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森罗万象》林之书

22、象之十九

　　[列王传]如果米歇尔是个野心家

　　好酒和美食、美女和身世、富丽堂皇的酒会丝毫不能吸引大卫，他在这里只觉得无所适从，哪怕这个宴会是以他的名义举办的。
　　他悄悄离开宴厅，走向休息室里那架吸引他心神的钢琴，但因为听到争吵声音而在门廊停下脚步。
　　靠在门廊后，大卫看见侧面另一侧的门洞走进一对青年男女，“……你知道那不是我的责任！”
　　大卫认得那位红裙子的姑娘，米歇尔·本杰明，国王的女儿。
　　自从这位公主上大学后几乎全国男性的女神都是她了。
　　就在她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她发誓把自己完全献给上帝和他的子民，此后每一次呼吸都属于上帝，全身心为了人的安康幸福而活。
　　她是有资格发这个誓的，自从高中起，米歇尔公主就加入民间团体进行一系列政治呼求，关注弱势全体，大学毕业后她加入政府工作，现在她也是内阁大臣之一，每个人都相信这不是出于她父亲的偏爱。
　　大卫也认得那位年轻人，他身上西装的主人，他救出的俘虏之一，国王的儿子，著名的花花公子，杰克·本杰明。传言他和他姐姐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漂亮的脸，大卫得承认在见到国王之前他没认出他救出的士兵就是王子，是因为那时杰克头缠着纱布，满脸尘土，基本看不出那张漂亮的脸。
　　米歇尔此刻并不是通常出现在公众面前亲和热情的样子，她懒洋洋的，眸子微微眯着，整个散发出慵懒的美丽。
　　这大卫发现这对双胞胎姐弟的相似之处，此刻的全民女神和宴会前出现在他面前的王子那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样子惊人地相似。
　　米歇尔悦耳的声音说：“我知道，不是你的责任。”
　　杰克很愤慨：“但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让他们污蔑我！”
　　大卫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这是第一家庭的内部争执，但他忍不住留了下来，他是个士兵，那场关键性的事件到底怎么发生，他想知道答案。
　　“well，”米歇尔微微侧头，让刘海滑到后面，“我的名誉很珍贵，没看到证据我不能说空口无凭的话。”
　　“所以看着你弟弟上军事法庭？”杰克怒气冲冲地盯着她，咬牙说：“我知道你从小就一直恨我……”
　　米歇尔看起来有点吃惊：“不，我爱你。”
　　杰克比她更不可置信：“爱？你把那叫做爱？你用尽一切方法欺压我、侮辱我，用你的完美无瑕把我衬托成一个可笑的小丑……”
　　米歇尔已经在靠墙的扶手椅上坐下，抬头看向她弟弟：“不，我爱你，但你对我没那么重要。”她把酒杯搁在扶手上，“你不懂，我表现得完美无瑕是因为我需要……人人都爱我。”
　　杰克走到和她隔着一个的座位前，把自己摔进扶手椅里：“人人都爱你。民众有多崇拜你就有多嘲笑我，爸妈有多称赞你就有多以我为耻，他们唯一遗憾的就算你不是男性，否则一切都完美了。”
　　米歇尔漫不经心地说：“他们用不着为此遗憾。”
　　杰克看向她，突然伸手拿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带着一种“你终于说出来了”的厌倦和谴责，冷冷地说：“你想当女王。”
　　米歇尔很坦然：“对，不是作为国王的妻子，就是女王。”
　　杰克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笑道：“是啊是啊，这才是原因……”
　　弥尔顿轻松地说：“理所当然啊，我是长女，我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弟弟，谁叫我们亲爱的妈妈在努力推动君主制的时候忘记注明男性继承人的继承权在女性之前了。”
　　她微微一笑：“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想过我会成为女王。”
　　杰克压低声音：“我想过，我想过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打压我……”
　　米歇尔叹了口气：“杰克，亲爱的，我想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证明即使我不出面争你也多半没可能继承王位。”
　　杰克怀疑地问：“什么？”
　　米歇尔平静地说：“你不是爸爸唯一的儿子。”
　　杰克几乎蹦起来：“什么！？”
　　米歇尔语调相当悠闲甜美，仿佛在描述某个她经手的慈善事业中的某个孩子：“他还很年轻，很年幼，但他那么聪明、纯洁、可爱，每次见到爸爸都甜甜地喊他Daddy……”
　　杰克越过那个空位抓住米歇尔的椅子扶手：“等等，等等，你说爸爸有个私生子！？”
　　米歇尔肯定：“嗯哼。”
　　杰克几乎不会怀疑她姐姐，因为她看起来实在无所无能，但他不敢相信她早就知道然后把秘密保持的这么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他还在他妈妈肚子里，”米歇尔和善而宠溺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弟弟，有点无奈地说，“不是我说，杰克，你太……天真了一点。”
　　她收回目光，“那就是原因，爸爸不关心你，妈妈关心你但是不理解你。”
