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家庭教师同人·5927）》见弃于神

1、第一章

　　∝01∝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男子沉于情爱，还可以自我解脱，然而女子一旦沉溺其间，就总是不能自拔。）
　　“胡说八道！”狱寺隼人用力的合上手中的《诗经》丢在桌上，发黄的书页抖了几下，似在诉控隼人的暴行。
　　“喂！安静一点！”身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不满的抬起头，瞪了隼人一眼。
　　“哈？！说什么！”隼人一挑眉，不羁的瞪了回去，微微扬起的头大有一副“老子就是真理”的模样。
　　戴眼镜的男生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了，跟在座的其他学生一样把头埋进书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隼人有些烦躁的随手把书塞进一个书架上，穿好风衣走出了学校的图书馆。因为时间的关系外面的天显得有些阴沉，光秃秃的树枝相互纠缠在一起，枯黄的树叶在地上浅浅的铺了一层，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什么男子沉于情爱还可以自我解脱？男子沉于情爱也总是不能自拔的啊！
　　狱寺隼人，喜欢泽田纲吉6年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只懂得自己爱了6年、念了6年、守了6年。可是，隼人不懂自己还能这样子呆在阿纲身边多久——早上的时候阿纲说他要去意大利定居，过几天就走。
　　说出那段话时阿纲一直在笑，满脸的憧憬。隼人只觉得一阵烦躁，也没听见之后阿纲说的话。
　　明明自己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去学校了，因为那是不用找任何借口就能光明正大的见到阿纲的唯一机会。可今天，隼人第一次有了厌学的情绪，然后他翘课了，毫不犹豫的。
　　“咦？狱寺？你怎么在这里？你还没回家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头只看见阿纲朝自己跑来，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鼻尖上还留着细细的汗水。
　　“我刚从图书馆出来，纲怎么也没回家？”等到阿纲跑到自己面前，隼人便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到阿纲光溜溜的的脖子上，顺手揩去阿纲鼻子上的水珠。
　　“今天我值日啊，狱寺忘了？”围巾上还有着隼人的体温，围在脖子上很是温暖。阿纲冲着隼人笑了一下，有些没心没肺的。
　　“不好意思，一下子没想起来。一起回家吧。” 隼人揉了揉阿纲的脑袋。阿纲的发质偏硬，摸上去有些刺手，但是隼人很喜欢，或者说从头到脚，只要是阿纲的，隼人都很喜欢。
　　“别老是摸我的头啊！我又不是小孩子！”阿纲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小声的抗议。
　　“等你长得比我高了我就不摸你的头了。”走在前面的隼人回头报以一笑。
　　阿纲气鼓鼓的抿着唇，隼人什么的果真是太可恶了！
　　还记得国中的时候隼人长得是比阿纲矮的，那时候阿纲整日嘲笑隼人，隼人倒是好脾气的从不发火，可自从上了高中以后，隼人就像拔高的竹竿一样一下子就比阿纲高了一个头！自那以后隼人就养成了动不动揉阿纲头的习惯。阿纲对此很无奈，但也说不上讨厌。
　　阿纲跟在隼人身后，一只手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头发，感觉不是很好，搞不懂为什么隼人就是喜欢揉自己的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道旁的路灯逐渐的的亮了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左一右的看起来甚是亲密。
　　这条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很是安静，只是这静谧的气氛却被前方由远而近的吵闹声打破了。
　　隼人皱着眉看了前方走进的那些人一眼，是不良少年团伙。隼人不甚在意，拉着阿纲走到另外一边打算绕过去，不曾想他们却故意的挡住了去路，一脸挑衅的看着隼人。
　　隼人眼神一扫，目光微寒，眼前的人有些害怕，不住的后退几步。
　　“田中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隼人很快认出人群中领头的混混，语气不善的问道。
　　“做、做什么？！”叫田中的领头为刚才隼人那阴寒的目光所震慑，有些回不过神，被旁边的人扶了一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什么！狱寺你还敢问！你说你今早是不是把我小弟打了？！”
　　隼人蹙着眉才要说什么，只觉得手上一紧，回头就见纲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隼人心一软，浑身的戾气都消散了，“你先回家，等下我去找你。”
　　“狱寺！”
　　“放心，我不打架。”隼人扯紧了阿纲脖子上的围巾，不让寒风从缝隙中灌进去，然后就把他推到一旁，催促着他离开。
　　阿纲自己也知道他在这里只会是隼人的负担，所以就没再说什么，有些担忧的看了隼人一眼后便快步绕过人群。
　　站在边上的人想拦住阿纲不让他离开，却被隼人的一个眼神吓得收回了手，任阿纲离去。田中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那人一眼，回头就对上隼人阴沉的目光，顿时僵在原地。
　　“老子是打了你小弟，怎样？”看见阿纲顺利的离开，隼人才缓缓的开口，语气里尽是不屑。
　　“你！……”田中被隼人的话一呛，当即就想放出狠话，但仅存的理智让他生生的住了口，因为要论狠，并盛町还没几个人能比得过隼人，可要他就这么放过隼人，他也是不甘的。田中眼珠子一转，突然就想到了某条很隐秘的传闻，“喂狱寺，听说你喜欢上个男生？”
　　隼人斜眼打量着有些忘形的田中，并没有接话，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放在口袋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银色的发丝自耳后划落，遮住了太阳穴上不大明显的青筋。
　　“那男生叫什么来着？泽田吉？”见隼人没有答话，田中更加的得意，自以为戳到隼人的痛处，拿捏住隼人的把柄。
　　“老大，是叫泽田纲吉啦，就刚才跑掉的那个。”田中身边的人亦没有注意到隼人的异样，只一味的讨好田中。
　　“对对对！是叫泽田纲吉！就刚才那个啊，长得挺秀气的，也不怪狱寺你喜欢，我都想尝尝看是什么滋味，狱寺你玩够了记得送给哥我玩玩！”田中哈哈大笑，却突然感到肚子一疼，笑声戛然而止，甜腥的液体自嘴角流下，落在隼人白皙的手腕上。
　　隼人站在田中跟前，将手腕上的血擦到田中的衣服上，语气轻柔的说道：“不要用你那肮脏的嘴说出阿纲的名字，你、不、配！”确认已经擦干净手腕上面的血迹后，隼人又一拳打在田中的鼻梁上，听到那微弱而清脆的声响后才满意的停了手。
　　田中先为隼人突兀的一拳和冰冷的话语怔在原地，鼻梁上又受了隼人一拳后才回过神，只觉得鼻头一热，鼻血便沿着嘴角的痕迹滴在衣襟上，形成漂亮的纹饰，伸手一摸才知道鼻梁断了，和着肚子上的疼痛，田中表情扭曲的蹲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看见老大被欺负成这样，少年们更是热血沸腾，团团的围住隼人，仗着人多势众就冲了上去，将拳头重重的砸在隼人身上，隼人没有躲开，也没想过要躲开。
　　跟隼人打过架的都知道，隼人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管你是用钝器还是利器，他都会迎头而上，从不畏手缩脚，但隼人的拳头也特别的猛，一拳下来便能使人直不起腰。虽说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但隼人要的就是其中两百的差距。
　　初出茅庐的小子自不是身经百战的隼人的对手，所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站着的只剩下隼人一人。原本似蝴蝶般翻飞的衣袂落下，露出隼人沾了血的脸，身上的银饰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自然垂下，衬着那双碧绿的眼眸，竟使人心生惧意。
　　“老虎不发威你们就当老子是病猫啊！”年少时的隼人曾说过这么句话，当时听过的人都当作是句玩笑话，但今天，田中是深刻的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打了盹的老虎依旧是老虎，是他自己愚蠢去弄醒这只老虎。
　　了解到这点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田中带着一票子伤员离开，只余下隼人一人神色阴晴不定的站那里，任由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尘埃落定，道路上恢复了最初的寂静，唯有地上干涸的血迹昭示着刚才喧嚣的真实。

