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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隆冬时节又逢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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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走后,我除了西北战事的消息外其他的事情都不再关心了。好在几个月后便收到了十四的书信,想来是他到了前方写回来的平安书。信上并没说什么,不过说了些西北风光,为的是让我安心。不过信的最后到是嘱咐我道,若有要事或可找九哥商议。
看着这段话,我不禁笑了起来。是啊!放眼京中的兄弟,或许只有九爷还可托付。只是,他能有如些的胸襟,到真让我十分的感动。
几个月后,便传来了他首战告捷的消息。皇上大悦,赏了十四府上许多的东西,就连我也得到赏赐。此后,十四府上女眷每次进宫请安,皇上必也召我同往。德妃娘娘素是不喜欢我的,可见皇上如此看重我,便也对我热络起来。但我自上次吃了她的亏,对她一直有所提防,每次德妃娘娘召见都少言少语只求无过而已。
后来,随着西北的捷报不断传来,我得到的赏赐也就越发的多了。皇上对十四府上每有封赏,我袁家都会跟着受益。一时间京中好事者纷纷猜测,袁家是靠外戚起家,几辈都与皇族有姻亲。而我又在皇上身边多年,素得圣意。皇上如此厚待袁家,是为了给我抬身份,好让我将来能与十四福晋分庭抗礼。
这些话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皇上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先不说十四福晋入府多年,一向温和谦顺,又有儿女在身边,地位不可撼动。再来福晋母族人丁并不兴旺,也没有要坐大的苗头,实在不需要扶持我来与之抗衡。看来这一切又不过是有心人放的风声,其居心不言而喻。所以我有意闭门不出,到最后就干脆称病连宫中的召见都不去了。
秋去春来,春归冬至。不知不觉又到了隆冬时节,一晃我们分别已有三年的时间。而京中那些莫须有的流言,也随着我的隐居而渐渐的消散了。这几年十四的战功卓著,京中已开始尊称他为大将军王。但荣耀与否,我是不关心的。我满心只盼着他能平安回来,每日里只是猜想着他是胖还是瘦了,可曾有所蒙损,可曾经受风霜。
这一日,我照例到婶婶房中请安,却发现婶婶早已屏退了众人,像是单等我到来一般。我心上疑惑,可是举步言语都还如平常一般,只看婶婶有何事要与我说。
果然,婶婶先拉着我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家常,说着说着便把话题扯到了风宁身上。“前儿听别苑的总管来回,说三姑娘的身体似是好了许多,也常出去走动了。”婶婶话没直说,到跟我绕起弯子来。
风宁这些年身上一直不好,所以尚未许人家。又因为大夫说她的病需静养,所以除了冬天回到叔叔府中,其余三季都在别苑休养。如今,婶婶无端提起她来,到让我有些吃惊。婶婶看到我的神情微变,忙又开口道:“我前儿本是吩咐人去别苑接了三姑娘回来过冬的。可是去的人回来说,说三姑娘今冬不打算回来了。”
我听了婶婶的话微微的皱了皱眉,这几日并不曾听说要接风宁的事,怎么会如此仓促的想接她回来?见我沉默不语,婶婶下面的话便有些欲言又止起来,“本也不着急着挪动她,只是姑娘大了,总是离府独居总不太好。你叔叔的意思是……若三姑娘的身体见好,不如干脆搬回咱们府里,也方便照顾。”
婶婶的话说的隐晦,可是我却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莫不是风宁人大心大,私下结识了什么人不成?这可不是小事,看来叔叔和婶婶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可若是结交的世家子弟,婶婶定不会如此紧张,难道是被歹人骗了?
