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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 ...

  •   节日的喜庆气息还在荣安的大街小巷上飘荡着,龙玉纾掀开马车的窗帘的一角看着街道上的繁华和百姓脸上的笑容,突然感觉自己的游戏不是那么无趣,至少还有人给了加分。
      精致却低调的马车在繁华街市后的一处府邸门前停下,龙玉纾掀帘而出,对赶车的护卫吩咐来了一声:“去接少爷过来!”
      护卫应下后赶着马车缓缓向郊区驶去。
      龙玉纾手中玉笛转了个圈,看门的护院已经看清了来人,沉默着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庭院清幽典雅,花圃内仅余下的是在这个世界仅仅用在中药上的罂粟的残骸,今秋的罂粟果已经全部收进了太医院,眼前的景色未免凄凉。
      “主上!”杨谦从回廊的那一边走了过来,一身青色长袍显得儒雅低调,“属下有失远迎,请主上恕罪!”
      龙玉纾依旧看着已经荒芜的花园,好似一语双关的轻声开口:“熬过今冬,明年这里又将是一片绚烂!”
      杨谦苦笑了一声,一撩袍袖缓缓跪地:“请主上责罚!”
      “杨谦不该是这样的!”龙玉纾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杨谦,目光中是未曾掩饰的失望,“能够追随朕脚步的杨谦该是意气风发的站在朕面前,而不是卑微的跪在朕脚下!”
      “属下不敢!”杨谦深深垂下头,心中却不是完全不为所动的。
      龙玉纾轻笑一声,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淡淡道:“要下雨了,你想通了就去书房,想不通就跪死在这里!”
      “属下遵命!”杨谦垂在袖间的手松开又握紧,最终紧紧咬住了下唇。
      龙玉纾转身走进回廊,这宅院的书房在深处,还有好长一段路!
      杨谦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龙玉纾仿佛无害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后又长长吐出:不是没有怨,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压抑,自己在龙玉纾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余地,更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的底线践踏到最低,猛然回神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理丝毫反抗的心。
      在龙玉纾的面前,杨谦给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从决定追随于龙玉纾的那一刻起她的命是跟龙玉纾连在了一起,皇商此称看似风光无限却是处在帝王猜忌的中心,只有龙玉纾还是帝王的时候她这个棋子才是有用的,一旦龙玉纾面前自己没有了价值,那么她的这一生就不会再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在龙玉纾面前,她没有忠诚以外的选择,因为她面对的是一位帝王,一位掌握了生杀予夺大权的人间帝王。
      “咔!!!!”阴郁的云终于摩擦出了第一道闪电,秋日里的第一场雨终于来临了,不似春雨那般轻柔和缓,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触格外清晰,带着钝痛侵袭着神经。当衣衫湿透便是沁心的冷寒,杨谦只是挺直了脊背跪在那里,因为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只有一条,踏进那条回廊就代表此生不能再有回头路,也代表此生将彻底成为帝王手中的一枚棋子。
      秋雨从开启的窗洒了进来,龙玉纾坐在温暖的书房内抬起了头,面色平和地看着窗外在雨中执着坚韧的楠竹:杨谦会自己过来的,那样一个野心和能力均是十足的人,不会放过面前摆放着的这条充满诱惑力的道路。
      似乎是回应龙玉纾的话,待到案边茶盏方凉时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全身湿透的杨谦走了进来,她走到龙玉纾三步外的距离跪地行了大礼:“属下誓死追随主上!”
      龙玉纾唇角的弧度提高,目光柔和了下来:“起身去换身衣服,这宅邸是为你准备的!”
      杨谦起身,转身离开书房,离开前不忘将房门带上。
      “誓死啊!”龙玉纾咀嚼着杨谦刚刚说过的话,笑容里添了几许愉悦,“朕怎么会让你有‘誓死’的机会!”
      小侍进来将地面的水迹清理干净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窗外的瓢泼大雨已经渐渐减缓了,杨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后回到了书房。
      龙玉纾面前摆着围棋的棋盘,却没有棋盒,天元一点漆黑显得孤寂深邃,她看着棋盘放柔了声音询问杨谦:“如果是你,怎么攻克天元?”
