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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晓色溢云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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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顾骆接到了白逍之的电话。
一听到他的声音，顾骆便紧张起来，琢磨着要不要照着昨晚彻夜未眠想好的那些说辞直接摊牌。哪料这人更是将简明扼要直取主题发挥到极致。
“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楼下，给你五分钟，超过时间我直接上楼找你。”
什么？！顾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不是无赖嘛！似乎每次和这人交锋失手的总是自己，伶牙俐齿的自己瞬间就不见了。
“你别上来！”她立刻打断他，烦躁的抚额，“好吧，你往前开五六百米左右有个街心花园，就在那里等，我马上下班过去。”她可不想成为公司茶水间八卦档的女主角。
“不会吧——“电波那端的人无奈的轻笑，“跟做贼似的。”
“怎么你有异议？”她的脑子一下恢复正常，气呼呼地说道：“爱去不去！”说着立即摁断电话，心里仍就扑通扑通乱作一团。
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稀里糊涂的错过一次也就算了，不能一而再的犯错下去。
讲话的声音大了一点，办公室其他人抬起头来看她，苏姗姗更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踮着小碎步跑过来，八卦兮兮地道：“老大，和情人吵架了吗？”
“没事做了吧？那今晚留在这里把报表整理出来，嗯？”
其他人忙俯下身子，幸灾乐祸地偷偷捂住嘴巴。
没心情理会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简单收拾一下，跟隔壁老王打了个招呼，匆匆下了楼。
一边疾步而行一边不时看表，担心倘若超时多了那人肯定说到做到。
以前在学校时，这人也是如此。有次二人闹矛盾整整一星期冷战，为了躲他，她也改变了固有行程，本该去一教上自习，偏偏去三教；惯常去二食堂吃饭，非要绕个圈子去一食堂。这下可惹恼了白逍之，老人家掐好她的课程表，一有时间就在教室门外杵着，后来有个老教授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你是哪个系的？想来旁听的话进来好了，怎么每次都在外面站岗哪？”
班里的同学有知道他们两人是一对的，就在下面起哄吵嚷开来，他不慌不忙，大大方方，极客气地对老师说：“不耽误其他同学听课了，我只是来等我女朋友的。”
老教授扶了扶厚厚的近视镜，不赞成地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啊。”
教室里早就哄笑成一片，有人一个劲儿的往后看她，顾骆整个埋在胳膊里，脸都不敢抬……
气喘吁吁的赶到花园那里，白逍之倚着车门看表，见着她，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还好，只超了三分钟。”
顾骆按着胸口好一会儿平静下来。“那晚我喝醉了，发生的事……不太记得了。那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管发生什么，过去就算了。”
他头都不抬，拉开车门。“上车。”短短两个字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压迫。
顾骆暗自吸气，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使出个一计掏心拳，却全打在一堆松软的棉花上。
百般无奈，只得上了车。心想找个地方把话说开了也好，总之两人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了。
车子东拐西转来到某条似曾相识的巷子。街道虽是狭窄，两侧却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铺子。
白逍之熟门熟路的捡了家店面，顾骆抬头一看掉了金漆的招牌，这么多年竟然还在。
当下便有些不自在，多年后故地重游，按说应该别有一番滋味，但此时此刻她满脑子想的偏偏全是：在这种嘈杂环境下谈话是不可能的了。
店主是个和蔼的中年妇人，一见二人顿时眼前一亮，“丫头，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顾骆一愣，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白逍之安然自在地拿起一份菜单，“还记得你喜欢这家的南瓜团子，原样来一份？”
顾骆低头喝茶装作没听见。
