大骨汤为白色汤底，衬着用干辣椒、鲜辣椒、剁椒、花椒、八角炼油浇在海鲜汤上的麻辣汤为红锅，再配上用蚝油、老陈醋、花生酱、香油拌的蘸酱，撒上白芝麻和切的细细的青色葱花，弥漫着袅袅烟气的暖锅飘着幽幽的香味，怎能不叫人馋涎欲滴食指大动？！再数数这暖锅的备料：有片的薄薄的羊肉片、雪花牛肉卷、五花肉、鳕鱼片、大虾、鸭血、鸡胗、猪腰、牛肚、鱼丸、墨鱼饺、腐竹、冬笋、木耳、香菇、豆腐、芋头、冬粉、土豆、胡萝卜、海带、还有各种新鲜蔬菜等，真是数不胜数，叫人不知先吃哪一种才好！
阿八看的眼睛都花了，却见众人纷纷举起酒杯茶水，彼此祝福新年说着吉祥话儿。阿八也有样学样，拿了杯蜜果甜酒，跟在八宝后头准备给师父拜年。按往年的经验，给师父拜完年总有压岁钱拿。阿八趁乱偷偷朝苍术衣袖瞄了好几眼，果不其然，师父的衣袖隐隐约约露出红色的一角！也不知今年有没有多一个铜子儿？
“那撒~祝师父身体健康、青春常在、美丽永驻、永葆闭月羞花之容，常驻罗刹门一枝花之位！然后…然后把门花的名声继续光宗耀祖发扬光大！嘿嘿~”
“哈哈哈哈~”
开怀的笑声此起彼伏，众人皆被阿八的吉祥话儿给逗乐了。阿八很是自豪的耸耸胖乎乎的小肩膀，然后脸带谄媚，问苍术讨压岁钱来了。
苍术头疼的捏捏阿八红扑扑的面颊，胖乎乎的脸蛋儿变得更圆了，很是讨人欢喜。苍术拿出夹在衣袖内的红袋子，见阿八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不觉好笑，这丫头甚么时候成了小财迷了。
“为师也愿你笑口常开，平安康乐，好好练功，少欺负人。”
“师父~咱是那么坏的人么~”
阿八心不在焉的应着苍术，晶亮的眼睛随着小红袋的移动而转来转去。苍术忍不住逗弄阿八一番，叫阿八好生气恼。终是敌不过阿八怨念的小眼神，苍术忍俊不禁的把小红袋递到阿八面前。阿八眼明手快赶紧抢了去，一个人躲到角落仔细数起家当来。
嗯~一二三四五六七…比去年多了十个！哎哟！感谢师父、感谢罗刹门、感谢大光头、感谢陌吟寺、感谢门仆阿旺、感谢鸡娘子春花、感谢…嗯~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而是~而是开饭的时候！
迅速收好小红袋，阿八急忙爬上桌。大伙儿也陆陆续续开始动筷。八宝很是护着糯米团子，自个儿单做了几样小菜给□□独食。阿八人单力薄，抢不过八卦他们，只好力护自个儿跟前的几样菜。坐在一旁的晏之倒也讲义气，卯足全力跟八卦拼了好久才夺下几道。阿八一看晏之抢来的尽是些素食，不免嗔怪了他几眼：
“大过年的还不赶紧放开肚皮吃？有肉吃肉没肉抢鱼！过了这村你还有这店么你！现在不赶紧养的白白胖胖的，你还想等回到寺里有这样好的机会？！姐们看我的！”
语罢便一个奋起，跑到八荒八仙那儿撒娇赖皮。八荒八仙磨不过阿八，只得拨开小霸王八卦，给阿八端来众多好料。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二人。”
晏之极有礼貌的回揖，八荒一个调笑，摸摸晏之的小光头：“不客气不客气~小师父多吃些~”
晏之噌的涨红了脸，薄薄的面皮衬着冒着热气的暖锅竟隐隐约约闪着几分如沐春风的清俊。阿八竟有些看呆了眼，这日日和自己吃摸打诨的胭脂原是一潜力小苗子？
“这个羊腿你吃！能长高的！这个红枣汤你喝！补血气的！”
阿八一边殷勤的给晏之夹菜，一边在心里打着小九九。以后在江湖混总要有点姿色对不~瞧着自个儿是没希望了，胖的跟球儿似的。可是胭脂大有发展前途呐！这娃将来也是一美人胚子，得好好培养从小抓起！以后出去她负责武功胭脂负责美貌。难怪说甚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您瞧瞧，多完美一组合！
饕餮盛宴持续至凌晨，整个殿内仍然灯火辉煌，欢歌达旦，到处有说有笑，里里外外都回荡着欢歌笑语，热闹非凡。苍术洺奘二人坐在榻上对弈，黑白二老一个挑着烛芯，一个剪着窗花。武师父们耍着皮影戏逗孩子们乐，夫子们则教着药童与年岁较小的门仆丫头们对如意对子。女使们一边打着络子和佩花儿，一边哼着除旧迎新的小曲儿。阿八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儿，磕磕瓜子，吃吃茶点，遂也有些困了。
突然院外一直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把阿八给惊醒了，揉揉眼睛起身一看，自己也不知何时跑到方才师父跟大光头下棋的榻上。再环顾四周，大部分人都跟着跑出去放鞭炮看烟花，只有些嬷嬷女使，还有熬不住睡的正香的药童和小丫头们还留着殿内。
阿八挣扎的爬起来，裹了裹身上的棉毯子，也走了出去。这守岁总不能漏了最后一样，否则明天八卦八宝他们有的好炫耀了。
今年的烟花种类繁多，且个个都绚丽多彩。那双龙戏珠才结束，丹凤朝阳紧接着就连了下来。之后的月照芙蓉、梅开二度、彩蝶戏花、金春报喜…每一种都引人入胜，叫人流连忘返。
起初阿八还兴奋的很，拉着晏之热烈讨论哪个烟花最好看。只是毕竟年幼抵不过逐渐袭来的困意，脑袋一耸一耸的直往下耷拉。
恍然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她耳边细语。
阿八强撑着眼皮儿，却见天地旋转，自己好像被甚么人抱回榻上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乐……
方才的低声细语又在阿八耳边响起。阿八不耐的眯开眼，发现抱自己回房的人早已吹灯关门走了出去。眼下一片漆黑，四下无人。
定是自己梦寐了。
新年快乐。
温暖干燥的声音轻轻落在枕边。阿八翻了个身，蹭蹭被子。嗯…这声音有些熟悉……
新年快乐。
阖上眼，阿八渐渐跌入梦乡。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阿八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这声音…她识得……
妖人…颜如玉……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过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