      “商人趋利,自是选择能够获得最大利益的手段!”杨谦在雨中与过去做了个了断后似乎多了一份肆意在其中,便是站在龙玉纾面前也没了往日里隐约的谦卑和恐惧。
      “如果留有天元才能给你带来最大的利益时,你怎么选?”龙玉纾抬起头,淡色的眸子里温润一片,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将她身上刺人的锋芒轻易掩藏。
      杨谦挑了挑眉,勾起了唇角笑着回答:“有两种回答,主上想听哪种?”
      “两种都说说罢!”龙玉纾倚在软榻上,指了指对面说道,“坐下说!”
      杨谦谢过后盘坐于席,与龙玉纾似乎清澈见底的双眸对视,一字一句地回道:“追逐,吞吃!”
      “很实在的回答!哈哈。。。”龙玉纾仰起头大笑,阴暗的邪肆重新回到了身上,那身白衣在杨谦眼中似乎染上了恍惚的血色,“放手去做,捅破了天,朕在后面给你补着!”
      杨谦无法否认,此刻半卧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在她眼中心底发生了质的改变,心中那一丝隐约的怨恨化为了心悦诚服,这个张扬的似乎不将天下放在眼中的女子是她要追随的对象,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趣。
      “决定了!”龙玉纾伸手把那颗棋子捡起,递到了杨谦面前,“首先,先把含月楼改改好了,朕的那群大臣们现在没有精力去管这样一个带不走的地方了!”
      “让含月楼完全属于陛下么?”杨谦伸出手接住了那枚温润的棋子,握紧掌心里将要伴随自己一生的棋子杨谦回归了正题,“还是仅仅看着!”
      “差不多该遇到了!”龙玉纾答非所问,起身拍拍袖子悠然道,“一个你会欣赏的男子!”
      杨谦没有再问,随着龙玉纾起身,门外长廊外候立的小侍见后者出来连忙凑近将伞撑起,杨谦摸摸鼻子:含月楼之前先是这个宅院啊!
      “这个宅院的地契房契都在书房里,自己去找找!”龙玉纾回头对杨谦说了一句,也不管小侍是否跟得上,几步下便走进了雨帘,“朕回宫去了!”
      杨谦站在长廊中看着龙玉纾消失在密集的雨帘后,扭头对小侍吩咐道:“晚膳要飘香居的,现在去定的话还来得及!”
      那名身上已经被淋透的小侍没有丝毫反驳,恭敬地应是,撑开伞便走进了雨帘。
      “主子还真会为难人!”杨谦笑着撇撇嘴,转身进了书房,“房契地契,主子不要我之后我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啊!”
      瓢泼的大雨已经下了半日,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龙玉纾想着山南的水患今年是否还能安然度过,也在想水患成灾后该如何处理,回去得翻翻《史记》了,也得翻翻《河川注》了,第一次当皇帝到底是会‘水土不服’的。
      龙玉纾前脚刚走,她派去的马车便在那座还未名的府邸前停了下来,走下来一名稳持淡然的青衣男子,他举手投足间似乎沉淀着久经波折后的从容,但是当这份从容被世事的无奈缠绕时,一种在这个世界很少会在男子身上出现的成熟沧桑之感便萦绕在了其左右。
      碧玉抬起头看着府邸高高的门楣淡淡一笑,无论选择哪一方都是无路可退,不若选一个让自己不必死的太过难看的道路。碧玉身上这份沉淀下来的机敏是在报复灭门仇人的过程中获得的,而龙玉纾给他的是更加敏锐的嗅觉,让他能在混乱的局势中做出正确判断的嗅觉。龙玉纾摆在碧玉面前的两条路不过是个开端,或许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磨难等着他,但是一个已然一无所有的人能够握在手里的就只有勇气而已了。
      “缘已牵下,无论多少波折都不会被斩断,这不就是轮回?”龙玉纾在雨中慢行,纤尘不染的白衣已然湿透,袖摆被溅起的污水染成灰色,狼狈却心情愉悦,“但是现在我该考虑的是菱儿了,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紫菱见到龙玉纾一身狼狈时眉头立刻皱紧了,叹了口气将龙玉纾身上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衣衫脱下,奉上浴袍和热茶:“就知道您肯定一身湿的回来!”
      “朕没带伞!”龙玉纾饮下一盏清茶,披着浴袍走进浴池,将自己说的很是无辜,“而且朕又把马车派去接碧玉了,总而言之不是朕的错!”
