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水月无声淡青林，似收似放似低吟 ...
-
“师兄，你要亲眼见到有好心人愿意将季迟兄捡进城去医治，才可以来找我们哦。”
不能进城的白虎抬了抬眼皮，表示收到指示。
“那我们走了~江国国都见~”
说走就走，乃是侠士风范。
没有资格反抗突然降低的待遇，季迟苦着脸坐在一边。望着湖笙和奇麟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不由得渐渐凝重。
他们，能不负所托吗。
锦玉山和鹭洄山同属泰行山脉，以泰行为界，陆、江两国分山而治。同鹭洄山的灵秀不同，锦玉山以地势险要著称。相当难以攀爬，因此成了很多猎奇好险者的圣地。
季迟所描述的冯丹草，就生长于最险要的主峰上。
二人一路走来，太阳缓缓由高空滑落。沿途也不见了那些低矮却茂密的矮树，取尔代之的是高大的成木，想必是因为前方有雄伟的山峰，蒸腾的雨水在山的这一侧降落，孕育出繁茂旺盛的生命。
果不其然，二人又行了将近一个时辰，一座云蒸霞蔚的青峰便出现在视野的尽头。目的地就快到了。
此时天边颜色由清澈的浅蓝变成耀眼的金黄，最后只留一抹深红的余韵。
“你为什么会被抓到黑市拍卖？”湖笙望着夕阳，想起初见到奇麟，他的狼狈不堪，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奇麟冷着脸，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件事的样子。
“和来历不明的人一起行动容易心慌。”
奇麟眉毛一挑，低哼一声。“那，你先说说，你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
“我啊，被一个和尚救了，拜他为师，答应他一路行善去先逻取经。”
说完，湖笙便等着奇麟露出“这等不伦不类之事你也做得出来”的故作不屑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在她看来，是非常有趣的。
可是这次，出乎她的意料，奇麟似乎十分震惊，他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轻声问：“取什么经？”
“自然是一些寻常人理解不了的深奥佛经。”奇麟那一瞬间的沉思和警惕，让湖笙觉得有些不妙。暗自决定将《水稻经》一事有所保留。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湖笙双手合十，微笑答道。
“你，装什么，出家人。”嘴上这么说着，奇麟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
湖笙微微皱眉，暗自疑惑。莫非这次取经还暗藏机关……得好好留意才成……
“其实，我是，从天庭，偷偷跑出来的仙人。”奇麟突然正色道。
“……哦？先逻的仙人吗？”扯谎的当然不只她一个。
奇麟居然认真的点点头。
“我，只是，想下凡体验一下，凡间的生活，谁知道……途中中了，宿敌的圈套，法力尽失，流落街头。”可是这谎扯得这么明显是怎么回事！
“你若是将，本仙人，的自由还来。回到，天庭上，我一定，赐你，百亩良田，万两黄金。”奇麟很沉醉于自己的幻想。
“钱不在多，够花就好……况且你已经法力尽失了，得了自由也回不去天庭啊，仙官~”湖笙望着他，一脸遗憾。
奇麟听了这话，似乎真真的在思考，后又抬起头来，坚定的说。
“你，教我凡间的，功夫，防身吧。”
“什么功夫？”
“就是那种， ‘高手过招，二人不动，一阵风过，一人头断身亡，嘴中还喃喃念叨，剑，好快的剑……’，类似的，功夫。”
“……凡间没有那种功夫。”
“那你，教我，‘降龙十八拳’，也行。”
“……我不会‘降龙十八拳’……”
“……嘁，连‘降龙十八拳’，都不会，你还闯荡，什么江湖……”
“……”
二人一路说着，很快就来到了主峰脚下，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落。月亮还未升起，。前方千仞险峰挡住面前的半壁夜空，留另半壁星光灿烂
湖笙从包裹里拿出火折子，点亮火把。向上望，望不到尽头。
夜间的山路虽然难走，但是也并不是主要问题。
主要问题是，她似乎有些发热。刚才就有些头痛，现在似乎更加厉害了。
是了，早晨被季迟莫名其妙的拉进水里，湿漉漉地将他背回小树林。此时正是秋冬交际。自己虽是习武之人，身子较一般人强壮一些。但总归是凡胎□□，季节交替，稍不注意，得一些伤风之类的病痛，很正常。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在此扎营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喧哗。乒乒乓乓似兵刃交接。不久一片火光向主峰处靠近，竟是有人放火。
“该死。”湖笙暗咒一句。撞上两帮火拼，作为一条不想被殃及的池鱼，除了快速登上顶峰没有别的选项。那里植被较为稀少，空气相对稀薄，应是大火烧不到的安全之地。
她伸手拉过奇麟，打了一个不要动的手势，手放到他的腰际握紧。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
“想回天庭的话，最应该学的，便是这飞天的本事。”
说完，便施展轻功，一跃几丈，脚尖点石再跃。身轻如燕，步法若神，即使一人身负两人重量，也极为飘逸。奇麟面上未有表露，心中却暗暗惊叹。
