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聊斋之步步惊心》君问

3、第三章

　　次日夜里，殿内烛火莹莹，胤禛正批阅奏折，忽有一袍覆于肩上，胤禛疑惑侧身而视，惊道：

　　“若曦，你……”一女子立于眼前，笑意盈盈。

　　“胤，你还是如此晚睡……”

　　“若曦，我不是在做梦么？”胤禛握住若曦的手，愈来愈紧，想要借着身体的接触来说服心

　　里的不安。

　　“我，胤，我只是想你。”若曦笑意尽去，惟余泪光点点。

　　“若曦，让我好好看看你，就算是梦，也至少让我看清楚你。”胤禛说着用手轻抚上若曦的

　　脸颊，再没有哪一次的梦境如此真实。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胤，我以为人死了，灵魂便可自由，可是有些东西太过深切，我忘不了，放不下，却也

　　回不了头。”

　　“若曦，若曦……”

　　“皇上，您做梦了吗？”李公公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也不忍道破，递过一杯茶，静静候在一

　　旁。胤禛接过茶，抬头间已收拾好心情，道：“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是。”

　　胤禛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汗涔涔的，手心里却是几片木兰花瓣被揉的粉碎。无心睡眠，他瞥

　　见手边的灯笼，息了火的灯笼再普通不过，但是想起昨日种种，胤禛试着将它点燃了。殿里

　　的光又增加了一道，映照的四壁有些发白。胤禛看着灯笼发了一会儿呆，喃喃道：“梦就是

　　梦，当不得真的。”就着灯笼的光，继续批阅那些未完成的奏折。九重之殿，也只是做些寻

　　常百姓都觉得劳心伤神的活罢了。只是心底多少还是因这一束灯笼的光亮有着几许难以言喻

　　的安慰。

　　“娘，我想下山去。”兰若忽然对她母亲说，她没有告诉母亲昨晚自己梦见了一个奇怪的男

　　子，一直跟她说山下有株木兰花开得很漂亮，一定要带她下去看看，在她同意之前，梦却醒

　　了。她的理由是自己既然活在人世间，就不该因为潜在的危险而放弃了体验生活的机会。没

　　想到的是母亲这一次毫不阻拦，不禁让她怀疑是自己的口才变好了还是这个理由太过光明正

　　大？总之母亲只是非常慈爱的看着她并点点头，道：“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娘就不再反对

　　了。”说着交给兰若一条链子道：“这是你的东西，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兰若听不太懂母亲的话，接过链子仔细打量着，链子上挂着的是一朵雕刻成木兰花模样的玉

　　坠，晶莹剔透，仿佛洞悉着什么。兰若忍不住问道：“娘，这东西是我的？为什么我没印

　　象？”

　　“若儿，你就当是娘送给你的礼物，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娘，你别担心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兰若当是母亲担心自己的安全，忙安慰她。其实

　　世间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既没有妖魔也没有鬼怪，只是兰若不知道人世间的可怕不在于魑魅

　　魍魉的出没，而在于人心在佛与魔之间的苦苦挣扎，挣扎无果，生死皆累。

　　兰若一眼就瞧见了盛开在养心殿前面院子里的那株木兰，风中飒飒的姿态，仿佛知晓了她的

　　到来并招手欢迎，她轻轻的靠近，忽然胸口被什么击中，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撂倒，她再直起

　　身来，却无论如何不得向前。疑惑间，一行人至，最前面的岂非那日所见的被困的那位男

　　子，左右随行人皆称呼其为皇上，兰若便心下了然，母亲果然说的没错。胤禛下朝后，正

　　行至养心殿前，却在门口踟蹰起来，他回头望望那株盛开着木兰花的树，有什么不对劲，是

　　花香过于浓烈还是花朵摇曳的有点摇摇欲坠？他转身走近时，才发现树上什么时候多出了几

　　张黄色的纸条，他神色严肃道：“焦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焦进忙道：“回皇上，是张真人叫奴才贴上的，说是这里阴气过重，这些符可以驱除妖

　　邪。”

　　胤禛是了解这个张道士的，一副得道成仙的模样，云游四海，暂借居在宫中。他命令道：

　　“把这些纸条除了，朕不相信鬼怪之说，行正而身端，何惧鬼邪？”

　　众太监忙七手八脚将之清理干净，方退下。兰若像被解了束缚，顿时手脚轻便，四肢才受自

　　己控制。

　　她绕到胤禛身边，那日太过匆忙，今日仔细端详之下，愈发觉得眼前之人眉目熟稔，正回想

　　间，胤禛开口道：“若曦……究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兰若吓一跳后，才发现他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只是自言自语而已，言罢，便踏入殿内，兰若

　　好奇而尾随之。

　　殿内景象让兰若有片刻的失神，似乎在哪里见过，梦中？明明是陌生的环境，却与脑海中的

　　印象重重叠叠，勾勒着彼时彼刻矛盾迭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