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以战之名》玄英

16、第十六章

　　第三个周日，商素的工作是邮寄一批印刷厂送来的广告宣传册，按照客户指定的若干地址和宣传册数量，她首先要打印一批EMS快递单，而后点数、分箱、整理宣传册，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再打电话约中国邮政的快递员上门取件。

　　创作部的实习生们今天格外幸灾乐祸，因为前两周颇受上司重视的“陈萍萍”被打入冷宫了，据说是临时抽调到客户服务部帮忙，可这个忙要帮多久，就要看唐总监的脸色了，谁让这位实习生到处乱逛，居然窜到唐总监的办公室去了，她往上爬的心思也太重了。

　　商素搬运着成捆成捆的宣传册，任汗水浸湿了背心，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哪怕是正在嗑瓜子的实习生，但是她完全没有一丝沮丧，这点小小的挫折真不算什么，就当成锻炼身体吧，比起自己和菱子开始组建风影工作室时的辛酸和苦累，换个部门实习真是小CASE。

　　商素料定自己今天不可能有逛公司的时间，客服部的大妈总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所以她只能在午餐时间偷偷地前往第三个目的地：总裁办公室，她要去看看叶尘这个流氓究竟是怎样的人。

　　静静地等在走廊的拐角，商素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很甜很脆，看来早市上那位卖苹果的大叔没有忽悠她。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始终紧闭，没有人员进出，看了一眼口袋里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数字已经临近下午上班时间，再过一会她就不得不离开了。

　　商素探出头再瞄了一眼，前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她已经打探清楚了，叶尘没有外出，难道他不需要吃喝拉撒的？也许她今天的运气真的不佳，看来只能等待下一个周日的机会了。

　　“素素，你在看什么？”

　　就在商素打算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虽然很温柔，却把专注的她吓了一大跳，啊！啊！啊！

　　她背上的汗渍一下子凉了一大片，几欲魂飞魄散，却很快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一股不熟悉的男性气息迅速笼罩了她的全身，害她说不出一句话，也动弹不了分寸，手中的苹果核骨碌碌滚落地面。

　　竟然是叶尘！被掰转身形的商素这一次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唤出自己真名的男人，他没有戴墨镜，脸上也没有创口贴，一身款式简单的夹克裹住了匀称标准的身形。电光火石间，叶尘、无聊人士和送小白兔的快递员三个不一样的幻影合成一体。

　　她终于明白，原来叶尘早就了解过自己，而且一直在逗自己寻开心，蓦然间，一股恼羞成怒的怨气涌上心头。

　　可恶！商素狠狠地踩了叶尘两脚，试图从他的钳制中脱身，她不玩了，不在这里实习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全知道了，结果既无聊又恶劣。

　　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叶尘？为他坚决地换了手机号，又为他在网上傻傻等待，她解释不了这种先拒后迎的尴尬，她无法接受最喜欢的人竟然同时又是自己最仇恨的人这个现实，他与秦昭不同，对于那个人，她早就无爱无恨地将其放逐天际了。

　　商素此时很后悔自己没练几招厉害的防身之术，否则也不必被叶尘欺负得无还手之力，继续踩！一脚！二脚！三脚！

　　最后自己的双腿也被扣住了，女人在体力上总是比男人逊色几分，她很不适应目前被叶尘禁锢于怀的窘态，越是挣扎越是被动，她在心中已经将叶尘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不要脸！

　　“还闹？再闹我可吻你了！”叶尘好不容易将商素激动的情绪压制下来，他理解她的不快，也懂得她的别扭，可是他是真的喜欢素素，因为不知道如何驻进她的心房，所以才找了一条很笨的捷径，女孩子之间更容易建立深厚的情感，他扮成邻家小妹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他俩一开始就误会了彼此，他以为她是男人，她以为自己是女人，谁让自己一开始就吓跑了她呢，太急切的追求他不敢为啊。

　　唔！唔！商素被那只大手闷得快喘不过气来，她真有点害怕叶尘乱来，尽力平静之后，只用无辜的眼眸瞅着对面那人，示意放手。

　　“低声，不跑，我就放手！”叶尘盯着商素的双眼认真地询问，在得到了肯定的点头之后，他缓缓地松开束缚，这小妮子，以为间谍是那么好当的？她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监控器一说？站在他的门外又一直不敲门的人，真是让他看了都着急。

　　超尘广告的办公室占据了阳光大厦整个二十七层，几乎每一间办公室和每一条走道都安置了微型监控器，只要坐在总裁办公室或保安室的监控屏前，就可以纵观全公司全员的动向，所以在商素第一个周日打扫机房的时候，叶尘就发现了她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她打算玩些什么，但是那时的他已经胸有成竹地等待小白兔的自投罗网了。

