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音（完）》清雪

8、8．临江仙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前一句是指浓华吧。这个风入松实际上并非可欺之辈，我也只不过侥幸沾了师父的光罢。——以前师父曾向我提到过西域有一种特殊的香熏专为男子所用，有趣的是这种香熏会和绝音宫的香熏产生反应；若同时使用这两种香熏的人会全身麻痹、但只要去掉其中一种效力就立即消失。那时我私下里猜测师父或许亲身经历过。——而当风入松一进湘竹轩时我就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气，几乎立刻便联想到师父的香熏论，于是才决定赌赌看。我兀自陷入沉思，心思全被风入松离开前留下的两句话吸引住。而当我终于回神时，却发现水浓华不知何时也已离开了。
　　终究该走的还是留不住呵！这是不是就应了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即使强求也不会有结果，那么我的决定的确是恰当的了。可，为什么，心、仍然会隐隐作痛？闻名江湖的绝音宫主竟然也会这样软弱的。我轻轻苦笑，忖道“原来绝音宫主和折弦是两个人呢。绝音宫主可以坚毅冷静，折弦却不能；绝音宫主可以冷情冷心，折弦更做不到。”
　　师父，为了一份无望情感缚手缚脚的折弦，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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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趟涤静之行虽仅短短的十天却仿佛经历了一个甲子般漫长，再次回到绝音宫的我看着百花殿的一切真有恍如隔世之感。月心、星梦和绝音宫上下几百人一个个几乎都快哭成泪人，始作俑者的我差点被眼泪淹死。我花了很大力气才终于暂时安抚了大家，不过交换条件是从今以后要离开绝音宫必须有月心、星梦其中一人随行。

　　“小姐，这是宫主临终前秘密交给月心保存的。她老人家吩咐若绝音宫或小姐将遭逢重大变故时，月心就可以请出这封密函交于小姐。宫主还曾言道绝音宫的未来完全取决于小姐，即便是就此解散也不要紧。月心鲁钝、私下以为这个时刻已经到了，故自作主张请小姐观看密函。”月心神色无比庄重地把一个小锦盒交到我手中，随即转身离去。
　　我微微颤抖着的手着实花了些工夫才打开锦盒、拿出密函。

　　爱徒折弦如晤：
　　为师一生快意恩仇、随心而为几乎没有什么缺憾，身边诸人我自认都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惟有你，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为师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一天绝音宫会因我而成为你的包袱，故而未雨绸缪留下此函。如果最终你看到了这封密函，说明我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小弦，还记得为师是怎样教导你的么？
　　万事随心，礼勿盲从；心御意行，情在理先。
　　但凡遇到任何艰难困苦切记顺心而动，多倾听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为师清楚，你决不是肤浅妄为、怙恶不圈之辈。既然是这样，你大可不必为了某些人、事、物太多顾忌。为师更坚信一旦下定决心，以你的冰雪聪明足够应付任何突发状况。……为师自知寿命将绝，唯一能做的只是为我身在迷局中的好徒儿留下一份局外人的指点：慧剑斩情丝的潇洒怎及得上共效于飞的逍遥！
　　珍重，望好自为之。
　　师 艳流音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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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为世俗、命运所累所苦的人已经太多了。小弦，为师不希望将来你也成为其中一员，更加不希望为师变成这‘世俗命运’的组成部分。为师知道你这孩子生性淡泊本来很容易做到这点，唯欠的是过于重情。”
　　“折弦明白。”
　　“唉，希望你是真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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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您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折弦汗颜。接下来，折弦知道该怎么做了，请您在天上看着我吧。
　　我握紧手里的密函，脸上展露出久违了的发自内心的笑颜。
　　这时，月心拿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走进来。
　　“小姐，‘天媚妃子’艳色来访，正在宫外。”月心有些担忧看着我，“要不要月心代小姐打发她走？”
　　“不必，你引她至百花殿。我正想见她。”我向月心微笑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