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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涩梅苦情 蝎族奸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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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花会”举行于正月初九,是一年中的大节。象征着希望的花朵,是女孩子的挚爱。庭国有三个花节,初花会、盛花节和枯花日。初花会上多有茉莉、山茶等小花,这一天象征着一年中的一个新起始。盛花节上主要为芙蓉、玫瑰等香味浓烈、风情万种的艳花,是七月三十日。枯花日则为十一月一日,这一天,早暖迟寒的庭岛也完全进入了冬季,萧条的景象是祭奠已故之人的好时机。
临近正月,风手店内一派热火朝天。而在这些忙碌的日子里,女主人汐颜却不见了。她又把店交给了石月儿,自己则入了深山。
玫瑰族圣地凌清山中,绝路崖下,一个白衣女子闭着眼睛坐在水池中的一片荷叶上,身旁站着一个连帽黑斗篷男人,他们身后的大瀑布溅起巨大的水花。女子的面容像结了一层霜般,睫毛纤长,皮肤白皙,相貌有着出尘意味。男子的风帽压得很低,而帽子底下的脸英俊得摄人心魂。他叫天泯,是个雇使杀手,几年前误入凌青山,一脚踩空差点掉下悬崖。玫瑰族神婆若琳瑰将他救起,自己却掉下悬崖。若琳掉下悬崖时,大喊了一声“照顾好我孙儿”。天泯自那时起在尘世中隐去,来这里朝夕与小汐颜相处。后来汐颜长大出山经商,他依旧住在这里,有时出去执行任务,其它时间等汐颜回来时教她武功。
天泯在一个商人世家长大,原来姓林,叫做林求英。母亲早年便死去,父亲经商忙碌常常不再身旁,天泯无人管教,养出了顽劣的性子。后来他因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杀了父亲续弦的妻子,被父亲逐出家门。后来他流浪为生,在一个武功学堂的篱笆墙外偷偷学武。再后来,为了生计,当了雇使杀手,生活流离辛苦,不由得恨死了父亲,一同将天下有钱人全部恨了个遍。
“天泯……我可以不练了吗……好累……”白衣汐颜看向身旁的人,露出一份小女儿的娇柔。天泯低下头,严厉的眼光直射向汐颜,汐颜立马重新闭上眼睛,继续提气,然后猛地向前推出一掌,岸上森林里一棵树轰然倒下,被掀起来的尘土遮挡住了。
“天泯……你看……我已经很厉害了……就歇一炷香的时间……”断断续续地说着,汐颜摇摇晃晃地倒向一边。天泯眉头一紧,弯下腰来把她摇醒。摇了几下,她却醒不来。天泯冷哼一声,用手舀起一大捧水举到汐颜侧卧着的身上,哗啦一下浇了下去。
“咳咳咳……”汐颜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呛进喉咙的水让她咳嗽不止。她刚想撩开湿漉漉的额发和裙摆,天泯便猛地握住她的手腕,把脸逼到她面前:“你的神婆把你托付给我,让我照顾好你。你要是没有防身的力量怎么活下去?要不是她救了我一命,我才懒得管你这种不争气的女人!给我坐好!重练!”
汐颜抬起头看着天泯,天泯却无视她楚楚可怜的目光:“继续练!怎么会有你这种轻言放弃的女人!你虽然经营了风手店,但这不代表你很厉害!你没有毅力,没有恒心,没有……”汐颜打断:“我练,我马上练!”
好冷。汐颜打了个寒战。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吹就如刀割般。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天泯背对着她,袍子被风吹的飘着,看上去模糊、遥不可及。从小神婆把她托付给天泯,使她培养出了一种从小时候就开始的,对天泯很强的依赖和爱恋。汐颜一直幻想着天泯可以接受自己的爱,然后不要再当雇使杀手,而是和自己一起经营风手店。
“不要走神!”天泯猛然回头,凶狠的语气吓得汐颜立马闭上了眼睛。自从汐颜向他表白了爱他的心迹后,天泯便由对她温柔的照顾变成了凶狠。汐颜总是想:“以前我们以兄妹之礼相处时,他明明对我很温柔。而我向他表白心迹后,他变得这样凶,也许是觉得我越了礼,厌恶我吧。”于是每一次天泯凶她,她都忍气吞声。
正在练的“绝命斩”是天泯的独门功夫,以掌间的吸力聚集能量,精准地锁定目标,迅速输出能量斩断目标。汐颜已经达到六层,满层为九层。
“我被邀请去皇宫参加初花会了。”汐颜练完功后,两人在荷叶上面对坐下,中间隔着茶炉子。茶壶突突向上冒着烟,白衣少女和灰衣男子坐在水塘中间的荷叶上相对而谈,后面的瀑布飞湍直下,岸上处处青草林木,碧绿成荫。
“你想去吗。”天泯冷冷地看着汐颜,语气里不带一丝波澜。汐颜少见地甜甜一笑:“当然了!那可是皇宫啊!天泯,你能送我去吗?”
