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不相忘》恼渊嗔

27、第二十六章 真相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红，开到极致的妖冶酴醾，是火红的彼岸花。这里…来过好几次了吧？是那个梦中经常出现的地方，这样的话，那个少女…啊，在那儿！

　　果真，我现在在自己的梦境中，那个倾世的少女也在。寻找到那个清瘦的身影，我控制不住的往她跑去。

　　但是…这些…是什么？我回过神来往四周打量，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人”，耳边也渐渐有了声音的充斥。

　　那些说是人，倒不如说是鬼。有浑身湿漉漉、不断哭泣的女人，眼珠快要从眼眶中爆出，舌头猩红，垂到胸前的男人，还有面皮发青，断手断脚，浑身浴血者…但是…我怎么没有害怕的感觉？那些人从我身旁走过，有的竟然穿过我直接走了过去！他们…看不见我？！

　　怀着不知是什么感觉的感觉，走到那个少女的身后。

　　“最近过来的人好多啊？”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往前看去，这才注意还有一人。她…好美。和少女那种充满生机，灵动飘逸截然不同，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柔婉的魅力，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优雅，一件青色的寻常布衫穿在她身上都有一番别致的美。她手里的…是茶吗？
　　我发现每个“人”经过她们旁边，都会接过那位美人递过去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再继续往前走。无一例外。

　　那个少女手里也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碗，正一口一口小心地啜着。不时抬起小脸问道：“我还要喝到什么时候啊？”

　　那个美人嫣然一笑，眼里有宠溺的光芒：“再等一等，等你把他刻在心上的时候，你就可以去见他了。”
　　少女歪着头，似乎不解。
　　我走到他们的旁边，虽然明知道她们看不见，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伸出手拍上少女的肩。可是我还没碰到，那个美人的脸色忽然一变，猛地抬头看着我。我的手像是刺了一下缩了回去。忽然一阵大风，我抬起袖子遮住吹起的风沙……

　　“唔……”再睁眼，眼前是绣着古朴繁复花纹的帷幔。
　　“醒了？…总算醒了…”充满惊喜和疲惫的声音，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光线。刚醒过来还不太适应，看什么都不清楚。凝神看了一会，总算看清。是莫负！可是，感觉好像苍老了许多，脸色很不好，下巴上也有青青的胡茬。
　　“皇上…你…”我抬起手，想抚摸他的脸。

　　他抓住我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轻轻摩挲着，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声音居然有些哽咽 。
　　“皇上，我们的…皇儿呢？”我无力地问，手抚上腹部。
　　他的身躯明显一愣，眼睛也有些闪烁。

　　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皇儿没事对不对？…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他还是不语，我挣扎着要起来，嘴里喊着：“安胎药呢？今天的药还没喝呢？皇上不是最喜欢臣妾乖乖喝药的吗？怎么还不拿药呢？”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泪含在眼眶。
　　“奈渊…不要这样…”莫负双手按住我的肩。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捂住耳朵大喊：“我不听！你骗我！…”
　　他把我搂在怀里，紧得我都有些痛，“皇儿…没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相信我…”他真的是真心说的这些话，他没有自称“朕”而是用的“我”。
　　我一口咬上他的肩膀，淡淡的血腥味散开在嘴里。他的肌肉先是一僵，然后又放松：“如果…能让你好受，就咬吧。”
　　大滴大滴的泪落在衣衫中，一瞬间就不见了。孩子，娘对不起你，为了那个娘深爱的人…就这样把你抛弃…真的很不公平…对不对？

　　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床上，像个空洞的人偶一般。莫负没去过别的妃子寝殿，一直在我的身边照顾我。
　　这天我试着下床走走，一个凄厉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过来：“不要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不要啊~！”声音越来越近，听得人的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没多久，莫负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狠狠一甩手，一个人就重重跌倒在地。

　　“啊！”想来必定是摔的极重了。那人的衣服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头发全都散乱的披在身后，白皙的手上有几道划痕，微微渗血。她抬起头来，眼里的仇恨硬是让我后退几步！竟是娇苒！莫负挡在我的身前，居高临下，不带一丝感情地对地下的女人说：“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说！自己做了什么事？”
　　娇苒往前挪动了一点，抓住莫负衣袍的下摆，哀求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什么都没有做…求你…别这么对我…”声泪俱下，闻者皆为之动容。

　　“哼！别摆出这副可恶的嘴脸来博取朕的同情！”莫负毫不怜惜地往她身上踹过去。

　　“啊！”娇苒生生挨了这充满愤怒的一脚。但是，她不顾疼痛，又迅速地爬到莫负脚下，抱住了他的腿，哭喊道：“皇上，我是真的爱你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莫负冷笑，仿佛在看着一个小丑：“像你这么恶毒的妇人的爱，朕一点也不想要！”说完，抬脚又要往她身上踢去。

