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诰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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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晕睡了多久，睁开眼便见到红绡正倚在床边上打瞌睡。我不禁脑子一乱，我这是在哪里？是有家里？还是在四爷府中？莫不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不过是我的南柯一梦罢了。
正在我疑惑之际，红绡醒了过来，见我睁开了眼竟高兴得落泪了。我看着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有了些气力开口说：“这里……这里……我……在哪？”
“姑娘……咱们是在宫里啊！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姑娘要喝水吗？奴婢这就差人去找太医。”红绡高兴的几乎语无伦次，说完站起身就要去叫人。
我想起身拉住她，谁知竟连一丝力气都没有，手才微微抬起，便重重的又跌回床上。
红绡见我如此，急忙又坐回床边，俯下身对我说：“姑娘别动，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
我摇摇头，将目光转向一旁仔细看才发现这里依旧是我在宫里住的屋子。再看向窗外却是烟花五色斑斓，亮如白昼。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姑娘已经昏睡多日了。”红绡见我不想她离开便没再动。一边吩咐了一旁的小宫女去叫太医，一边替我盖好了被子。
除夕？这么多天了……
“扶我……”躺了多日只觉全身如打散了一般酸疼难当，没有一丝力气，不过两个字已经说得我气喘吁吁。
好在红绡在我身边，没等我说完便急忙拿了引枕和靠垫来。我微微起身靠倚在靠垫上，才觉得气息稍稍平顺一些。
“你怎么……在这里？”到了现在，我才想起各府奴婢一概不准入宫当差。红绡是怎么进来的？
“姑娘病得第二天，宫中一位姓魏的公公便让人把奴婢接了进来。姑娘这些日子一直不醒人世，把奴婢吓坏了。”红绡一边端了杯来慢慢的喂我喝水，一边轻轻的说。
我喝过了水，便静静靠在那里听红绡说话。
“姑娘病的这些日子……皇上……皇上来过几次。”红绡提到皇上微微顿了一下，见我没什么反应，才又开口说道：“每次来都在姑娘床前坐一会儿便回去了。前儿又来了，这次……这次奴婢看到皇上在姑娘耳边说话。可说来也怪了，姑娘就么多天一直睡不安稳，呓语不止。可不知皇上说了什么，姑娘到安稳了……”
我原一直没有反应的听着，可是听到我这些日子一直呓语不止突然紧张了起来，急急的看向红绡。
红绡见我看她，马上明白过来，轻声安抚道：“姑娘别急，没说什么要紧的。只是姑娘一直哭着要回家。”
我这才放下心来略松了一口气，一阵目眩便又软下身子靠在靠垫上。
红绡见我如此，叹了一声，轻声道：“姑娘，奴婢多嘴说一句。没人告诉奴婢姑娘进宫这些日子的事，可是看皇上来，奴婢也大胆猜出了几分。姑娘现在应该先养好身子，其他的等身子好了再做打算。”
我摇摇头，劝慰的话我不想听。
“姑娘就别多想了。今天是年三十儿，有事好歹也要放到明天去想。姑娘你看，我把您的灯笼带进来了。就插在门边，您看红彤彤的多喜庆。姑娘来京也有两年了，经了多少事，这次也必能过去的。”红绡想让我高兴，尽力的开言解劝。
我随着她的话看向门口，发现那盏和十四一起得的飞凤灯孤零零的挂在那里。难怪当初会坏掉一个，原来注定是不能成双的。
想到这儿，我再也止不住泪，呜咽的自言自语道：“再不行了……这次……怕是过不去了……人是争不过命的……”
“姑娘快别哭了，是奴婢说错什么，让姑娘不痛快了。姑娘只管打奴婢就是，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红绡见我哭了，刚才强忍的平静便再也装不出来了，也陪着我一道哭。
见她哭了起来，我到平静了不少。我强打精神偏过头来看着红绡，缓缓地说：“别哭了，听我说。我常看的那套史记第一本的内封里，是你和绿意的卖身契和四百两银票，若我此番不能回去了。你出去后就带着绿意走吧。别再回府当奴婢了。”
我拼着一口气说完便再开不了口，只是倚在那里大口喘气。
红绡听我这样说，吓得脸都白了，泣声说：“姑娘可别胡思乱想。我和绿意都是姑娘的丫头，是姑娘的陪嫁，是要长长久久服待姑娘一辈子的。”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回说太医到了，我们才不住了口。红绡替我揩了泪痕，又放下了床上的帐子，才让太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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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太医的诊治和红绡的精心照顾，我的身体终是有了起色。待上元前后，便能够下地略走动走动。
自我醒后皇上再没来过，册封的事也没人再提起了。我整日里神游似得呆呆的倚在床上任红绡服待。红绡知道我的心事，没事儿就将宫女们支的远远的，然后便安静的坐在床边陪着我。
又过了几日，我已经完全可以下床走动了。可是却没有心思梳妆，不过散散的挽了头发。那些蝴蝶因为疏于照顾全都死了，只剩下一枝孤零零的树枝在罩子里。我每日里坐在窗边的炕上，看着它发呆。心里面空空的，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这一日。红绡正坐在炕下的凳子上守着我。就见一个小宫女轻轻走了进来，俯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红绡惊喜的问：“真的？人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了，姐姐服待姑娘准备准备吧！”小宫女低头回了一声，然后又轻轻的退了出去。
“姑娘！”红绡高兴地说：“咱们家姨奶奶到了。”
