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以墨》妄颜

1、命运之轮

　　清晨的暮王府很安静，昨天的一场大雨让空气中都充满了一种清新的泥土香。婢女都在忙着采摘雨后的鲜花。大家都知道王爷福晋今天的心情不好，所以不敢说话，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虽然暮王向来和善，在朝中也向来受人尊敬，但今天显然不是平常的日子，让和善的暮王也板下脸来不发一言。
　　“王爷，您快想想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呀，这虽是皇命，但是暮王的面子，皇上总会给几分的。”
　　暮王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有什么办法，我虽为暮王，却也不过是臣子一个，违抗皇命之事实为大不敬。贬官是小，我总不能拿我这暮王府上下几十口人命来搏吧。小婉虽不如众位娘娘生得艳丽，但毕竟已经十七，也未作婚配。被入选为秀女之事，我们也没有借口推辞啊。”
　　“王爷，小婉这一去便是深宫未测，就算受到皇上宠爱，这宫闱之争也不是她能应付得来的呀。”福晋说着便要落下泪来。
　　“这样吧，我们就去求茹贵妃给小婉在宫里安排一个僻静之所居住，好赖我们和茹贵妃的娘家有些交情。若这几年未受恩泽，那咱们就可以在小婉22岁的时候请示皇后娘娘将小婉安排出宫再做婚配即可。我相信皇后娘娘总会卖我一个面子，毕竟不受宠的良人在宫里少一个两个也不会怎么样。这总比在宫里争斗一辈子的好。”暮王握着福晋的手，安慰着。
　　婢女绿意轻叩门扉，走进王爷房里，通报道：“王爷福晋，小姐来了。”刚说完，富察婉便轻快的走到了暮王面前福了一下身，说：“阿玛额娘，你们在说什么哪。瞧把外面的人给吓得，过午时了还不敢进来通知开膳。女儿都饿了，有什么事儿等会再说，咱们出去吃饭吧。”小婉拉着暮王的衣袖，便要走。
　　暮王一手拉住小婉，叹了一口气，说“小婉，阿玛有事要对你说。”
　　“阿玛，不用说了，婉儿都知道。”小婉看着阿玛的眼睛，笑了一笑。“婉儿都听阿玛的安排就是了，没有关系的。”
　　“小婉，阿玛知道你和冯将军家的二公子互相有好感，只是这事阿玛也做不了主。若是冯二公子能等你到22岁出宫，你们俩再在一起，也便是佳人一对了。若等不了，阿玛定会帮你找一个好人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再怎么样，你还是暮王府的大小姐。”
　　“阿玛，婉儿并不在意这些。只希望不要给阿玛额娘带来什么麻烦就好，呆在宫里一辈子就没事。只是婉儿往后不能呆在阿玛额娘身边伺候你们了，阿玛额娘不要怪婉儿才是。”
　　暮福晋见女儿这般懂事，又哭了起来，上前抱住女儿“婉儿，额娘对不起你，额娘要是早些时候就给你说亲就好了。瞧你这性子，要是在宫里吃了什么亏可怎么好。”
　　“额娘多想了，女儿不与人争，不与人抢，怎会招来横祸。为了阿玛，女儿一定明哲保身，不会吃亏的。”小婉见额娘伤心得紧，赶紧转移额娘的注意力“好了好了，额娘，婉儿好饿啊，咱们吃饭去吧。”
　　福晋破涕为笑“你这孩子，都这时候还惦记这吃。好了好了，走吧。天塌下来，有你阿玛顶着呢。”

