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刘宝的番外：野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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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宝的番外：野孩子
一直以来，刘宝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山上的野孩子。
小时候，有时父亲带他一起下山采购，他会听那些村子里的小孩跟在他身后起哄，说他是山里的野孩子，是没有娘的野孩子，是他爹和人在外面“野合”弄出来的孩子。总之是野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很凶的把那些孩子赶开。然后抱着他说他娘是大将军，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是，小时候的他还以为那是父亲用来安慰他编出来的谎言。直到那个大将军出现。
大将军出现了。大将军把他们父子带回了军营。可是刘宝还是个野孩子。因为大将军没给爹爹一个名份，也没有认他们。那些人私下里偷偷的叫他没人要的野孩子。野孩子，就是没人要的孩子。刘宝记住了。
到了军营，除了吃饭不再担忧。其它也没什么好的。当时的他真的这么认为。
自从来到军营，爹爹都没功夫陪他玩了。爹爹每天忙着洗补一堆又脏又臭又粗又硬的军服。还要去厨房帮忙，还要给大将军娘做饭，还要服侍当将军的娘，还要给将军娘做衣服做鞋子，还要…… 总之，他觉得自己更”野”了。
以前再野，至少还有爹爹要他。现在，连爹爹都不要他了。他不是更“野”了么？
刚开始，小刘宝还真的像个野孩子一样四处游荡。军营里，只要没人挡着的地方，他到处去看。这儿不像山上，有野兽。这儿都是人。没有野兽。所以爹爹很放心的让他在军营里自己找东西玩。直到有一天，他在军营里也碰到了“野兽”。
那天，他误闯进一间房子。这个房子不像以前他去过的那些房子，里面有很多板床或是大通铺。这个房子里只有两张床。外面一张里间一张。
他看着里屋的床上有把小刀，样子很像以前爹爹用来剥兽皮的那一把。不过比爹爹的刀子要漂亮一点，还有个套子。刘宝想把这把刀送给爹爹。这样爹爹可能就会陪他吃饭，陪他玩了。
因为爹爹说过，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所以他就等着刀子的主人出现，看看能不能求人家把东西送给他或是换给他。他有爹爹给他做的杏核手镯，那是他很喜欢的东西。用那个换，应该可以吧。
等到了很晚，都没人来。他抱着那把刀在床上睡着了。一直睡到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乱摸。他一下子就吓醒了。惊慌失措之下，他从床上滚到了地下。
有人低咒着骂：“搞什么鬼？”
在他想爬出去的时候，有个大手抓住了他。接着，一个带着点酒味的身子重重的压住了他。他挣扎、尖叫，慌乱间手中的刀鞘松了。他正好在挥动手臂，手中的刀就那么顺势划了出去。
接下来，他的脑袋被重重的打了一下。身上也被踩了几脚。他本能的抱头缩着身子向角落躲。外间响起了一点声音，有人提着油灯进来。直到这时，他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面前是两个女人。打他的女人一脸凶相。看到他，那个女人嘀咕着“怎么是个孩子？搞什么鬼？”
然后那个女人嬉笑着问：“小子，这么小就知道勾结女人了？你的毛长齐了吗”
“不……不是的，我想要那把刀。”刘宝指着落在一旁的小刀。
“要刀？你只是想要那把刀？”
“嗯。我可以拿这个给你换。”还是孩子的刘宝撸下手碗上的杏核链子给那个女人看。
女人看都没看手镯，直接说不行。眼光却在他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视。
小男孩不安的拢着散乱的衣服。他的衣服内兜里放着一个小布娃娃。是爹爹以前用碎布给他做的。爹爹说那是他的娃娃，要他好好照顾。现地那个女人该不会是想要他的娃娃吧？那可不行。
女人伸出手，手上有道浅浅的血痕。那个女人说：“小子，你看你把我的手划伤了。按军法，行刺统领是要处死的。不过，如果你乖乖的跟着我，我就不处置你。”
小男孩惊惧的眨着眼，不明白那个女人在说什么。
另一个女人拉了拉那个凶女人，说：“将军，这好像是大将军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我知道。不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吗？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爬上我的床的。说出去，别人只会说他败坏门风。说不定，大将军还要求我收了他呢。”
“那您不就成了大将军的媳妇了？这样的话，您这辈子都很矮她一辈了。”
“哼，就这么个东西？顶多当个侍郎。还真当我会收了他。跟我摆长辈的架子！我现在就玩了她的儿子。”说着，那个女人就开始来扯小男孩的衣服。
这比野兽的袭击要可怕多了。小刘宝开始挣扎大哭。引来了在外巡逻的士兵。
然后爹爹来了。只见过一面的大将军娘也来了。还有很多人。围在一起乱哄哄的说着什么“小小年纪、勾引女人、与他爹一样、没脸没皮”。
后来，他被爹爹抱走了。再后来，那个凶女人好像真的跟娘去提了订亲的事。不过，这事被爹爹否掉了。
爹爹说那个女人虽说是个副将，但家中已经有夫郎了。而且她所谓的订亲，只不过是等他成年后让他做个侍。而爹爹的原则是，做夫郎或是侧夫都行。但决不做侍。
为此，爹爹还和娘吵了起来。爹爹说他的生育膜还在。爹爹说那个女人年纪太大。爹爹说如果娘能护着孩子点，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反正，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而后，爹爹不再让他到处乱跑。干活时，尽量把他带在身边。去母亲那儿时，就让他待在织补处与那些大叔们一起。
