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德女王》文晴

41、第四十一章：册封仪式

　　舒雅将金庾信单独留下来，其实是想听他说说话。但是，他变了。一旦德曼公主的身份昭告天下，他看她的眼神，他在她面前的一举一动，与当初在天明公主面前表现出来的，别无两样。他尊敬公主，在公主面前谨言慎行，恭敬无比。
　　“庾信郎，”舒雅看不过，终于问，“打算以后都这样对我吗？”
　　金庾信诧异抬眸，看到舒雅难过的神情，他又忙低下，说：“小臣惶恐。”
　　他这样，虽然很讨厌，但是舒雅还是决意，向前走一步，主动靠近他的心。她起身，走至他跟前，抓起了他一只手。
　　金庾信惊然看着她，惶然中也会怦然心动，强行压制的真心，很难掩藏。

　　“庾信郎……”
　　金庾信终于藏不住心中的爱，紧紧地将舒雅抱进怀里，却是不敢唤她的名字，德曼，德曼这个名字，不能再喊了。她是公主啊，公主的名字，喊出来就等于是叛逆。他只惶然地说着：“怎么办？以后要怎么办？”
　　舒雅早已泪眼迷蒙。
　　“就这样，只要庾信郎一直在我身边就好。”舒雅含泪笑着，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安慰和鼓励。只要有金庾信在，她面对美室时产生的每一分畏惧，她都可以克服。
　　金庾信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好似稍不留神，他就会失去，就会再也无法触碰。想到她将要面对的，对抗美室的命运，他其实一直没有放下心中的忐忑，即便是取得了小小的胜利，他也难免担忧，未来会在哪里摔得粉身碎骨。

　　“公主殿下，”这时，外面有侍女来报说，“唐国贵亲王在殿外，想见公主殿下。”
　　听言，金庾信不禁蹙眉，看舒雅收拾着情绪答应要见，他便拱手，恭敬道：“公主，那小臣先行告退。”
　　舒雅笑着点头。忽而想起一件事，忙叫住他，嘱咐道：“多留心月夜郎。”金庾信点头。而就在他再行告退的时候，舒雅又叫住了他：“等到我的地位稳固下来，我们就国婚。这样，也不至于让你辜负月夜郎他们当初对你的期望，还有我的姐姐，天明公主的期望。”
　　金庾信眉梢一刹跳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听过，而后恭敬地离开。
　　舒雅不禁想，他这是有所犹豫吗？但她也理解，对于稳重的金庾信来说，现在的犹豫也是无可厚非的。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会乱下定论。单是稳固德曼公主的地位，也要付出很大的艰辛啊。国婚，又岂是说成就能成的？

　　唐国贵亲王进来了，她忙收起思绪，展开笑颜，以礼迎了上去。贵亲王看着她，就那样沉静地笑着。笑意里蕴含着再次重逢后，他对舒雅身份如此变化的不可思议，也有她没有按照约定那样去唐国的遗憾。

　　舒雅想，怎么样还是应该跟他道歉的，她薄了他的好意。
　　“我中途反悔，让贵亲王白费心，实在过意不去。”她低眸说。
　　“因为这件事，我虽然有些恼，但是，既然都这样了，我还能责怪你，尊贵的公主殿下不成？”贵亲王微微勾了勾唇角，尽显大度之气。而在舒雅正放下心中石头的时候，他话锋却是一转道：“现在你做了公主倒是更好，本王回国，即可让皇上，帮本王向贵国陛下要了你。”
　　舒雅一听神色顿时凝滞。
　　“眼下，”贵亲王接着道，“百济、高句丽互不相容，对贵国更是虎视眈眈。而如果有我大唐的庇佑，本王相信，贵国什么也不用怕。”
　　他说这话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可是，舒雅怎么会答应用这样的政治婚姻来维系新罗的太平？最主要的是，她费尽心机找回自己的位置，为的可不是嫁人啊。她这样被“娶”走，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她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还请贵亲王千万断了此念头。”舒雅认真道，见贵亲王皱眉看自己，她也继续说自己的话：“贵亲王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您看得起我，也因为您看得起我新罗。但是，您也知道，我新罗王室，没有男骨，唯我还独存。尽管我是女儿之身，却万万不敢了了王室这最后的圣骨之脉。新罗，才是我的命运所在啊。”
　　“本王对贵国王室继承王位的规矩也略知一二。”贵亲王还是轻笑，并不着急道，“要说圣骨，你的姐姐，天明公主不是还有个孩子在我大唐学习吗？让他回来便是。”
　　“可是他……”
　　“你无须顾虑这么多，”贵亲王打断她，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这件事，你得听本王的。”
　　说罢，他就要离开公主殿。

　　“贵亲王，”舒雅忙拦住他，坚定道，“我是不会答应的。”
　　她再不跟他客套了，有些情绪激动，终于带着乞求地口吻说：“你就放了我吧。”
　　“我啊，因为始祖时期的一个预言，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被抛弃，被追杀，几乎死去，好不容易回到新罗，知道自己的身世……”想到一路的辛酸，舒雅的眼睛忍不住湿润。“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他们还是要我死，甚至生身父亲，也下旨要取我性命。我不甘心，正大光明回来了，找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你却要我离开。这怎么行呢？要我离开，那么我千方百计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还有我的姐姐啊，”她接着说，“她是为了守护我才死的。一心为这个国家，想拯救这个王室的我的姐姐，她是为了守护我，被王室的敌人误杀的。我又怎么可能只顾自己，辜负姐姐对我的期望？”