　　暮王府的一切如常，王爷福晋恩爱如常，小姐温柔懂事，仆人们都庆幸可以找到这样一家好主子。只是从这一天开始，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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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察婉坐在京城最大的酒家，玄雅居二楼里默默地望着窗外。绿意在旁伺候着，给小姐倒了一杯上好的绿茶。小婉今天出门前光是打扮就用去了一个多时辰，明儿就是进宫的日子了，府里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怕小姐在宫里受什么委屈。小婉今天约了冯二公子—冯止杉，打算在进宫之前把自己的心思都对止杉说清楚。
　　“小婉，我来了。”冯止杉带着两个家仆径直在小婉身边坐了下来。冯止杉是京城出了名的贵公子，冯将军家在多场战役中挂帅领军，帮先皇打下半壁江山，先皇仙游以后，得如今的皇上垂爱，委以重任。而冯止杉的姐姐也在宫里收到了皇上的宠爱，封为茹贵妃。冯家虽未与暮王府结亲，但大家都默认这一对璧人，更何况这京城之中能够配得上冯家的也只有暮王府了。冯止杉今天着一身青衫衬得儒雅俊美，气质更不妄为翩翩公子。
　　“止杉，明天我就要进宫了，我有些话想问你”小婉望着冯止杉，盯着他的眼睛，好像想找一些答案。
　　“小婉，我明白。王爷已经把情况对我说了。”冯止杉说着便握住小婉的手。“没关系，我会等你的。我会等你出宫嫁给我当冯将军府的二福晋的。”
　　“止杉，谢谢你。我会努力的，等我出宫，我一定会嫁给你做一个好妻子的。”小婉放开握住冯止杉的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香包，“这个给你，止杉，这是我亲手做的，就当做我们的定情之物吧。”
　　“小婉，你的一番心意，我定不会辜负的。”冯止杉拿出一个上好的玉镯套在了小婉的手上。
　　小婉站起身来，慢慢地对冯止杉福了一下身，便转身离去了。
　　冯止杉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轻笑了一下。随从李典上前一步俯下身来给冯止杉加了点茶水，低语道“爷，您不是真的想等富察小姐五年吧。”
　　冯止杉什么都没说，瞟了李典一眼，便望向大街富察婉离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等等我”绿意快步想要追上小婉的脚步“小姐，冯二公子真的能等您五年吗？会不会收很多侍妾，到时候委屈了小姐啊？”
　　“绿意，你不明白吗。我根本不在意冯止杉收了多少侍妾。”小婉眼睛都没有看向绿意，只是想快点回家，和阿玛额娘在进宫之前再好好聊聊。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呀。绿意都被您说糊涂了。”
　　富察婉没有再回答绿意的问题，因为暮王府已经到了。

　　小婉回府之后和额娘阿玛吃了晚饭，额娘就把她拉进房里交代了很多在宫里要注意的事项。想着女儿从明天开始就要在勾心斗角的宫里带上至少五年，就不禁感到一阵心酸。福晋不仍让女儿走之前还看到自己伤心，就早早让小婉休息，自己回房了。
　　婉儿这夜一早就躺在了床上，却翻来覆去始终都睡不着。婉儿从来都不是不善于斗争，不攻于心计。只是善良如她，不愿意去算计，去陷害别人而已。而今却容不得她不明哲保身，运筹帷幄。如今的形式，不好说冯家和暮王府两分天下，而是两家唇亡齿寒比较妥当。暮王在朝中虽有一定实权，但由于家中只有富察婉这一个女儿，所以长期并未有大作为，正在默默衰败。而冯家两位公子虽有爹爹在朝中与冯茹贵妃里应外合，但由于自己本身不善骑射，不济军法，也无法继承冯将军之位。
　　为今之计，婉儿不得不笼络冯家二公子，在婉儿在宫里出头之前先稳住冯家。让如今和平之局先维持住。并且在婉儿刚入宫之时也需要茹贵妃的引路和保护。婉儿自己其实早已有打算，这一入宫，恐怕不会再回到暮王府了。只有得皇上宠幸，暮王府才能保住自己在朝中的位置，才能不用继续依靠和冯将军的联手而生存下去。若是未受皇上重视，那五年之后出宫，就必须嫁于冯二公子以维持现状。婉儿自己也知，冯二公子这五年定不会独身等待，侧福晋和侍妾必不会少。五年之后不能说福晋，恐怕只能嫁作一个侧福晋罢了。不过为了阿玛额娘的安定生活。也只能这么做了。
　　婉儿想了很久，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便睡了。醒来，就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