天泯厌恶地一撇嘴:“不。”
汐颜见势头不对,立马转移话题:“这个茶壶好漂亮啊!”
天泯拎起茶壶,看着茶壶竟然微笑了一下。汐颜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微笑,仔细看了看茶壶,那上面有四个鲜妍的红色小字。
“龙云茶铺?”汐颜念出来。
“百姓街口龙云茶铺,物美价廉。隔着宫廷,和风手店、归醉坊、覃家总部遥遥相望。”天泯用一柄竹提竿将茶壶提起,将茶壶浸入水池,遇冷的沸水会将茶的香味悉数浸泡出。汐颜看着他的动作,开始琢磨那番话的意思-------他是不满那里是富人聚集之地,还是针对我,说风手店价格太高?
汐颜知道龙云茶铺,百姓街最大的一家茶铺。听闻那里茶味浓郁,就连一文钱一碗的大碗茶也经过了精心烹煮。龙云茶铺还买茶具,飞冰曾经买回来一套裂纹瓷壶,壶身经过百般烹烧,底部“龙云茶铺”四个字还是鲜明无比。就连精通宝石刻制的汐颜,在那茶壶上也找不到一丝瑕疵。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汐颜说,“你还是不愿意送我回去吗?”天泯从来不在汐颜练完功后送她回北城,也不曾接她到凌清山来。
“何必要送?女人要独立自强。”天泯表情顿显不耐烦。汐颜忍下恐惧,追问:“那你能送我去皇宫吗?初花会那天。”
“永远不要把我扯进那些地方!”天泯猛然站起,荷叶剧烈的晃动了几下,“什么皇宫、风手店、那些铜臭逼人之地,永远也不要把我扯进去!汐夫人,我想你应该好好记住!”
汐颜心惊胆战:“知道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说了……”
天泯转身,灰袍子几乎贴着汐颜的脸颊划过。天泯用了轻功,踩着水到瀑布前面,把帽子往下拉了拉,一低头穿过了瀑布。瀑布那如雷声和树叶齐响般的轰鸣,和着几声布谷鸟叫,回荡在山谷里。凄清的山谷充溢着冬季肃杀的气息,瀑布泛起的白色水雾和云烟围绕着汐颜。汐颜望着瀑布,掉了几滴眼泪。天泯一直是这样,自从汐颜向他表明了心迹,小时候地温暖和欢笑便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时刻可能发生的暴怒和无时不刻的冷酷。也许他把我当成妹妹,却没有想到我会把他当做情人,所以感到恶心了吧。汐颜“嘁”地苦笑了一下,把眼泪擦掉,以手代浆,坐着荷叶滑向瀑布。抬头看着那瀑布,水珠滴进了眼睛里,巨大的轰鸣快要将脑袋炸裂。汐颜站起来,一咬牙穿过了瀑布。
又是那种剧痛,高高的厚厚的水帘砸在背上,一个晚上都缓不过来的剧痛。即使如此,天泯也不会护着她过瀑布。汐颜总是怀念着小时候,他将自己横抱着,身体前倾,护着她过去。睁开眼睛,山洞中央生起了一堆柴火,上面的架子上烘烤着天泯湿漉漉的灰袍子。一左一右两个穴室,左边那个发出蜡烛恍惚的光芒。
“天泯……”汐颜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天泯正半卧在床上闭着眼睛,英俊的脸全部露出,被蜡烛打上了强烈的光影,“出去吃晚饭吗?百姓街的东条巷有一家面店的鱼肉鲜虾面很不错,我们……”因为练功需要,他们每天只吃晚饭,早午餐一概不吃。晚饭总是出去吃,回来时会路过一个临山夜市,两人慢慢走过那些点着灯的小摊时,汐颜总是感受到一种恍惚的幸福。
“你去换了这件湿衣服,我们走吧。”听到天泯这么说,汐颜松了一口气,马上跑到右边的穴室换衣服。她以最快的速度,精心挑了一套嫩黄色的垂坠裙子,罩了一件纱制白色排扣披风。推开门出来,天泯已经在等着。两人不再穿过瀑布,而是由山洞后部的一个石门出去,隔着一片柿子林,便是百姓街入口。
“带路。”天泯语气生硬地说了一句,汐颜连忙走到他前面一点。汐颜戴着吊着面纱的宽沿帽子,黑色的纱垂下来挡住面孔。这是官宦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常有的打扮,路人们也都习以为常。倒是天泯的黑色连帽斗篷拉下来遮住脸有些不同寻常。两人心知肚明自己的姿色出众,不愿意引人目光,才戴上了帽子。
