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德女王》文晴

25、第二十五章：身世之谜

　　天明办事的效率是极高的，第二天就找到答案了，只是找的答案，有些令人生疑。真平王和王后摩耶夫人都知道这把小匣刀是真兴王遗传之物，但在天明分别问起它的下落时，真平王说赐给了文弩，摩耶夫人则说弄丢了。

　　“为什么陛下和王后的回答不一样？”舒雅和天明有着同样的疑惑，但是舒雅更相信真平王所说更符合她所了解的情理，那么，王后撒谎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听说这把小匣刀是真兴王拿来杀过老虎救过自己性命的，后来传给父王，父王又传给母后，母后在一次美实的阴谋中被绳索绑着扔进大海死里逃生，也是因为用小匣刀割断了绳索……”天明却另有疑虑，“既然是这样意义深远的小匣刀，父王又怎么轻易将它送给与王室血脉无关的花郎之首领文弩公”
　　“是吗？”舒雅倒不以为然，“如果文弩公为王室立下大功，陛下将小匣刀赐给他，也未尝不可啊。”
　　“可是，看父王母后当时的表情，我感觉他们都在隐瞒什么。”天明蹙眉，旋即就要求舒雅说明为什么有小匣刀的图样，毕竟，国仙文弩已经消失有快十九年了。

　　舒雅于是拿出小匣刀，至此方才告诉天明自己其实是文弩跟宫女昭火的孩子，还有被美实派出的柒宿追捕十几年的事情，她都和盘托出。

　　“你是国仙文弩跟一个昭火的宫女所生的孩子吗？”天明万分震惊。
　　舒雅点头，接着道：“虽然我娘是宫女，但是至于让柒宿穷追不舍十几年，我一直感到困惑，又担心此事有损我爹的清誉和圣名，所以我一直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这些，直至在美实那儿看到她画的一幅真兴王杀虎图，看到小匣刀，了解它是王室之物，我又生出几分担心，怕这把小匣刀的来历不干净……现在，事情差不多都能联系起来了。告诉公主这个压在我心中好几年的秘密，我现在感觉很轻松。”
　　天明看着她，还是很困惑的样子。
　　“公主不会计较我娘是宫女的事吧？”舒雅看她那种表情，不免有些担心。
　　天明摇头，眉头却是没有舒展开。她说：“我还是不敢相信，文弩公会跟宫女……就算文弩公看上宫里哪位宫女，只要跟父王请个旨就可以自然而然与其一起生活。那么，柒宿公追杀你们的理由是什么？美实派柒宿追杀你们，理由是什么？”
　　“美实她，讨厌我爹吧。”舒雅说着又展开联想，不禁发笑道，“也许，美实爱慕我爹，然后因爱生恨，要杀我全家，特别是我跟我娘……啊，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要不然，也不用让柒宿一追，就追上十几年。”
　　听言，天明也忍不住笑。

　　“不开玩笑了。”舒雅这才认真下来，对天明说，“要搞清楚其中蹊跷，不如公主直接去问问美实怎么样？试探地问。”
　　天明想了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舒雅很高兴，接着转移话题问：“公主去过神堂了吗？有没有看到可疑之人？”
　　“去过了，可是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啊。”
　　舒雅想了想，既然自己的身世也都跟天明说了，那么，自己看到柒宿和昭火的事也便没什么好隐瞒的，顿了顿之后，她就开口了：“公主……我见过的出现在神堂的中年男人和女人，好像，一个是柒宿，一个是我娘昭火……”
　　“他们不是死了吗？”天明又一次睁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不也没有被风沙掩埋吗？那我娘和柒宿能活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没有看错？”天明确认问。
　　舒雅摇头道：“虽然我娘化名云姑，但是我不会记错她的样子，也不会记错柒宿的样子。”
　　天明凝思许久。今晚听到的事情都太让她感到震惊了，她有些难以消化。
　　“公主，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娘。”舒雅请求。
　　天明自然答应会想办法，只是回去之后，她就迫不及待跑去见王后摩耶夫人，打算告诉她这件惊天骇人的事。是时真平王也在，她就一并告知了。

　　“那个孩子，德曼……是文弩和昭火的孩子吗？”真平王和摩耶夫人相互看一眼，就是不可思议的口吻，“小匣刀也是那个孩子的？”
　　天明点头，再看摩耶夫人，竟发现她满目是泪，不禁问：“母后，您如何……”
　　摩耶夫人赶紧拭泪，一时双唇发颤，不知道怎么解释。
　　真平王急忙含笑说：“宫女昭火本是你母后和朕的贴身侍女，后来跟文弩公私定终身逃离王宫……你母后突然听到他们孩子的消息，一时有些激动……不早了，天明你先回去吧。关于这件事，我们明日再说。”
　　“是，儿臣告退。”天明觉得奇怪，走至门口回眸再看，只发现母后已倒在父王的怀里，泣不成声。