我迟疑的看向她，想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我娘来了？”
“是！姑娘，皇上宣了姨奶奶来看您了。”红绡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我娘来了。”我轻轻的重复着。。
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一个小宫女进来对红绡说人到了。
红绡急忙说：“快请进来！”
片刻，只见门帘一挑，二婶陪着我娘一同走了进来。
婶婶识趣的侧身到一边，我娘也顾不得有人三步并了两步来到炕前，一下子把我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地说：“我的儿，怎么病成就样。”
“娘……”我如受了委屈一般，扑在娘的怀里。
满屋的人皆落泪。
娘抱着我哭了许久才渐渐止了哭声，可是依旧把我搂在怀中不放，直到红绡上前来见礼奉茶才放开手。
“娘……”我似有满心的话要说，可是张了口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娘和婶婶怎么知道我病了？”
二婶听了，笑着说：“这都是龙恩深厚啊！是皇上下的旨宣姨奶奶进京的。说是太后万寿时皇上将姑娘抄的经奉上，太后甚喜。皇上于是额外开的恩。如今姨奶奶也是诰命了，皇上特封了五品宜人。一门出了两位诰命，这真是天大的恩宠。到底姑娘是有福的人。”
我这才注意到娘和婶婶穿得一样的服色，但还是有些不信的看向娘。只见娘苦笑了一下，对我点点头。
见我没有开口，二婶又笑盈盈地开口道：“咱们袁家真是世受龙恩啊！皇上如此体贴姑娘，真是少有的了。咱们家已经出了两位娘娘了。若再加上姑娘，真是祖宗福荫啊！”
我听了皱起了眉，二婶讨巧的话刚好戳了我的痛处。但转念细想她的话又有些不对！两位娘娘？我袁家只有华嫔一人入宫啊？
“两位？”我疑惑的重复了一次。
婶婶见我不解，又见娘也不一脸的不明。有些不解的问：“姑娘不知道？我这也是在华嫔进宫那年，回家祭祖时无意中听到咱们老太太说的。说是在老姑奶奶那一辈有一位进宫服待过万岁爷，后来被封为常在。”
我听了摇摇头，确实没听说过。
二婶见我们都不知道，没趣的住了口。而我和娘虽有满心的话，可因二婶在却不便开口。一时间，我们三人便干坐在炕上。
这时红绡过来对我说：“姑娘，刚才送了一些花儿过来，姑娘要不要亲自看看。”
二婶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顺着话接了过去：“姑娘就别动了，我替姑奴先去看看，让姨奶奶陪姑娘再坐会儿。”
说完就随着红绡一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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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屋中只剩下我和娘两人，娘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一边揩着泪一边说：“冰宁，娘这辈子最大的憾事便是不能穿诰命服。如今托了女儿的福，也成了诰命。可若知道是就么换来的，娘宁可一辈子当这个没名没份的姨奶奶，只求你能够好好的。”
我将身子靠向娘怀里，静静地任娘如同小时候一般爱抚摩挲着。
“娘，冰宁没什么求的了。此刻就是死了也无怨了。”我平静的说着。
娘听了更是止不住泪，哽咽的说：“快别这么说，别吓娘。娘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原以为十四爷……可如今皇上怎么……”
“娘别说了，难得见一面。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笑。”我依然平静地解劝着娘。
娘强忍着伤心，对我笑了笑说：“你看我，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见面就光顾了哭。这次娘进京把宇醇和风宁都带来了。宇醇去年已经在旗里登录，是能当差的年际了。你爹觉得咱们袁家是武将出身，还是应该让他从武。所以托人将他的案档调到京城，让你叔叔给谋个差事。风宁她娘年前没了，老太太多病家里人都顾不上她，所以让她先来京城和婷湘做个伴儿。”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着头，娘轻抚着我的头发，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时候也差不多了，怕是一会儿就有人来送我们出去了。”娘一边抚着我一边轻轻的说。
我听了娘要走，孩子似得抓着额娘的衣裳久久不舍得松开。
娘的声音又哽咽起来，顿了一下说：“你看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头不也梳，哪有点姑娘的样子。来，额娘再替你梳一次。”
娘说完拉着我的手下了炕来到梳妆台前。一边轻轻的替我梳头一边慢慢的说：“你们姐妹三人小时候，太太曾请人替你们算过命。听说那人见你们的八字，说你们皆是大贵之命，只是多生波折。风宁更是隐凤，此生不得显。所以你阿玛才将凤宁的名字改为风宁。如今看来，大姑娘到没什么，你到是真应了先生所说。孩子，凡事想开点，若拼不过便不要强求。娘没什么求的了，只求你和宇醇平安快乐就好。”
我静静坐在台前一言不发，只看着娘巧手将我的头发盘成旗头，然后插了珠花，最后将两边的穗子捋顺了放在前面。
娘梳好后，对着镜子端详半天才满意的笑了笑，开口道：“两年没见，真是出落了不少。难怪一路上二太太都说，你和华嫔有几分像，如今看来这双眼睛果然很像。”
娘话音刚落，就见帘子一挑，红绡引着婶婶走了进来，说是时辰到了，外面来人接额娘和婶婶出宫了。
额娘不敢多留，只是叮嘱我要多加保养。我依依不舍的送到院中，却发现魏公公正在院门口候着。见我出来，笑着说：“奴才是来接二位夫人出去的。顺便传皇上的话，让姑娘两天以后随驾巡幸五台山。”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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