汐颜说着自己以前去那家店时的事,又描述了一下那里的面的味道,一边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巷子口上挂着个牌子,上面正儿八经地写着“东条巷”。汐颜指着里面回头跟天泯说:“就是这儿,里面有个‘丰鱼馆’,专门煮海鲜面,味道还不错,也挺干净……”
“你们放过我吧!”一个柔软虚弱的声音响起,汐颜和天泯都一怔,循声望去。临着的一条巷子里,几个粗壮的大汉正绑着一个红衣姑娘,一个汉子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抵在那姑娘的嘴巴旁边:“别不识相!快把东西交出来!主子还等着我们的回音呢!少浪费时间!”汐颜看向天泯,天泯正冷眼看着,一脸的无动于衷里带着一点怨恨,汐颜不由得感到奇怪。
“不能给你们……不能给他……这是我的东西……”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虚,眼睛也不住地一开一闭,满脸的倦容,“你们放过我吧……”
“你说不给就不给?少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们主子要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娘们儿!快点交出来!”一个壮汉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
“不!不!这东西是我祖辈传下来的!不能给你们啊……”女孩无力地哭叫着,声音里透出深深的虚弱。一个汉子甩了她一巴掌:“闭嘴!快点给我交出来!闭上嘴,东西给我!别再叫唤了,再叫,再叫老子给你一刀!”
“天泯!”汐颜晃了晃天泯的胳膊,“我们去救救她吧……”
“金手镯,金脚环,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是上等好绸,肯定是富家女子。”天泯并不看汐颜,“你知道我从来不救富家子弟。”“可是那是个弱女子!而且听她的声音,已经很虚了!”汐颜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一下子便接上了话。
“你知道我衡量人的标准只有贫富、是否对我有恩。”天泯冷若冰霜,“你可以自己去救她,不要拉上我。”
汐颜收回看他的目光,心烦意乱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运气。她聚起掌力,只用了三成力气瞄准一个壮汉一发功,壮汉惨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红衣女子看着周围一个个倒下的壮汉,反应不过来地看向汐颜。太简单了,汐颜一笑,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扶着那个女子的胳膊:“你还好吧,伤到没有,我带你去包扎。”
女子回过神来,费力地支起上身,身上的红绸裂了好几道,脸上也蹭了尘土。汐颜看清那女子长相很美,美中带着一股冷清,身段极为窈窕。不过就算她有再曼妙的身姿、再美丽的容貌,只要看见那脸上冷冷的表情,也让人不敢放肆。怪不得那些人只是一味要她的什么东西,并不轻薄她。汐颜想着,看了看几个男人,他们还倒在地上昏迷着。
“我没有伤到,多谢女侠相救。”女子吃力地在汐颜的搀扶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拉紧了衣服,“女侠恩情,来日必将相报。”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汐颜问道,可那女子却轻轻推开她,说:“不必了,女侠之恩我会相报。”
“可是万一他们醒来再追……”汐颜担心地看了几个男人一眼,那女子却冷冷地说:“我说不必!”