对方的语气看似疑问实则已经自问自答，无需回应。白逍之照着菜单一样一样地往下点。顾骆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语不发。
老板娘瞅瞅这位看看那位，乐呵呵不做声。
直到菜单快点完了，顾骆将嘴边的茶杯重重地放下。这人似乎很轻易地就能激怒自己。
白逍之终于说：“先这些吧，不够再说。”他偷偷一拱手，老板娘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须臾，冒着热气的南瓜团便上了桌。一牙牙劈成板块的南瓜混杂着圆溜溜的团子，橘色腴白浑然一体，浓重的色彩和强烈的对比，让人食欲大开。
白逍之吃得很畅快，额头上微微冒出汗珠。
热气腾腾的食物，滋滋啦啦冒着白色雾气，喷洒在两人脸上，连带着气氛也变得家常了起来。
暖暖的橘色灯光洒在顾骆脸上，透出柔和的弧线，她吃的很专注，仿佛吃下去的是满腔的心绪。
父亲在的时候，母亲最爱做的便是南瓜糯米团，一家人围在灯下吃最简朴的家常饭，似乎已是很遥远的事了。读书那会儿，两人经常坐公车过来打牙祭，白逍之原本对此类街边小店兴致缺缺，却愿意一次又一次陪着她穿过每一个寻常巷陌。
顾骆一直没有说，她喜欢这里，不过是为了心中的一点念想。她不说，他不问。
“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呢？”她说话的声音在人声嘈杂的店里像一阵微风，很快就被更大的声浪压下去了
白逍之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慢慢放下碗筷。
“我们重新开始吧。”
周围明明是一片乱哄哄，这句话听在耳中却如同巨雷。
“不可能的，你明明知道。”
菜蔬的浓香尚在舌-尖-四溢，苦涔涔的啤酒滋润着喉咙。对着桌上满满的碗碟一下子没了胃口。
白逍之慢慢地又倒满了一杯。“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
按事先约定的时间，白逍之终于还是去了趟自家公司。显然已经给打过招呼，没人阻拦轻轻松松地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只是房中空无一人，秘书请他稍等片刻。
他也没客气，径直在走廊里逛了起来，秘书知晓他身份，自然是不敢阻拦。走到尽头有个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声啜泣。
心里一动，无声无息地推开一点门缝。背对着他的是一个长发女子，白逍安正双手捧着她的脸，表情极为复杂。逍之。
忽然白逍安推看眼前女子，狠心道：“你走吧。”
女子哭着转身正与白逍之打了个对面，看得切切实实，真的是心中所想之人。
眼看这人向门口走来，逍之赶紧走开几步，回转身，做出正要走过来的样子。
门很快打开，女子捂着脸抽泣地跑出来，走到白逍之近前，突然怔住。
“若若？你怎么在这里？”白逍之一副意外的样子。
白逍若慌忙抹掉泪水：“二哥，怎么是你？我过来……过来找大哥有点事。你们忙吧。”说着不等他回话匆匆忙忙地走了。
逍安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白逍之摇摇头：“家里当初给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起名，分别取安、之、若、素四字，今天看来哪一个都不安分。”白逍之说着扔了一根烟给他。
白逍安接过来，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这滋味不好受吧。”逍之坐在一侧沙发上，掏出烟却不着急点燃，指节一下下叩着桌面。
“怎么，你这是同情我？”白逍安的语气里露出少有的尖刻。
“同情你？”逍之一下下把玩着精巧的打火机 。“只怕大哥不屑与我做这难兄难弟罢了。感情这玩意儿从来不是你的束缚。”
“原来在二弟心目中的我竟是这副凉薄的样子。难怪在几个丫头那里你是至情至性之人，我反倒枉作小人了。”逍安也不恼了，声音平静如初。
“何必这样说自己……放心，你们之间的事，我没心思管什么，更不会对家里边提，你好自为之。只不过我的事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
白逍安半眯了双眼，“这算是……威胁或者叫合作？”
“随便你怎么想了。上次你要的那份资料在这里——”说着，白逍之将一本海蓝色封面的薄册子放到办公桌上。“以后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别搞什么地下交易了，你找的那人已经被我开除了。”
“你？！”白逍安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呵~老二，行啊你！派进去的几人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吧。”他点点头，“你的那档子花花草草的事儿我还真懒得管，要不是老头子三番五次找上门来，你以为我稀罕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亲兄弟明算账，这事就当扯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