　　“不要啊！”我挡在娇苒的身前跪下“皇上…不要…”
　　莫负的身子顿了一顿，目光停在我的身上，眼中的戾气减少了一点。

　　“死狐狸精！不要你的假好心！你给本宫滚开！”像是从胸腔爆发出的一样。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扑过去，娇苒竟然狠狠地推了我一下。

　　“贱女人！你找死！”雷霆之怒在瞬间引发。毫不怜惜的一脚踢在那个满脸狼藉的女人肩膀上。“…噗…”一口鲜血从娇苒的嘴中吐出。

　　莫负小心的把我扶了起来，关切的问：“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伤着？”我刚想说没事，就听见娇苒尖利的笑声。

　　她没有再冲过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和莫负笑着。肆无忌惮，张狂放任地笑着，她先是捂着自己的胸口，笑得毫不遮掩，过了一会儿，竟笑得咳个不停：“哈哈~~咳咳...真好笑~真是好笑啊~咳咳...”
　　我能感觉莫负身上不停散发出怒气，他正在极力平复。

　　娇苒笑了很久，眼泪也落了下来，嗓子沙哑道：“莫负！枉我一片真心待你，你却连看都不看就从我的心上踩过去了。这里…好疼…我的真心就这么不值钱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吗？哈哈…”笑变的苦涩，原本高昂的头无力地垂下。

　　我抬头看着莫负，他的眉头依旧深深皱着。

　　“可是…”娇苒忽的抬起头，声音重又尖利的道：“你自己的真心呢？还不是被人践踏在脚下？！你自认真心对她，她可没同样的心待你啊！你的心在她眼里同样是一钱不值！”
　　“你说什么？”寒气又回到莫负身上。

　　“我说什么你还不清楚吗？那我就好好说给你听！没错，我是使奸计让那个狐狸精堕胎。那两盆蔷薇不是一般的花，是我托人从苗疆带来的。它们是用毒培植起来的，妙就妙在两盆花单个放置只是寻常赏心悦目的盆栽罢了，若是两盆同置一室，则会变成致命的毒药。不仅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孽种保不住，连她也会上西天…”
　　“那你不会等毒发作，为什么要出手害我呢？”我忍不住问道。

　　她怨毒且不屑的看我一眼，倨傲地道：“每天看到我爱的男人对着一个根本不爱他的贱人嘘寒问暖，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吗？而且，为什么你的肚子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就连一点不适也没有？！我还要时时刻刻担心那两盆花从你房里消失…那些蠢蛋，看到好东西就想要…我不能再等了，所以只好帮你一个忙。”
　　“你…”莫负身形微动。

　　娇苒却无畏的往前一步，完全不似刚刚哀求的卑微神态，道：“哼，你不想听听这个女人是怎么害了你的皇儿的吗？”
　　不好的预感你在心中扩散。

　　“我本来是想把她推到，而且当时她身边的人都被遣走。但就在我想动手时，看到她后面的树上藏着一个人，被这么一吓，我的手根本就没碰到她！可是…哈哈…她却摔倒了…还把肚子里的小杂种摔没了…哈哈…真是精彩…”
　　手在微微发抖，冷汗慢慢湿透背后的衣服。

　　莫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想解释，他却把头一转，说道：“漓缨，出来！”

　　那个高贵冰冷的女子慢慢从门外走出来。莫负生硬地问：“那日…是不是你？”她的眸子瞥了娇苒一眼，重又看着莫负道：“是。”

　　咬牙切齿，“当时…”看我一眼：“是有人把娘娘推到…还是…她自己摔倒？”
　　她冰冷的双眸转到我的身上，目光对视的瞬间，我就知道自己完了。

　　“当时…是娘娘自己摔倒。”不带一丝感情。“而且，我曾经再三请求让娘娘把这两盆花搬走，娘娘都没有答应，坚持放在寝宫。”
　　这下，娇苒也不再说话了。

　　莫负慢慢转过头，看着我，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双不把一切放在眼里，总是充满霸气自信的有如宝石一般的双眼，此刻被深深的受伤覆盖，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以前不管他怎样对我，我都能毫不畏惧地只是他的双眼，但是现在…我把头转到一边，不敢直视他的眼，道：“…是…”
　　“为什么！这段日子…你都是骗我的…”他的双手按上我的双肩，吼道：“你根本就没有忘了岚湮对不对？！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忘了他…是不是？”
　　“…是…”

　　“哈哈~~…”他的手离开我的肩，“我真的是个傻瓜！竟然会相信你…”他看向娇苒，“你说对了，我的心…就这么被践踏在别人的脚下。不过，她再也不配得到我的真心！”

　　后来，他竟然没有追究娇苒，依旧让她待在自己的宫中。但是，他再也没有来过我这里，一次也没有。
　　在我身边的人快要走光的时候，莫负出现了，也带来了一个足以让我疯狂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