　　“我理解，你根本不渴望王位，杰克，你要是有那么一丁点打从心底渴望权力，就不会到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混迹欢场，唯一为自己赢得的名号就是派对王子，你只不过渴望被认同，被关注，被重视。”
　　“你很不忿明明我总在欺负但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关系很好，对不对？那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没发现你看上去和我多要好：听我的话、喜欢接近我。哪怕我一直遮盖你的光彩，但我是故意的，我根据你的行为来调整自己的好抑制你，这显得重视你，我总是指示你做这做那，显得需要你，我让你觉得前所未有的被关注，”
　　她温柔地看向杰克，“也许你还想要尊重和拥戴，不好意思，这两样我垄断了。”
　　杰克满怀讽刺地说：“你刚刚还在说，我不懂，我并没有我想象的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啊，因为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如果你想争权夺势，你会怎么做？伤害别人然后伤害自己，你并不是真正的恶人，做不成恶人，能够夺取皇位的，是不会因为伤害别人而伤害到自己的人。”
　　杰克轻声说：“比如你。”
　　米歇尔平静地说：“比如我。”
　　杰克问道：“那他呢？我们父亲的那个私生子？”
　　“好在他有个致命的缺陷，他身体太差。你也有个致命的缺陷，杰克，你喜欢男人。”米歇尔拿着空了的酒杯，举杯敬他：“你爱上他了吗？”
　　杰克茫然：“谁？”
　　米歇尔相当顺口地说：“我们的英雄，救了你命的那个。”
　　大卫吓了一跳。
　　杰克怒气冲冲地眯起眼睛：“你在跟我开玩笑？”
　　米歇尔瞧着他：“没有啊，因为对他你显得很反常，看，他身上的光彩越多，就反衬得被俘、被救的你越失败，按照你的性格不是该很讨厌他吗？”
　　杰克哑然了一会儿：“我没注意到，”他悻悻地说，“跟你比起来他一点儿都不可恶。”
　　顿了顿，杰克喃喃：“我以为你真的很恨我，知道我死了只会欢呼雀跃，我一想到他使你免于这种愉快就觉得他看起来真是顺眼。”
　　米歇尔把空酒杯扔到另一个椅子上，说：“那么你的确该感谢他，亲爱的弟弟，我很爱你，会为你的死而伤心，但不会伤心一辈子，过上几年就没有人会怀念你了，他让你免于这种命运，你应该好好感谢他，以身相许怎么样？”
　　杰克很明显不喜欢这个话题：“你够了——”
　　米歇尔却并不是玩笑的口吻，眼瞳里透出一丝锐利：“你最好爱上他，杰克，只要你爱上他，他就一定会爱上你的，那样我就一举搞定两个最大的助力了。”
　　“最大的助力？你觉得对于争夺皇位他和我一样有用……等等，”杰克显得很头痛，“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
　　米歇尔的表情又轻松起来：“那么对我的提议怎么看？”
　　杰克反问：“如果我拒绝呢？”
　　米歇尔轻巧地说：“那我就用一切手段阻止你和他见面”
　　杰克难以置信地说：“什么？”
　　“你对我的逆反心理太强了，会想尽办法做我不让你做的事情，对吧？这个是你的理智没法控制的，只要你发现我确实认真地出动一切手段了，哪怕你明知道我的最终目的也一定会想试着挑战一下，他会为你的坚持不懈感动的。”
　　米歇尔图想起什么：“对了，他身上还穿着你的衣服呢，你只借给了他西装，还是连内衣一起借给他了？”
　　大卫一时脸透了，突然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杰克涨红了脸：“只有西装！”
　　米歇尔颇为认真地说：“真遗憾。”
　　看起来她的确打算如弟弟所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米歇尔把手肘搁在扶手上，扶着脸颊，用她对杰克一贯的颐指气使的语气说：“弹支曲子吧，弟弟。”
　　杰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不情不愿，瞥了她一眼，走过去坐下，“你喜欢这架钢琴吗？”
　　米歇尔否认：“不，我只喜欢听。”
　　杰克抬手抚摸过琴盖：“德罗伍德牌，1848年产，李斯特在同一年写下了这支曲子——”
　　他开始弹奏，正是大卫如果能坐在那儿想弹的那首。
　　大卫没想到，杰克会和他想到同一支曲子。
　　他在那支钢琴曲接近结束时才转身离开，回到宴会中，当国王感谢大卫救了他儿子，顺着国王的目光看去，大卫看到被几个年轻人围在中间谈笑的杰克，他的额头上还带着弹片留下的伤痕。
　　想到大名鼎鼎的米歇尔公主肯定地说“不是你的责任”，想到杰克弹了那支他心中的曲子，大卫在心里说，杰克是值得的。
　　国王坚持要给大卫奖励，说他要什么都行，最后大卫转身，目光遥望向休息室，停留在那架琴上。
　　大卫以为他会很快回前线去，所以终究没有开口讨要那架琴，但国王最终还是把琴送给了他，而且让他留在首都成为军方发言人。
　　在王宫里办公和杰克碰到的机会并不多，但每次看到杰克大卫都会紧张，那天杰克最终并没有对他姐姐的提议做出答复，杰克对大卫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忍不住揣摩，这是代表试图爱上他，还是拒绝爱上他。
　　而一直看着杰克，大卫就明白了为什么他姐姐那么肯定，他一定会爱上他。
　　他漂亮，又孤独，倔强，又脆弱，有点像天鹅，把一切狼狈都掩藏在水面下，高傲地扬起脖子，又像刺猬，张开刺对着每一个足够靠近他的人，壳里柔软不堪。
　　大卫还没有被杰克所爱，就已经爱上杰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