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月老乱点鸳鸯谱》张九翎

7、七

　　我化作牡丹仙子，蒙着轻薄面纱，施施然穿过中天门。记牌人果然没敢正眼看我，连我头顶两只鹿角都没瞧见，脸颊红得仿佛要滴血。
　　我与小虎相视一笑，迅速开溜。
　　小虎说天帝极爱睡莲，当下正值瑶池睡莲争艳，满池繁华，他必定在瑶池边赏莲花呢。
　　我敲晕一个仙婢，脱下她的衣服穿上，光明正大地跟着小虎来到瑶池边。
　　果然不出小虎所料，天帝正兴致勃勃地赏莲花，身边只有执扇的两位仙婢。
　　我鼓起勇气走到天帝跟前，跪拜在地：“小妖见过天帝。”
　　天帝转身看我，眉眼间波澜不惊：“是你。你不是逃到下界去了吗？”
　　“小妖自知罪不可恕，但是恳请天帝听小妖一言。”事已至此，我心里已无恐惧。
　　天帝慢悠悠地说：“说吧。”
　　我当下一喜，仿佛看见一线转机，迅速理清思路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天帝，自然反复强调了北辰救我只是因为我当初救过他的命，他是报恩，与什么狗屁妖书没有丝毫关系。
　　天帝的神情万年不变，良久，缓缓开口道：“此事本王会秉公调查，你先下去吧。天庭可不是你这只小妖能随便乱闯的。”
　　我悬着的心回落一半，长舒口气，朝天帝施礼然后退了下去。我想去找北辰，可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我决定回阴山等他。他说三年后回来接我就一定会来。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他。
　　天帝转身继续观赏睡莲。
　　太白金星从石山后面走出来，摸了摸胡子笑呵呵地走到天帝身边。
　　“本王早知北冥狐族有叛乱之心，故而设下此局，妖书只是个幌子，想不到他竟如此沉得住气。也罢，他既然如此谨慎，想必短期之内不会有任何动作。倒是这只小妖，委实有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与北辰，好叫他心里记得本王。”天帝背着手，沿瑶池边走。
　　太白金星跟在天帝屁股后面，笑着说：“陛下英明。不过微臣有一事不明，东斗星君和延寿星君可是棋局里的棋子？”
　　天帝揉了揉额角，头疼道：“北辰委实胆大，竟敢乱点鸳鸯谱。那东斗与延寿近期日日在东海边对情歌，东海龙王不堪其扰已投诉数十遍。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这二人？”
　　太白金星轻咳一声道：“陛下英明，自有法子应对。”
　　“大胆！倘若不是你将那小鹿妖弄到天庭，北辰岂能乱点鸳鸯谱？”天帝斜眼睨着太白金星道。
　　不是你让小鹿去当实习月老的嘛。太白金星心里咕哝着：你不是看北辰对那小鹿妖有意思才让她去当实习月老的嘛。
　　太白金星自然不敢公然顶撞天帝，断袖之事他也处理不来，赶紧转移话题道：“咳咳……微臣此举不是为了让天庭诸仙皆相信罢工之事嘛。不如给那小妖封个仙子称号？”
　　“梅花鹿，轻灵仙子如何？”天帝驻足，凝思道。
　　“甚好甚好。”太白金星赶紧逃之夭夭：“微臣这便去拟旨。”
　　我离开天庭，回到阴山南麓。
　　三日后，终于等到北辰，只是不曾想到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道天旨。
　　轻灵仙子，居然是我！如果当初我没有乱点鸳鸯谱，如今会不会依旧在月老宫当我的实习月老。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所有的一切似乎永远逃不出天意。
　　“怎的犯起了傻？”北辰捏捏我的脸蛋，乌黑的眸子盛满笑意：“天帝已经下旨，三日后我便来阴山娶你。”
　　“是天上的三日还是地下的三日？”我急忙问。这回可要问得清楚一些，才不要不明不白地再等三年。
　　“迫不及待？”北辰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一下。
　　我抱住他的腰，脸皮比城墙还厚：“是啊，迫不及待了，要不现在就洞房吧？”
　　北辰一头黑线，大约想不到我的脸皮如此厚。他低头凝视我，轻轻一笑突然拦腰抱起我，大步往林子深处走去。
　　“去哪儿？”
　　“洞房啊。”
　　“啊？我是开玩笑的，真的是开玩笑的。”
　　“可是我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