汐颜怔住,这女子说变脸就变脸,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况且几个汉子要她的东西,也不明说是什么,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主子”,这其中必大有蹊跷。汐颜觉得自己不该涉足,便不再多言。再看,她的眉毛和嘴角都垮了下来,脸上阴云密布,眼睛放出冷光:“我是住客栈的,没有家。本来我不会让这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欺凌我,但是我的银钱都丢了,已经两天没吃饭,很饿,身子虚没力气才会无力反击。这一路我自己回去就是。”
“我还有随身的银两,你拿去……”汐颜低头掏起了腰间的荷包,女子摁住她的手:“不必,我自有办法。”
“你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办法!”汐颜有点急了。那女孩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冷冷一瞥:“我说不用你管。对了,我叫绛音,你也许听说过我。我就是那个会用琴控制人的人,你们叫我音魔。你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了,可以到一家叫‘空灯’的客栈找掌柜的秦大爷,他懂得怎么联系我。”
“你竟是绛音!”汐颜讶然。绛音一笑,几步便不见了。
汐颜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天泯,回头一看,他已不在那里。
连这一点时间也不愿意等?只是因为不耐烦等吗?还是怨恨自己救了那个女子?难道回山了?那么晚饭该怎么办?不如到“丰鱼馆”打一份面吧。汐颜打定主意了要往前走,身后却传来唉唉叫的声音。原来是几个壮汉醒来了,他们粗笨的身躯痛苦地扭着。就像一堆肥猪一般!汐颜厌恶地撇嘴,向他们走近一步。刚顶着剧痛醒来的壮汉们一看见刚才几乎把自己一招毙命的“女侠”,吓得连忙跪地磕头。汐颜心烦意乱,叫他们快滚。几个壮汉千恩万谢地鞠着躬一溜烟跑远了。
汐颜呼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卡在发饰上的面纱,低着头向丰鱼馆走去。丰鱼馆丝毫未变,依旧是吵吵闹闹的人们在里面边吃边高谈阔论。汐颜低下头来准备叫小二打一份面,正在这时,汐颜忽见角落里一张桌子旁,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坐在那里,可不是天泯!他帽子压得低低的,面前摆着两个碗,应该是他等不及先点了面。汐颜忙小步跑过去,来到桌子前面:“天泯。”
“坐。”天泯道,汐颜忙拉开椅子坐下。面前摆着的是一碗鱼肉鲜虾面。天泯拿起筷子:“这是你说的鱼肉鲜虾面吧。”
“是的,就是这个!”汐颜不禁有些开心,原来自己说的话他还是会记在心里的,并不是完全忽略了的。
“解决了?”天泯问。汐颜一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那冷冷的谐谑语调让汐颜十分不舒服。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嗯,解决了。”
天泯冷笑了一声便低头吃面,汐颜鼓了半天的勇气,终于问:“你为什么不救那女子?”
天泯干笑了两声:“你知道我从来不救富家子弟!”“可那是个弱女子!”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汐颜马上接上了话,“什么富人不富人的,几个壮年男子在欺侮一个弱女子,怎么可以不救!就算她是个富人,说不定是好人!多救一命是一命,我们根本不清楚那女子的底细,就要伸张眼前的正义!再说,富人哪里都是坏人了?”
天泯冷脸放下筷子:“富人虽然不都会鱼肉百姓榨取利益,但是他们的钱财那么多,为什么不分给平民百姓?就算其中的人有分过,但是鱼肉百姓不一定是物质上的,也是精神上的。穷老百姓们穿布衣草鞋,看着几顶豪华轿子来来往往,心里也会难受得不得了。这也是富人之过。”
汐颜激动道:“富人为什么富!撇开坏人不说,剩下的人是凭着努力得来的!他们享受着努力得来的果实,哪里有了过错!”
“我讲究大同。”天泯道,“只知道平等,不知道别的。”
汐颜不受控制的冷笑:“没有剥削,何来‘只知道平等’!什么是平等?付出和回报成正比,这就是平等!总不能勤奋之人把辛辛苦苦得来之物都给了懒汉,这哪是平等!这明明是……”“闭嘴!”天泯一摔筷子,“你以为你句句有理聪明绝顶,其实你只是为了你的阶级争辩!汐夫人,我要报若琳神婆的恩,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用你可笑的思想来影响我!”
汐颜生性好强,在对天泯的爱情前,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胜利,激怒了天泯。正在汐颜后悔之时,天泯忽的一下站起来,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劳什子恩情!”