　　“非礼啊！”重获自由的商素狠狠地用膝盖顶向叶尘的下身，一击得手之后扭头便跑，对于流氓骗子，她不打算信守那种被迫答应的承诺，一口气跑回客服部办公室，她就不信叶尘敢追到这里来撒野，总裁在下属面前总要保持几分形象的，等她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就辞职。

　　一念之差，商素居然就这样跑掉了，叶尘一手扶墙，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恨得牙痒，这里是他的地盘，今天不收拾了这只小白兔，他就不姓叶。

　　回到办公室，他将监视屏锁定在客服部办公室，以商素那种有始有终的性子，必然不会没有交代就走人，他太了解她了。

　　果然，荧光屏上那小妮子正在分装宣传册，那就再等一会，给她一段时间思考，也给自己一段时间思考，彼此成为现实中的朋友真的有那么难？

　　她和无聊人士还能是朋友吗？与此同时，商素也在发愁，都说网友见光死，她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回想起自己与叶尘的结识，处处充满了戏剧性色彩，似在嘲笑她的迟钝。

　　如放电影一般，一段段回忆走过她的脑海，她想到了自己与他在网上每一句来自心灵的对话，

　　想到了第二天就收到制作款的小开心，想到了他询问自己这个“男人”喜欢中药凉茶还是伟哥的傻样，

　　想到了疗伤（聊商）一对驰骋论坛的风光，想到了东展馆窗前那个吞云吐雾、摈弃所有烦忧的他，

　　想到了清晨捧着一只小白兔苦等在门外的他，想到了一起打游戏的疯狂较量，

　　想到了他伤心哭泣的□□表情，想到了他陪伴自己度过的每一个聊天夜晚，

　　想到了自己一往无前查探无聊人士真实身份的决心……喜怒哀乐一一尝遍，这便是人世间最难得的真情吗？

　　那一瞬间，商素的心头涌上一股感动的酸楚，似乎原谅了叶尘的一切失礼之举，她怀疑，自己的感知是不是每每都要落后一步，她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手中的包装带悄然滑落，她不知道自己是想紧紧抓住什么还是想断然放开什么，就像秋风中飘舞的落叶，始终都在寻找心的方向，久违的情绪和熟悉的感觉缓缓地在心中交织、升腾。

　　叶尘，她的朋友。就这样？

　　商素利落地拾起地上的包装带，继续自己的工作，心情就像一股专属于自己的空气，喜欢在各个角落钻来钻去，某一天它也许会进入一个封闭的空间，等待打开门窗后的瞬间释放、自由自在，她隐隐有一种预感，那只刚刚紧捂她嘴唇的大手，将会是她未来人生中的扼腕。

　　叶尘耐心地坐在写字台前，一边不紧不忙地审核设计，一边时不时瞄一眼监控屏上的可人儿，商素的表情总是那样淡定自然，很难看出她内心的波澜起伏，可是她的行动迟缓终是出卖了一切，他料定她在想着自己，所以这一次，他有足够的耐心奉陪，他就不信了，跳进陷阱里的猎物还能自己逃出去。

　　咦？商素居然又开始麻利地干活了？她到底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干活？是啊！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叶尘勃然大怒，谁安排他的人去客服部实习的？虽然工作无高低贵贱，但是分工也要取人之所长嘛。

　　“半仙，新来的实习生为什么分配到客服部去了？”叶尘终于忍不住拔通了唐献的内部电话，他不问不代表他不关注，商素擅长的是制作，而不是杂务。

　　“叶总，你说的是陈萍萍？”加班正忙的半仙有些疑惑，总裁一向很少关心实习生的去留，怎么用人都是各部门负责人说了算，为何这一次突然在意起来？言语间还带着火气。

　　“陈萍萍？我说的是商素！”两个名字牛头不对马嘴，叶尘和半仙都感觉自己和对方正在鸡同鸭讲，完全无法相互理解。

　　经过几分钟的解释辨认，叶尘才终于明白了商素是顶着陈萍萍的大名进入超尘广告的，而半仙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大街上拉来的实习生俨然就是总裁的意中人，这下赚大发了，他是不是能够敲诈总裁一点好处？

　　“嘻嘻，尘尘，看在我这么帮忙的份上……”

　　“看在你这么帮忙的份上，本月的设计审核你自己搞定，我要约会！”叶尘不想再浪费时间等待，机不可失，如果等到商素想明白他的心，只怕半仙半魔的孩子们都会打酱油了。坚决地掐断电话另一头叫苦连天的半仙，他迈开大步，走向了客服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