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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日夜不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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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紫胤醒来之时,手伸到一旁的被窝,已然凉了。
微微愣了一下,坐起身,摸索着想要穿衣,在床榻旁的凳子上摸到了叠的好好的衣裳,但是入手的却是温润的玉质。紫胤脸色一白,手指摩挲着玉扣,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罢了罢了,若是真的认出来了,那人又怎会像昨晚那般对待自己,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想了一下,紫胤起身穿上衣裳。
手指拂过衣襟,却是一紧,脸色苍白,过了许久,缓缓松开,手心却是留下了深深地指印,终究是顾虑昨晚他对自己做的事么。
当真是可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呀,师叔您怎么起身了?”方兰生的声音有些惊讶,连忙走过来想要扶着紫胤做回床边。
“兰生小兄弟,怎么了?”紫胤有些不解,难道自己不可以起来么?
方兰生将一旁的药碗端了过来,“昨天少恭帮您把了把脉,说是受了内伤需要静养,这不一大早木头脸就去药铺了。”
“对了,这碗药是他熬的,趁热喝了可好。”方兰生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到紫胤的嘴边准备喂他。
紫胤微微皱眉,“内伤?我没有内伤。”
“唉?”方兰生惊讶,“可是少恭说是啊,好了啦师叔您就别发小孩子脾气了,昨天淋了雨还晕倒了,身子要紧。”说着不顾紫胤的拒绝就要将药凑到紫胤的嘴边,紫胤一个转头,勺子里的药都撒在了蓝白衣衫上。
“啊。”方兰生惊呼一声,急忙想要用袖子去擦,紫胤一把抓住了方兰生的手,脸色有些难看,“够了,你把药拿下去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必他人烦心。”
说罢随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衣襟之上的药渍,推门走了出去,方兰生将药碗放到一边在追出去的时候,已然不见了紫胤的踪迹。
“小兰,你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客栈门口,从外归来的欧阳少恭见到方兰生一人恍惚的神色,急忙上前问道。
“呀,少恭你回来了。”方兰生大喜,“刚才我端药给师叔喝,结果他不肯喝,我又一不小心将药撒到他衣服上了。”
“那他人呢?”少恭忙问。
“我把药碗放好追出来的时候,就看不他了,”兰生有些气馁。“少恭你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么。”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算了,小兰。真人的事,我会和百里少侠说的,你也去休息会吧。”
“好吧。”方兰生挠了挠头,回客栈准备理理东西,然后出去逛逛。
海边栈道,紫胤一人迎着海风独自叹息,昨夜的大雨,使得本就湿润的海风更加潮湿,远处的集市上上传来一阵阵人声,此处却是极为安宁,只有不断吹过的海风。
“箬华真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背后,紫胤一愣,“原来是红玉姑娘。”
“红玉见过箬华真人,”红玉微微福了一个身,紫胤看不到,所以也就无法回应,红玉挑了挑眉,“听闻真人身体抱恙,怎会来此吹海风。”
紫胤一愣,“在下身子无碍。倒是红玉姑娘怎么回到此处来看风景了。”
红玉轻笑,“真人说笑了,真人怎知红玉是来看风景的而不是来看其他的物事。”
紫胤语塞,张大着无神的双目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红玉姑娘莫要打趣了,此处远离集市,除了大海,便无他物。”
“那么真人是来看什么的呢。”红玉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紫胤却是懂了,眼前的人啊,依旧如斯。
“红玉……”
“主人终于承认了么。”红玉叹息。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紫胤没有回头,幽幽的问道。
红玉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海,“那个时候,百里少侠说到主人喜欢吃昙花冻,红玉就已然猜到了几分。”
“是么。”紫胤轻笑,又问,“为何不问我如今的模样。”
“问与不问,又有何区别。”红玉微笑,“红玉只需知道,眼前之人是红玉的主人即可,容貌皮相皆是外表,主人今日是这番摸样,或许下一刻,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紫胤沉默,许久说道,“一晃眼,已经一百多年了。”
“主人还记得?”
“至今难以忘怀,那个时候……”那个时候,遇到了那只狐狸,被勾起了隐藏了整整两百年的思绪。用尽全力将他斩杀之后,重伤流落到了安陆,在那儿遇到了红玉,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你后悔跟着我了么。”
“主人何出此言?”红玉抬头去看他,却只见到了一个侧面,看不清神色,“红玉从未后悔过此事。”
“既然如此,若是……以后,替我照顾好屠苏。”
欧阳少恭一路寻来,却远远的看到海边栈桥上,站着两个人,一袭蓝白衣裳,一袭火红衣裙,有些刺目,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向那二人走去。
“真人,原来你在此处。”红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欧阳少恭打断。
“原来是欧阳先生,”红玉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红玉就先退下了。”
欧阳少恭见红玉走远,撇去了适才一瞬间的疑惑之感,说道,“真人身子抱恙,怎可来此处吹风?”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药石无用。”紫胤抿着嘴唇,淡淡的说着。
“用药调理一下总是好的,真人怎可如此忽视自己的身子。”欧阳少恭有些急促的说道,说完之时,却是不知为何自己那么的心急。
紫胤一阵沉默,许久涩涩的开口,“你既已知道我的状况,就知道,再多的药物,都是无用,时日已到,逆天难行。”微微叹息,“我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先生不必再白费心思了。”
“可是真人……”欧阳少恭还想说下去,紫胤开口说道,“无须再说。”
一片沉默,只剩下远处的喧哗声和此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紫胤知道,那个时候屠苏的煞气早已毁坏了自己的经脉,即使是屠苏为自己吸煞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造成今日局面的,更多的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病。心病不止,再多的药石都是无用。早已是,时日无多。
“真人……我。”
“那件事,在我离开之前,我会告诉你。”
“当真?”欧阳少恭喜形于色,“多谢真人。”
紫胤只觉得满口的苦涩,“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