汐颜整个心都凉了下去。
苍茫的枪爪平原上,与庭国建筑截然不同的房屋有规律的分布着。房子以蓝色、紫色、黄色为主色调,房上的图案是形态各异的蝎子。房前屋后三三两两的少女这里几个、那里几个地跳着舞。她们清一色黑发绿眸,深邃的碧色眼睛笼着烟波似的雾。一些小伙子驻足观望着,也有的加入女孩子的舞蹈,铃鼓的声音响成一片。平原的南方是枪爪江,连着源渊江,源渊江是由临渊海流入的江河,流进枪爪江,枪爪平原上的蝎族人民就是依靠着枪爪江活下来的。江边一些妇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一边洗衣一边闲聊,不时有棒子打衣服的声音。
蝎族王室在百姓房屋环绕的中心,恢弘无比。金色的宫墙上镌刻着张牙舞爪的蝎子,各具形态,个个不同。中央的宫门上刻着一只巨大的蝎子,象征着守门神。蝎正殿就在宫殿群中间,是枪爪平原上最令人惊叹的建筑。金色的外墙是真正的黄金所制,精细的蝎子刻花布满了整个宫殿,每一只蝎子的眼睛都由真正的宝石做成。紫宝石和金发晶更是排列在边缘,还有单色钻石也发出耀眼的光芒。大门上方拉起了一道长长的紫色丝绸,通体细滑闪光,柔软密腻,但看细密的针脚和上好的选料便知价值不菲,更何况是蝎族公主彩云蝎亲手织的紫绸。
“初花会要到了啊……”蝎王伽冥蝎喝着女侍木儿端上的茶,邪邪一笑,“时间真是快啊。去年这时,我们还在给彩云办成人礼呢……”
十五岁成人,是庭岛的风俗。男子的成人礼,要用紫金冠将总角变为束发,寻常人家只用布条。比起男子成人礼,女子成人礼要更为繁琐----------要请几个媒婆来参宴,还要画师画像,指腹为婚的女子在这天即刻过门。没有指腹为婚的女子,要用干净的白色面纱遮脸三日,象征男女有别。还有用白色棉布条沾子源江水擦拭额头,象征纯洁无垢。
“可不是!小妹又大了一岁!”守王臣,伽冥的二弟,宵凌蝎语气豪迈。他面如重枣,体格粗壮。
一旁的伽冥三弟,也是守王臣,幕雪蝎说:“大了一岁,也不见性子改改。”他的声音介于男女之间,低沉又优美,调子缓慢,像是喑哑的虫吟。不光声音,他的长相也是介于男女之间。柳叶眉中间有一颗朱砂痣,为妩媚的双眼添加了一份神秘。似血的红唇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还有温脉。他若是女子,名声绝对艳动蝎族。
宵凌哈哈一笑:“小妹的性子还得暂且放放,当务之急是我们计划了这么久的行动!一想到初花会能带回那上官阳的人头,我便想痛饮他几杯!”
伽冥眼里冷光一闪:“宵凌,你又起血性了!我交代过你,要活口……”他又邪邪一笑:“拿他当筹码,逼他把国家给我们。人质呢,能抓几个抓几个,捡重要的抓。到时候就算他不愿意把国家给我们,我们把刀子当着他的面往他老婆或者兄弟姐妹脖子上一架,不怕他不跪地求饶。其实我还担心你们一下子激动就把他杀了,这样坏了我的大事。他死了,我拿什么要挟庭国!特别是宵凌,别冲动做事。”说完还是不放心,便又说:“宵凌,你把计划给我复述一遍。我得保证你一步不错地记住。”
宵凌清了清嗓子:“幕雪扮成车夫,驾着轿子在北城乱转,寻找看上去是要去初花会又没找到轿子坐的女子,装着刚好路过的样子,载她们去皇宫。上轿后到天水巷,要挟那女子交出请柬。然后幕雪扮成女子混入皇宫。我和铜雀、青雀、风翔三名大将尾随他。等幕雪接近了上官阳,便挟持他,我便出手帮忙,将他带出皇宫。三名大将再尽量抓几个人质,垫后逃走。”
“要是来不及抓别的人质就算了,记住,上官阳才是最重要的。还有,幕雪,混入宫门时难保不会出差错。可能会有人认识请柬上的女子,发现你不是她。一有人怀疑,马上逃跑。逃跑之前要一刀杀了,免得以后他说出你是绿眸子,让人家知道是我们蝎族的。到时候事不成,还打草惊蛇,让庭国加强了警戒就完了。”伽冥嘱咐道。宵凌和幕雪都应了。
“千万要保证万无一失。”伽冥喝了一口茶,“为了给你们送行,我让我的贤妃沙娜亲自给你们备了一桌好菜。等会儿铜雀、青雀、风翔都会过来,大将涟雀也会过来,还有彩云也来助威。我的兄弟们,你们成功,这庭岛便是我们的了!”他邪魅一笑,看向远方醉红色如血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