　　听她说这些，贵亲王虽然也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他想得更多，想得更长远。他要她，其实，也是不想她陷入政治的漩涡。因此，他还是劝她，承诺她：“有大唐的庇佑，新罗就不会异主。”
　　舒雅还是摇头。她就是不想去唐国。在新罗，无论多么辛苦，无论会遇到什么。她在此成长，认识那么多可爱的人，她不想舍去。
　　“其实，我是想你拥有女人本该有的幸福，争斗，不是女人该有的。”贵亲王向舒雅走近一步，紧紧看着她，问她：“你想成为第二个好争斗，擅权谋的美实吗？”
　　“你的好心意，我懂。”舒雅不再多说其他，只诚挚恳求：“但请真的不要逼迫我。将来的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美实，我也一定不离开这个王宫。”
　　贵亲王一刹有些恼怨。他眼神里的寒光，让舒雅不敢不回避。
　　她怕他，怕得手指开始了不听使唤的颤抖——这样的毛病又出现了。她面上强装镇静，却终于没能瞒得住贵亲王的眼睛。他突然抓起她的手，不无心疼道：“如此胆小，你要怎么权谋政治，怎么跟美实一较高低，又怎么守护你姐姐的心愿？还是随我去吧？”
　　舒雅摇头，抽出颤抖的手藏回衣袖中，有些心虚说：“我可能是身体有些毛病，并非害怕，并非胆小。”
　　贵亲王暗吁一口长气，终于道：“但愿你不是害怕。不过，你还有时间可以考虑。我先告辞。”
　　说罢，他就大步走出公主殿，不愿多听舒雅半句拒绝的话。

　　他离开后，舒雅便坐了下来。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德曼，还是那个来自21世纪，喜欢旅游的女孩儿？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变得不受控制，想要去掺和那些本来跟自己无关的事呢？跟着贵亲王回大唐，不是可喜的事吗？

　　“公主殿下，阏川郎求见。”
　　舒雅一听，顿时回了心神，奇怪刚派了苏阏川任务，却不知他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待苏阏川进来，舒雅一问方知，苏阏川在出得王宫的时候，便遇到了柒宿。面对他的询问，柒宿并没隐瞒，径直告诉了他，德曼的奶娘，昭火就在他的住处。

　　“柒宿公说，等待公主册封仪式之后，他自然会将公主的奶娘送至公主身边。”
　　“他真这么说？”舒雅很惊异。
　　柒宿所言是否当真，还只有等到公主册封仪式之后。

　　由于正处天明公主的丧期，德曼公主的册封仪式便从简了。
　　这天的舒雅分外高贵，分外美丽。而在去王殿的路上，她遇到了打扮同样高贵的美实，还有跟着她的美生、薛原一班人。相互行了礼，美实就笑着问：“天下无双的美实稍微大意，不小心就让德曼公主赢得一点点甜头。德曼公主对这次赌局的胜利，可还开心？”
　　面对她，舒雅不知怎的，一只手又在发颤了。她却不得不报之以同样的微笑，说：“开心，但我是不会得意忘形的。所以，在以后的赌局里，美实宫主切不可大意。”
　　“多谢公主提醒。”美实笑着，像鹰一样锐利的双目，却是察觉到舒雅的异样，看到她颤抖的手，她就跟看到稀罕物一般高兴。她禁不住上前一步，轻轻地抓起了她那颤抖的手，用自己的双手，温柔地捧着，问：“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怕成这样吗？”
　　舒雅被看穿，手指颤动得更加厉害。不过，她很快想到对付的办法，而可喜的是，她一想到应对的办法，她的手便停止抖动了。
　　她威严地说：“放开。”
　　美实微愣。
　　舒雅继续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触碰神国圣骨的身体？”
　　说罢，她抽出自己的手，并头也不回对身后跟着自己的苏阏川和金庾信等人道：“我们走。”
　　薛原等人，恭敬给其让路。

　　“姐姐，那孩子的手在抖，原是装出来的！那孩子，竟然又欺骗姐姐您！”美生气愤不已。
　　德曼走出好几步，美实都还立在原地，美生的话，她也跟没听到一般。
　　舒雅的言辞，真的刺伤美实了。美实最在意的，最想要而不得的，就是一个血统高贵的身份。她美实，纵使是拥有至高的权力，拥有宽广的人脉，唯一不能拥有的，就是那样一个身份。她的血液里，没有半点是王室的。她始终，是色供之臣出身。
　　“宫主，还是走吧，时辰到了。”薛原心知她难受，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温柔地提醒她。
　　美实方才平复心情，露出惯有的笑颜。

　　公主册封仪式，虽然简单，却很庄严。

　　sorry啊，来晚了。晚上断网，刚刚才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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