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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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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非城旧时住所与他在山上时差不多。极少几件家具,桌几也低矮,地上倒是铺了厚厚一层长毛毯,光果着脚踩上去很是舒服。房梁上垂下一个绳套。万非城一个抬脚便将脚踝挂了上去,几乎竖直成了一条线。
刑峰却郁郁的样子,不言不响的仔细看了一圈屋内,忽然低头闷声道:“师父……我必须得与他们一起睡么?”
“你们三代弟子?”
“嗯。”
“本就应当如此,”万非城些微诧异的看着他,放下脚来:“难不成你还想与我挤着睡?……等回到山上,也得给你另清出一个屋子了。”
“……”如今再同床睡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了,刑峰明知是自己无理,却又觉得委屈无限,撇着嘴不说话。抬起脚来往那绳套上挂腿。却没料到自己没有师父身量长,只脚尖能将将的勾住绳子,一时使力冲了,竟直直的向前栽倒!
就在他觉得必要重重摔上一跤时,万非城挡在了他面前,用胸膛拦住他前倾的身体,一只脚还勾住他重重砸向地面的腿。
刑峰下意识的双手搂住他,头脸紧紧的贴在那张胸脯上,不知是受惊、出丑还是其他什么缘由,手掌心忽的冒出一层薄汗,面红耳赤的忙站立好,后退几步。
“莫不是累了?!吃了饭早些歇息吧。你们所住的屋子也是极好的。”
“唔。知道了。”
饭食是送进屋里面的。提着饭盒过来的小教徒好奇的打量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教主亲传最末弟子,差点将菜碟里的汤水都倾倒。刑峰从他手里抢来,自己布了菜,打发人出去。
饭后,老六过来了,还带着个和刑峰年岁差不多的少年:“明儿你便带着这位小师弟——”
万非城道:“刑峰。”
“嗯,带着峰儿去玩吧。我与你师叔说话。”
那叫明儿的少年向刑峰行了个圣教礼,双手在胸前摆了个火焰状。刑峰反正也不会做,也没还礼,跟着他出门了。心里暗想:这六师伯已在路上说了一路,却还是那么多话好讲,也不让师父休息。
少年领着他到了夜间休息的大通铺。刑峰心内更是郁忿了:师父骗我。这般近十多人躺一张通铺上也叫“屋子极好”?!
少年问他是否要一起出去,夜间有圣教集会,习武唱歌。刑峰自是一口回绝,找了个偏僻的铺位蒙着被子躺了。黑布隆冬里面忽然自怜起来:师父原来还有师父的师父,还有师兄弟。自己却只有师父一人。师父到了这里还把他丢到大通炕睡觉。……师父抱起来好舒服。
这么胡思乱想,迷迷糊糊,整夜都没睡的安稳。
第二日一大早,又按着平日的时辰醒来了。跟着同屋的一群三代弟子呼啦啦到了习武场,没精打采的踢腿——不知道师父这会儿是不是也在这里习武,以往他们都是一起踢腿的。
左顾右盼没有看见。师父定是有自己喜欢的隐秘处所。怎么会和他们这群低辈分的同在一起。
习武场上大部分几乎都是排着队形,做着同一套简单腿脚。只刑峰这屋里的是自练自的,招式也各有各的精妙。
刑峰看着他们巧妙的掌法拳法,不自觉的跟着姿势摆了起来。这般……再这般……
他虽然还算聪颖,但万非城屋中那些简陋的掌法拳法图谱并看不太懂。跟着习练腿法时,也只是自发的将自己的胳膊摆成最舒服的姿势。此刻见了同辈师兄弟的招法,感觉是如此新奇精妙,竟跟着学了起来。而他这一举动,也被旁人发现了。
“那个小孩儿,听说是七师叔的弟子?”
“昨晚睡我们屋里那个?!”
“是啊……他在偷学你的掌法!”
“七师叔是谁啊?没见过。他不会自己问师父教么,为何要偷学我的?!真是!没有教养!”
“这你都不知道?!听说……他师父根本就没有手的呀!”
“啊!好惨!为何会没有手臂啊……可那也不可偷学啊!”
“……”
刑峰在旁边将这些番话听的一清二楚,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将背对自己说话声音最大的一个一脚踢了个踉跄:“……你们说我师父什么?!”
“你这小子还自己找打来了!”被踢的感觉丢脸大了,而且是对方理亏在先,便毫不犹豫的撸起袖子向前干架。
刑峰与他拳来脚往,毫不示弱,并且隐然占了上风。
然而什么地方都有个欺生恶俗。其他熟悉的见“自己方”弱了,也加入斗架。刑峰渐渐力不敌众,被打到身上无数拳脚。
那六师伯的明儿,忙着在中间拦架也拦不及,也吃了不少拳脚。急的一跺脚,赶紧去搬救兵。
这些弟子都是亲传弟子,甚至是亲生子侄,见到偷学招式还这般嚣张的人,自是同仇敌忾。而万非城昨日刚返圣教,驻教的师兄们也不及引见他。即使引见了,也没料到会有这番事儿。
万非城赶到时,正看到一圈人围成一团,照着地上的一人打。
他几脚便将他们踢的旁边去。
众人只觉得一股强大劲力袭来,身体不由控制的就飘了出去,摔在地上。倒是不疼,但自身却一点也没觉察到,也反抗不了。
眼前那人眼神凌厉的扫了他们一眼,他脚上只半兜着鞋,宽袍长袖,果然空落落的随风飘动,没有臂膀的样子!
“七……七师叔?!”
“师叔!不是我们的错!”
立马有人开始澄清。
刑峰支着身体慢慢爬起来,鼻子开始流血了,用手抹着鼻血。
“都闭嘴……峰儿,走罢”前一句很凌厉,后一句却很温和,带着淡淡的无奈。
刑峰微瘸着踱到他身边。
跟着过来的六师兄,看了刑峰的样子大吃一惊,指着一群小子开始训斥起来。
“……还能走动?!”
“……能。”
“……用不用为师背你?”
“……不用了!”
刑峰觉得又窘迫又得意,还朝身后做了个鬼脸,结果捂鼻子的手一放开,血又流了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