　　隼人在阿纲家外徘徊许久才去按响门铃，开门的是阿纲，看见隼人脸上的伤痕阿纲瞪大了眼睛，连忙扯了隼人进到屋里，屋子里的亮堂的灯光使隼人深棕色风衣上的黑色血迹更加的显眼。
　　“你说了不打架的！”阿纲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不过几颗衣扣竟花了不少时间才解开。
　　隼人没有否认，任由阿纲脱下他的风衣，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校服和套在衬衫外面的黑色毛线背心。这次是他冲动了。
　　“我没事，这些都是别人的血。”隼人按住阿纲的手，没让他继续脱下自己的毛衣和衬衫。衣服上都是别人的血没错，但是自己身上也有不少的瘀伤，这些是断不能让阿纲看见的。
　　阿纲垂下手，低着头默默的站在原地，细碎的刘海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遮住了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纲？”隼人想去拉阿纲的手，却被阿纲狠狠的甩开。
　　隼人没有去追跑出房间的纲，地上那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微微的刺痛了他的心——他好像又让阿纲为他担心了。
　　不久阿纲就回来了，眼睛有些红，怀里抱着的白色药箱看起来很沉的样子。隼人自觉的伸手想要接过，却被阿纲侧身避了去，隼人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阿纲抱着药箱跪坐在地上，将要用东西一一拿出来，看也不看隼人，指着自己面前的空地生硬的说：“坐。”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隼人还是听出了里面隐隐含着的鼻音，隼人稍稍的想了想，盘腿重重的坐到地上，闭上眼睛像是小孩子认错般的大声说：“我以后不打架了！”
　　没有听到任何回音，冰冷的地面刺激着隼人每一根神经，身边细微的声响都清晰的传入耳中，有些安静的环境让隼人有些慌乱，紧张的等待着阿纲的‘判决’。
　　脸上的伤口兀的被一根棉签压住，冰冷的药水被均匀的抹开，带走了伤口处的热度，感觉凉凉的，痒痒的。
　　隼人微微的睁开一边眼睛。此刻阿纲跪在他身边，上身立起，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拿着棉签，正鼓着嘴轻轻的朝他脸上的伤口吹气，一双眼睛专注而有神。
　　淡淡的薰衣草香从鼻子沁入心肺，隼人重新闭紧了眼——那是阿纲身上的味道。心脏好像就这么漏跳了一拍。
　　过了好一会儿，放在隼人肩上的手被抽了回去，再接着就是阿纲略为难过的声音：“你每次都这么说……”
　　隼人猛的睁开眼，讷讷的说不出话来。过于明亮的白炽灯光让他有些不适，碧绿的眼中染上了薄薄的雾气。他真的不敢向阿纲承诺什么，他怕自己做不到、做不好，只能骗着阿纲、哄着阿纲。
　　阿纲叹了口气，也没再坚持什么，塞了个棕色的小瓶子进隼人怀里，“拿回去自己涂，是活血化瘀的。”
　　隼人眨了眨眼睛，笑了，阿纲这就算是不生他气了吧。
　　才把药揣进口袋就被阿纲推着出了门，隼人并不恼，他懂阿纲是要他早些回家上药。
　　隼人走到庭院中，抬头看着二楼阿纲住的房间，熟悉的窗帘上映着清晰的人影。隼人笑着朝那人影挥挥手，转身就走出阿纲家，步履欢快的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