爹爹说，他如果再遇到那天的事，没人会保护他。所以他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从此，刘宝记住了：野孩子，就是没人要的孩子。没人要的孩子意味着要自己保护自己。
多年后，他想习武、想带兵打仗可能也是缘于想要有一份保护自己的力量。
记得那次在军营里遇到“野兽”事件发生后，他曾强烈要求父亲带着自己回山上。他不要那个只会和他抢爹爹的将军娘。他不要待在这个有“野兽”的可怕地方。他不想被那些人用异色的眼光看。他也不想听那些人说他爹爹如何的不贞，如何的爱慕虚荣，如何抱着将军娘的胳膊肘儿不放手。
当时爹爹抚着他青紫斑驳的小身体说：“如果只有爹爹一个人还好说。但有了你，我们不能回去。在这儿，只要我好好服侍你娘，说不定将来她会给你找个好妻主。如果回去山上，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小时候，刘宝不明白爹爹的话。他觉得自己只要有爹爹保护就行了。可爹爹却说他一定要找个女人才能保护好他。他也曾不服气。织补处的大哥大叔们开玩笑说他会找到一个好妻主时，他还很觉得应该倒过来说，是他的妻主找到了他这么个好夫郎。
小时候，刘宝相信，他会是个好夫郎。就像爹爹那样。娘找到爹爹照顾着，吃的穿的都由爹爹侍候。那是娘的福气。可是娘却不这么认为。真是不识好歹。与其这样，男人为什么要找女人呢？还给她们当牛做马的。真搞不明白。
直到军营里越来越多的传出他的风言风语，他才知道，要想不做野孩子，必需要有一个女人。
男人带兵，是很多人都觉得不合适。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比如说出操，那些女人只穿件背心在场上舞弄兵器，他只好看着。女人平日闲聊，有时会说些黄笑话。还有些人故意把这些话当着他的面大声说出来，他也只能听着。甚至用隐晦的话来侮辱他，他也只能忍着。
不论是敌人还是同伴，在对待他的问题上，态度惊人的一致。对阵时，敌人看到出来的是位男子，就会大肆嘲笑。除了嘲笑对方的军队，更多的是用蔑视的口吻调戏他。他杀了敌人，没人会说他有功。只有人会说他血腥残忍。
一个两个人说也就罢了。但一堆人说，他就会觉得别扭。但他没有办法。父亲死后，母亲曾想过让他回老家去认祖归宗。但母亲的大夫郎不同意，自己血缘上的姐妹也不同意。以前是父亲护着他。父亲死后，把他移交给了母亲。母亲能想到的护住他的办法，就是给他一份军职。
但军职不是女人。这个社会，没有女人的男人是什么都护不住的。就算他的武艺再好，他杀敌再多，没有女人，他还是个野孩子。
娘死了，又把他交给了郑姨。说郑姨会给他找一个女人。
说实话，这些年，他的确想要找个女人了。不是像那些人说的，他天生□□。只是他累了。如果说少年时的刘宝还憋着一股气，想要让那些女人刮目相看。经过这几年的失败，他已经丧气了。
那些人可以用任何方式来贬低他。他立了军功，那些人骂他是杀人王。他努力带兵，而那些人讽刺的叫他男将军。他体恤下属，人们以为他讨好的目的是找女人。他严厉管束，那些人又说他是老处男，嫁不出去了。
总之，不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那些女人都不会称赞他。还有人说他在军营做的事，让道德沦丧。这样的说法居然有很多人附合。渐渐的，他的臭名声快要弄到全国闻名了。他的努力，连这个国家都不认可。既然这样，他拚搏还有什么意义。
郑姨给他找了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王女。他是去做正夫的。他一度以为自己有了妻主，就不是野孩子了。结果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妻主不要他。所以他还是野孩子。而且比任何时候都“野”。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会要他保护他了。因为他的名声他的长相，还有他做到了女人都难以做到的事，所以他被所有的人排斥。
当妻主打骂他时，刘宝还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才落到这么一个境地。公公只告诉他要多读读《男诫》。他读了。也努力按书的的要求去做了。但他还是个没人要了野孩子。他还是个没人保护的野孩子。那些《男诫》，不但没保护他，而且还约束着他不能自己保护自己。与其这样，他还不如做个自己保护自己的野孩子呢。
被妻主找来的教养公公侮辱伤害后，他真的想回军营做回一个野孩子了。但军营也不要他了。他在人们的风言风语中过了三年，最终还是被扫地出门。现在，他知道了，野孩子是没有人要、没有人保护、没有家的孩子。
他在这个世界奋斗了那么多年，付出的努力比那些女人要多的多。忍受的不公比任何人都要多。但最终的结局竟是这个样子，那一瞬，他心灰如死。
在从军营里再次回来后，他见到了那个可怕的教养公公。他知道自己的结局是死亡。但他并没有害怕。这个世界始终不要他。就像小时候他听到的，他是个野孩子，没有要的野孩子。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个世界都不是要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就是个野孩子。
既然如此，他也不要这个世界了。他想去找自己的爹爹。告诉他自己尽力了，但他本来就是野孩子，所以他找不到人来要他。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刘宝的番外：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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