      紫菱挠头,跟进了浴池,跪在池边编起袖口为龙玉纾洗发,还是忍不住抱怨:“便是不会染了风寒陛下也该爱惜自己的,家国天下可都在您肩上呢!”
      “每天都念朕已经听腻了!”龙玉纾懒散的靠在白玉打造的池壁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悠然,“换个劝法,不然朕明天罢朝!”
      紫菱纠结了半晌终于吐出四个字儿:“菱儿心疼!”
      龙玉纾仰着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理由:“嗯。。。还行吧!”
      紫菱松口气,将龙玉纾的长发浸在米水当中,原本是有太医院准备的秘方的,却被龙玉纾连人带配方一脚给踹出了甘露殿,直接结果就是那名御医半个月没能爬起来和眼前最简单的米水了。紫菱眨眨眼睛,想到哪就问了:“陛下为什么不用太医院配的秘方呢?”
      “心情不好!”龙玉纾仰着头,眯起眼睛似乎昏昏欲睡,“也有可能是那御医烦人,朕忘了!”
      紫菱瞠目结舌:“菱儿算是明白什么叫伴王如伴虎了!”
      “嗯!”龙玉纾哼出一个单音节,一头扎进了微烫的泉水中,半天才露出头,“最简单的不一定就是最差的,而且朕也想知道百姓们是怎么过的!”
      紫菱轻笑了一声,起身去取干爽的浴袍。
      龙玉纾将自己的长发洗好,游回池边,从水中出来,飘渺的雾气没让周身的温度降低多少,她弯身拿起布巾包住长发,擦干身上的水后就着紫菱的手穿好浴袍。
      “山南道的奏报在案上放着呢!”紫菱将龙玉纾身上的浴袍系好,躬身汇报,“看奏面不是加急的!”
      龙玉纾点点头回了正殿,八百快骑送来的奏章不再是红色的缎面,已经恢复成了山南道原有的色彩。龙玉纾擦拭着头发坐在凤座上,随手翻开奏折,其上的内容是山南道诸江流堤坝修复顺利的奏报。
      跟着奏折一同递上来的还有就是方正奏请回朝复命的文书,山南道的确不小,但是龙玉纾已经给过命令之后的行动是相当迅速的,百姓心中本就有个谱,有时候不用特别较真的挑选,而此刻安定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龙玉纾在文书奏上写下朱批,天寒了,方正一把年纪就不要那么不客气的指使人家了。放下御笔后龙玉纾露出了笑容:“结束了,这场大雨过后,秋闱也进行到最后一个阶段了。”
      “陛下打算如何做?”紫菱将沏好的茶摆放在御座旁,接过龙玉纾手中湿透的布巾丢进托盘,取过干爽的布巾将后者发尾处的水珠蘸去,“秋闱的进士不一定够弥补空缺的!”
      “足够了!”龙玉纾笑眯眯地取过礼部的奏折,一目十行的阅览,“朕暗中看了看,也动了点儿手脚,今秋进士多半会是河北道的才女!”
      紫菱愣了下,奇道:“您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老早之前!”奏折里长篇大论的仁义礼仪让龙玉纾直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阅览,“先前不是给过吏部尚书一道密旨,朕给拿回来了!”
      “您究竟是自己去寻晚膳了还是去欺负人去了。。。。。。”紫菱没忍住,还是伸出手挠了挠头,“丢了诏书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朕小小的威胁了她一下!”龙玉纾笑眯了眼睛,面前的礼部奏疏似乎没那么讨厌了,“吏部尚书多大的官啊,不能用的话朕干嘛用那么多的俸禄去养她!”
      “菱儿明白了!”紫菱将龙玉纾半干的长发散开,将烛火移开放上明珠,施礼告退,“请陛下早些就寝!”
      “嗯!”龙玉纾淡淡地应了声,目光还在奏折上面,“去休息罢,这两天没什么事儿!”
      紫菱躬身退出甘露殿,半灵体的她不用睡觉是不假,但是还是需要休息的。
      明珠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御案,龙玉纾撑着下颚盯着礼部的奏折,似乎想要看出一朵花来,因为这本奏折递上来就代表着礼部那群老学究们要趁着龙玉纾腾不出手的这个时候为自己支持的学术争一份胜算。
      龙玉纾放下奏疏,哼笑道:“寻常时自命清高,到头来还不是争来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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