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以墨》妄颜

21、乾坤轮回

　　乾清宫的大门外敬事房的吉祥公公端着盘子弯着腰不敢直起来，这个动作他已经持续了快半个时辰。此刻他满头大汗，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门内，德全公公站在皇上身旁，不知是否应该再提醒皇上一遍，此刻只有书写的声音，连喘气都变得像噪音一般。德全公公自是心里焦急，想要催促皇上，又不敢说出口。只得左右走着，再看看吉祥公公是否还在门外。
　　“德全，你再用如此的样子烦着朕，朕便把你罚到内务府去干几天苦活。”皇上没有停下在奏折上的批阅，就这么说了一句。
　　德全公公知道皇上自然明白自己在着急什么，赶紧跪在桌前，“皇上，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这新秀女入宫，太后千万嘱咐了敬事房要递牌子给皇上。如今都这个时辰了，敬事房的奴才还在外头候着，还不翻牌子，怕是再一刻消息就要传到寿康宫了。”
　　皇上把笔往旁一甩，慢慢站起来，将批阅完的奏章拿起来对着灯想再看一遍，“朕怎么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去了寿康宫伺候了，如今倒是只听了太后的吩咐了？”
　　德全公公惶恐，虽然皇上问的不经心，但这答可不能不仔细着，“奴才不敢，奴才是乾清宫的人，主子只有皇上一人。只是老祖宗的规矩，今儿是秀女递上牌子第一日，皇上是该翻牌子选新秀女侍寝的。”
　　“罢了，”皇上放下奏折，抬眼看了德全，“今儿的奏折也是批完了，你让敬事房的人进来吧。”
　　“嗻。”德全答应了，赶紧让站在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的吉祥进来，将牌子递到皇上面前。
　　皇帝看了看绿头牌，见除了皇后和两位贵妃，放在最前头的便是新封的秀女成贵人和彤贵人。“德全，朕没记错的话，这成贵人是钮祜禄氏吧。”皇上随口问了一句。
　　“是，皇上。新封的两位贵人成贵人是钮祜禄氏，彤贵人是喜塔腊氏。”德全公公照实回答着。
　　“新封的秀女，好像除了富察氏是朕赐的封号以外，另外两个由皇后挑选的封号。皇后竟挑了成字，必是对这成贵人相当看重。”皇上随口说着，“倒是没有看见富察氏的牌子？”
　　吉祥公公立刻道，“回皇上，永和宫传良答应偶感风寒，不易侍寝。茹贵妃娘娘亲自传了御医，说是已经赐了药下去，只是这段时间就把牌子抽出来了。”
　　“嗯。”皇上也没有疑心，只是道，“那便吩咐好好养着就是了。”皇上扫了一眼所有的牌子，随手伸过去翻了一张，便挥手示意让吉祥退下了。
　　吉祥公公端着牌子，弯着腰后退了几步，才转离开了乾清宫。
　　皇上看着吉祥离开，依然站在远处，没有移动。他深皱着眉头，不知自己如此选择是对是错。太后一族的荣辱与自己亲生额娘之间的荣辱，从登基开始的那刻起便在选择。钮祜禄氏，还是喜塔腊氏。对于太后而言，这是二者必择其一的状况。自己的后宫，自己的妃嫔，却始终由不得自己。这是权力与荣耀，也是注定一世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