二人在峭壁上穿梭了半晌，过了半山腰的时候，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奇麟听到湖笙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近看她面带虚弱的红潮，已有汗珠从额上划过。心道，这女人就会虚张声势，轻功也不过如此。
哪知湖笙是因为发了急热，虽然内力还在，体力却是大减。一时有些气短。坚持了一阵，终于被迫在离顶峰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停下。
一停下，湖笙便放了奇麟，寻了干净处打坐调息。过了半晌，奇麟才觉得不太对劲。只见湖笙脸上的潮红不但没褪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烦躁，开始走来走去。
你，怎么，回事？话还没出口，便被湖笙嘘一把抓住，扯进树丛趴下。想要站起来反抗却被一双烫的吓人的手被硬生生的摁住了脑袋。看不出这女人的力气如此之大！奇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月。
白月。
让整个夜空的繁星都黯然失色的月。
一阵风吹过，没有带来任何夜的讯息，却带来一个剑客的身影。
那人轻轻跃到地面，映着月光。
剑，是上等的好剑。
人，是翩翩的君子。
翩翩的君子面色冷峻，似乎在等什么人。
忽然灌木和树叶开始窸窣。
出现了一个戴着玉狐狸面具的蓝衣人。
没有人是看清他怎么上来的。
一个人的速度，往往可以决定他的气势和杀伤力。
快的看不清的速度，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人的气势，收敛的很好。
这个人的杀伤力，是个谜。
二人对峙。
风停，风又起。
只见二人身形一颤。
剑客的头颅掉下。
鲜血如注。
蓝衣人手里的剑没有染上一丝血迹。
月圆，银光满地。
剑，好快的剑！
“你不是说凡间没有这种功夫吗！”草丛里里的奇麟急吼吼地对着口型质问湖笙。
嘘……湖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也没有见过如此玄妙的功夫。不，或许世上根本没有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突然，蓝衣人转身面向二人藏身的草丛。脸上的玉狐狸面具竟仿佛似笑非笑地望向这边。分外诡异。
二人的心跳一下子似乎停止了。万分紧张地一动不动。湖笙将手里的铁棒握紧了些。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高手过招，后出手的人先死。
只是蓝衣人似乎远超过自己所见的任何高人。
如果先出手，必须是必杀。
只是不知有多少胜算。
正思忖着。只见那人又缓缓转身，背向自己。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见那人说道。
“出来吧，今日我不想再杀人。”
声若流水击石，略显低沉，却十分好听。
湖笙心中一紧，果然被发现了。
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走出去。那人似乎相当有耐心，也不再出言催促。倒是奇麟有些按捺不住，从草丛中“腾”一下子站起，绕过倒在地上的无头尸，大方走上前去，眼中竟似有灼灼闪光。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湖笙苦笑。
也从草丛中出来。
两人远远地站定了。还没有稳住心神，就见那人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带来一阵淡得几乎闻不见的香。
似乎是……水和花的味道。
蓝衣人没有说话，打量着二人，目光忽然一顿，被湖笙手里那个烫金的铁棒吸引过去。
湖笙大着胆子透过面具望着那个人的眼睛。他的眼睛似乎格外明亮，像这无尽的夜，又像坠落在湖中的星光。分外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她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像传说一样古老，又像四季一样难以捉摸。
忽然她听见他问。
你是谁？
……
自己一定是被烧糊涂了。幻听么？
“你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黑色的眼睛望着她。
湖笙回过神来。
“我……我，我是湖笙。”
不再去追究那些不明不白的心绪。眼前这个人，可是从未见过的厉害，万不可怠慢。
“你和一实大师，是什么关系？”
他认识一实？
“是师徒……”湖笙从善如流的答道。
……
“你……是谁？”见蓝衣人半晌没有反应，她小心地问。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有了淡淡笑意。
“若是一实没有出家，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你的师叔。”
师叔？湖笙一脸惊讶，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不只是该高兴于自己和如此厉害的人物都能攀上关系，还是纠结于自己的师父竟然埋藏了这么多秘密。
蓝衣人眼里的笑意更浓。
“或者，你也可以叫我连”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水月无声淡青林，似收似放似低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