　　翌日下完早朝见到美实，天明就上前叫住了她，问起十八年前她派给柒宿的任务。
　　“柒宿公真的在执行美实宫主的任务中英勇献身了？”
　　她这样问，让美实很是惊异——眉毛都挑得老高了。
　　天明只是笑，而后道：“不知美实宫主派给柒宿公什么样的任务，竟然让我们神国第一勇士失去了性命。”
　　“为什么要追杀文弩公和宫女昭火，还有他们刚出世的婴孩呢。”她突然不紧不慢跳到重点，“文弩公就那么遭美实宫主嫉恨吗？”
　　“文弩公和宫女昭火的孩子？”美实看着天明，诧异而又好似觉得可笑。
　　“难道不是吗？美实宫主派给柒宿公的任务……”
　　“哈哈哈！”美实突然大笑起来，腰都笑弯了，好半天才停下来，以至于她的弟弟美生，丈夫世宗以及情夫薛原等人见状也都吓得不轻——高贵的美实宫主，竟然发出这样的狂笑，实在少见。
　　“那么，为什么要派那样的任务？”天明虽然被她这样的笑声给吓到，但她还是坚持问下去。
　　“因为……”美室噙着笑，缓缓走至天明跟前，伏在她耳边低声道：“御出双生，圣骨男尽。”
　　说罢，她又大笑了一阵，而后不紧不慢反身离开。
　　天明立在原地，不明所以，只是美实的笑声还萦绕在耳边，感觉好可怕。

　　御出双生，圣骨男尽……是什么？

　　她很快跑到真平王和摩耶夫人那里，问他们什么是“御出双生，圣骨男尽”。真平王和摩耶夫人又一次被她给吓着了。
　　真平王甚至激动得大怒：“你又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胡话？”
　　“是美实。”天明答，而后抓住摩耶夫人的手，看看她又看看真平王，诚切道：“父王，母后，关于文弩公和昭火，还有德曼，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于儿臣？”
　　“天明啊，”摩耶夫人含着泪，声音沙哑道，“带那个孩子来见见母后吧。”
　　“王后……”真平王似有阻挠之意。
　　“陛下，就让我见见那个孩子吧……”摩耶夫人豆大的泪从脸颊滑落，好不哀怜。
　　“他是文弩公跟昭火的儿子。”真兴王将“儿子”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摩耶夫人便没再要求了，只是眼泪掉落得更加汹涌。

　　“母后，到底对儿臣隐瞒了什么？”天明着急得也溢出了泪光，但她还是紧逼相问，又是恳求：“告诉儿臣吧。儿臣一定要弄清楚啊。美实她说的，御出双生，圣骨男尽，又是指什么？”
　　“天明，带那个孩子来见朕。”真平王突然发话。
　　天明便没有再追问了，只是照做，心想等德曼来了再看他们怎么说。
　　“还是等天黑吧。”就在天明起身的时候，真平王又突然改变主意说，“等天黑，约那孩子到王宫后面的树林里，一定要隐秘。”
　　天明更觉事情不寻常。

　　她很快宣了金庾信进殿，而后让她带去今夜亥时约见德曼的书信。

　　舒雅拿到书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金庾信：“你没偷看吧？”
　　金庾信瞪她一眼，而后话也不说转身就要走。
　　“庾信郎……”舒雅想到这样怀疑他有些不好，忙道歉：“对不起，我也是看你之前有过这样的举动嘛。”
　　“你的事，我不会再关心。”金庾信头也不回，只用后背冷冷地告诉她，而后大步走远。
　　舒雅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赌气。她虽那样叫他少管自己的闲事，但是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要跟她绝交一样的口气，不免觉得难过。
　　她拆开信，了解到真平王和摩耶夫人要在王宫后面的林子见自己，有些意外。

　　不过，亥时一到，她就立马跑到了约见地点，正好看到真平王和摩耶夫人还有天明公主三人从另一个方向赶了来。
　　她走过去行了大礼，头一次这么见到新罗的王和王后，夹杂着许多疑惑的心情，唯有不时望一眼天明，她才能压下心底那点不安。
　　奇怪的是，摩耶夫人看到她，顿时就流下泪来了，甚至要扑过去触碰她的身体，只是被真平王阻挠了。

　　“你就是文弩公跟昭火的儿子吗？”真平王问。
　　“是。”舒雅答。
　　“你今年多大了？”真平王又问。
　　“回陛下，”舒雅恭敬道，“小人下个月就要满十九了。”
　　真平王一惊，算了算，心知文弩和昭火绝对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说来也是缘分，德曼他跟儿臣是同一天生日。”这时候，天明忍不住笑着插话。
　　真平王一听更是惊愕万分，恍惚间竟没拦住摩耶夫人，只见她已噙着泪抱住了舒雅。

　　“我的孩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舒雅。她被摩耶夫人抱着，听到一声“我的孩子”就变得四肢僵硬了。她只惊惧地看着同样惊惧的天明，不知所措。
　　摩耶夫人只是哭，又不时喊一声“我的孩子”，真平王见状也只得低头，眼眶里也满是泪光。接着，他便讲述了十八年前，摩耶夫人生产的秘密。

　　原来，摩耶夫人是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当是先祖时期便有天坠岩石，预言说“御出双生，圣骨男尽”，也就是说，如果王生下双胞胎，王室圣骨，将不再有男儿继承王位。因此，当年开阳之日生下双胞胎的摩耶夫人便是罪人。美实觑见王后之位，得知此事就要以此威胁。摩耶夫人和孩子都将遭到杀害。真平王为了保护自己的王后，保护整个王室，不得不将双胞胎之一秘密送出宫。而这个被送出宫的双胞胎，正是被昭火带走的德曼。
　　美实派柒宿等人穷追不舍，原因也就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