我心中虽有些忐忑,但依然不动声色的听着婶婶说完,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婶婶也不必太过忧心,她身体一向不好,想来这几日懒怠不想动也是有的。”
“是啊!三姑娘一向娇弱些。不过,如今离年也不远了,你叔叔的意思,还是将她接回来的好。我想着她平日里最听你的话,若是姑娘去一趟别苑劝她回来,她总是会听的。”婶婶见我没什么反应,只得径自又往下说。
我低头沉吟了片刻,是该去一趟亲口问问风宁才是。于是我开口道:“婶婶有命,冰宁自是该跑这一趟的。”
事不疑迟,当天我便坐车赶往了别苑。这座别苑建在京郊的山上,离寺院不远。平日里因有些偏僻,所以一向少有使用。这几年也是因为风宁在此静养,人才多了起来。别苑那边本没得信儿说我要来,如今见我匆匆而至,接待的颇有些慌乱。我下了车也并没有与他们客套,只是问了风宁的情况,便直奔她的房中而去。
到了房门口,就见到她的丫头平安正站在外面等着我。见我到了,忙上前请安。
“回二姑娘,我们姑娘午后吃了药刚睡下。”
“嗯!”我听了点点头,只是又细问了问风宁的情况,可从平安的言语中并没有探出丝毫的端倪来。也许只是婶婶无端的猜测吧!于是,我径自来到房门前,轻轻的推开了门,想看看风宁的睡容。
不想,进了门就发现风宁已经起身了,而且站在一扇窗前颇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我。我当下沉了脸,摆摆手让其他人都出去。然后,亲自关上了门。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来到桌前坐下,沉着脸问道。本以为风宁会有些慌乱,不想她却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来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
看着她的样子,我无奈的叹了声,道:“你真是人大心大了,姐姐也说不动你了。可是我告诉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姐姐今天来,就因为婶婶似乎听了什么风声,不敢深管,所以才将此事推给我了。”
风宁依旧站在原地,手不停的绞着手帕,身子似乎微微有些抖,娇小的身形更显的楚楚可怜。我见她有所动容,又进一步说:“姐姐没别的要求,只求你不要任意妄为。不念别的,爹爹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复当年了。若真因为儿女之事再让他受连累,那我们也太不孝。”
她听了我后面的话,深受触动,没有开言眼泪便落了下来。我见她如此,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为她拭了泪,才又开口说:“我们虽为女儿,可爹爹素不是迂腐之人,从未强求过我们什么。你若真是心有所属,想来爹爹也是会成全的。看你这般为难,莫不是那人是贫家子弟?”
风宁听了,微微吸了吸鼻子,对我摇摇头。
我见她否认,又继续胡乱猜想,说:“难道他已有家室?”
风宁又摇了摇头,然后愁眉深颦的抬头看向我,说:“姐姐不要猜了。我告诉姐姐便是!”
我安抚的对她笑了笑,然后拉着她一同到了桌边坐下。她坐下后又顿了顿,才开口说:“我的心,恐怕只有姐姐能明白。我这辈子除了那个人,是再不做他想的。我苦苦等了他五年,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五年?他们竟然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有些不信的抬头看向她。她苦笑了一下,又接说:“有些事,姐姐不知道。自婷湘姐姐入宫之后,我便郁结于心,觉得自己早晚也会同姐姐们一样任人摆布,再无自由之日,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后来太太便属意长姐将我接入王府休养。只为长姐不能生养,虽有弘历在身边,但到底他额娘还在世。若我能得王爷青睐,入府生得子嗣,长姐也好终身有靠。”
我深叹一声,说道:“竟还有这样的事,我到真是不知。”
“我满心不愿,入府后身体便更差了。后来我遇到了路仪,竟是个好人。他说与姐姐相识,见我可怜,便答应要帮我。他先治好了我的病,然后又偷偷给了我一个草头方。这个方子不用火煎,只当茶饮即可。饮过后,便会显出内热痰盛的病症,任谁也查不出来。他又对外说我身体不好,宜静养。那路仪的医术了得,只他说了就没有不信的。后来长姐见我久病不愈,王爷又对我无意,便死了心将我送回叔叔府上。婶婶便将我安排在了别苑里养病。”她似回忆一般又慢慢的说着。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的病久治不愈,却原来是路仪在帮她。我又接着问道:“你是如何认识那人的?”
“我到了别苑,不再饮那茶药,身体自然也就好了。原想着先这么拖几年,等姐姐回来再做打算。可是住在这僻静之处,着实无聊。所以便借着初一、十五烧香还愿的机会出去走走。也就是在寺院的后山,我遇到了公子。他当时借住于后山禅院,身体极差,走动还都需要下人扶持。可是却经常坐在后山石亭上看着远山冥思。我们开始不过点头之交,后来见的面多了便开始交谈。他仪容不凡,谈吐不俗,胸中极有丘壑,慢慢的我便倾心于他了。他的病直养了两年才好,这几年相处下来,我感觉到他也对我有意。可是后来,他却说自己是飘零之人,终是要离开的,让我再择良人。”
“你就说你要等他是吗?”我有些心疼的看风宁。
“是,我等了他五年。不久前,他终于回来了。可是,我们却没办法在一起。”风宁说到此处,眼泪又开始落了下来。
“为什么?告诉姐姐,不管什么原因,姐姐都帮你想办法。”我见她如此委屈,抓着她的手追问着。她却只是摇头,低头抽泣不再说话了。我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欲言又止。
“唉……我来说吧!”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拨步床后面冒了出来,直吓的我心中一惊,猛的便站了起来。这屋里怎么会藏有男人?转头看向风宁,却见她只是有些不安的转头看去。我心上马上明白了,原风宁房中一直有人,偏我来的不凑巧,无奈才躲在床后。
“谁在那里?”我喝问道。
只见帘围一动,一个男子闪了出来。我一见他,马上明白了风宁为何欲言又止。顿觉眼前发黑,身子一软便跌坐在了凳子上。怎么会是他!当日要行刺皇上的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