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37、第 37 章

　　接下来的几次早朝，龙玉纾把下发粮食和种子的诏书宣读了，又把春试的安排交给了方正、章扈和任禺阳，之后才是几个颇为大的调动。满朝文武从这些举动中看到了帝王的心思，她已经布好了局，她在等待冯即一班托孤大臣的下一个动作，而清楚的认知到这些的大臣们一瞬间便紧绷了神经，晦涩的眼神传递着彼此的信息，不动声色是许多朝臣不约而同的选择。
　　龙玉纾稳坐两仪殿，看着紫菱递上的内侍名单含笑不语。
　　紫菱皱了皱眉头，挥退了宫人后放轻声音请示龙玉纾：“陛下您看，是不是先把这些人处理掉？”
　　龙玉纾摇首，将手里的绢布推到紫菱面前，笑眯眯的吩咐：“朕不知道这个名单！你去罢！”
　　紫菱敛眉，知道龙玉纾的意思：大明宫里的冤魂多了去了，再添几个也不嫌多！
　　“冯即要折了朕身边倚重的人，你自然是首当其冲！”龙玉纾将紫菱拉进怀里，漫不经心的说着，“朕推行仁政，废除了宫中诸多庸杂残酷的刑罚，你若犯了，就是国事！”
　　“菱儿省得的！”紫菱轻笑，手中绢纱轻扬，无火自燃。
　　“朕知道朕的菱儿是聪慧的！”龙玉纾对紫菱的举动已经不做任何表示，从御案的一角暗盒中取出一枚玉佩，“这个送你防身，牢中的那些腌臜你是知道的，这只是一个称不上是手段的自保方式！”
　　紫菱双手接过玉佩，是九凤盘云佩，帝王至高的恩典，拥有此佩者将在帝王允许的范围内拥有一国宰相都不能拥有的权力，这是大祁太祖曾赐予亲妹的玉佩，之后的两百余年从未有人得过此等恩典。
　　龙玉纾将紫菱微颤的身子抱紧，轻声道：“朕送你的便不再收回，活着回来见朕！”
　　紫菱握紧手中的九凤盘云佩，轻颔首，低语：“菱儿遵主人命！”
　　龙玉纾笑出声音，松开紫菱站起身：“摆驾罢，颐兰殿！”
　　颐兰殿内点着灯，殿外那个纤细的少年站在灯影下安静等候，不是如林鸾一般的完美的礼仪，也不是羌竹那般完全不守礼仪，并不规范却带着柔和的弧度的动作看在人眼中却能引出人心底的柔软。龙玉纾脑海里闪过一句话来形容眼前的少年：站在那里的孩子就像初生的小鹿，让人无法设防！
　　龙玉纾走过去轻轻牵起风青玉的手，仰起头看着溯夜里浓黑的夜空笑说：“如果你爱上朕，你便没了存在的价值！”
　　“臣下谨记！”风青玉敛下眉，无波无澜的回答依旧温和。
　　整个大明宫内，近段时间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就是颐兰殿，因为帝王会在这里放松警惕；但是同样颐兰殿内的守卫整整多了三倍，这是一个帝王对她的新宠的重视，更是对她未出世的皇儿的重视。
　　龙玉纾不想将颐兰殿作为战场，这里不够资格，要让内庭也牵扯其中，甘露殿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有意无意的忽略甘露殿，那里才是大明宫守备最薄弱的地方。
　　颐兰殿内安静祥和，龙玉纾拾起了多年未碰过的围棋，与风青玉对弈，她的棋风一向正奇相间，只是她更偏爱阴谋，所以总在不经意的角落里埋下看似不起眼的棋子，她喜欢看对面的人发现已经失去了大片的地盘时的表情。
　　烛火摇曳了一下，龙玉纾抬眼看了风青玉一眼，那张柔和的脸庞上已经掩不住疲倦。龙玉纾将墨玉棋子丢进棋盒，起身走到风青玉身旁，将后者抱起，斜睨了他一眼：“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臣下知错！”风青玉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表情里还带着纯澈如水的味道。
　　龙玉纾走到床边将风青玉放到床上，顺手掖好锦被，她轻抚着风青玉冰凉的发丝轻声道：“怕不怕？”
　　“陛下要臣下死，臣下便死！”风青玉记着龙玉纾的话，让自己不去爱上她带给他的权力，所以他去信仰，用一切都能舍弃的虔诚去信仰这个身披黑暗的帝王，甘心的做一枚棋子。
　　龙玉纾低低的笑声徘徊在寝殿内：“只要你怀着此心一日，朕便不杀你！”
　　风青玉腼腆的笑，浅浅的眸光是林鸾和羌竹都不曾有过的风情，是一缕微风，带着柔和的暖意，吹拂过龙玉纾的心防，竟在不经意里溜进了一丝。龙玉纾知道，这个笑容会伴她一生，不管将来她会怎么使用这颗棋子，她此刻，却是将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