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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对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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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不可!”狼穆早料到湫洛会下此令,噗通跪了下来。“少主,敌军就是料到您会出战,才悬挂秦二皇子的尸首,您若中计,凶多吉少啊!”
湫洛咬碎一口银牙,狠狠道:“枢曾经舍身救我,难道我就不能冒险一次,让他得个体面的坟冢!”
“可这分明是激将法……”
“住口!”
湫洛眉峰一凌,将狼穆喝住。他不忍再看秦军高悬的枢的尸首,只是环视着两军遥隔的空地荒野:“我自有打算,你照做便可。”
狼穆久久迟疑,终于,还是点了头。今年秋天最盛大的一场对决,便如此展开。
湫洛银甲执剑,引一千五百轻骑,急迅如风,由两翼包抄,绕过秦军正面防守区,侧向而攻;狼穆同样领军一半,在另一侧辅击。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的时候,原本阒静的城墙之上,顷刻间弓箭手林立,个个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指挥的小将嘉祥站在城头,冷笑:“陛下当真神算,料定你们会来夺取尸身!”
湫洛听了,嘴唇颤抖,只是狠狠道:“果真是他!”
“今日,你们怕是逃不掉了。”随着那小将抬手,湫洛这才听到周身窸窸窣窣哦传来铁甲的声音。他连忙捩马看去,原来在两侧的林间,早已埋伏了重甲的士兵!此时一声令下,那些伏兵各个跃出,嘶喊着,将两翼人马包裹其间。
湫洛早料到对方会有准备,倒也不算惊奇,余光瞥到狼穆那边也不容乐观,反倒是昂起头,将佩剑举向空中:“杀!”
“杀——”
一声令下,三千轻骑一呼百应,寒光铁衣耀目成辉。
“燕国太子,”嘉祥站在城门上,道,“传秦王陛下口谕,让二殿下,看着您殉葬。”
此话一出,湫洛握着剑的更是紧了紧。恰巧此时敌军一剑劈来,湫洛一股怨气化作戾气,挥剑狠斩而下,竟将那人的头颅砍得飞出数米。
腥浓的鲜血喷薄而出,染了湫洛满脸。他瞪圆一双星目,挂着血色的面庞,透出幽深的怨恨:“只是因为我与枢的情缘,他便生生将枢杀害!这样的人,要我如何等他!”
秦王,这一次,你又要怎么向我解释?
血腥弥漫了湫洛的眼底,仇恨是一把利剑,湫洛捩马立在群战之中,耳畔呼啸的不是风声,只有亡魂的悲鸣。
枢,湫洛会让这些侵略者,祭奠你的亡灵!
长剑当吟,战鼓当啸,冷光刃血,铁甲成魂。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能比血洒沙场更能麻痹内心的愤怒。湫洛已经不记得,他刃下撕裂了多少暴虐的敌军,也不记得被割破了多少伤痕。
他只知道,自己浑身都很痛,却未有心,格外的痛……
秦军的堡垒之上,小将嘉祥旁观着城下的战局。燕军此番出击的,是最精良的骑兵,而主帅太子的实力,更是与数月前一战不可同日而语。只是……
“你们已经被包围,只能陷入苦战而已。”嘉祥看着两方渐渐被逼向中心的包围圈,冷笑道。随即,他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
然而,还不待那人回答,忽然间,从方才安设伏兵的林子里,翻卷而出滚滚的浓烟。
“这是怎么回事!”嘉祥意识到不对,瞪圆了眼睛,连忙往林子中看去。
而此时,那些浓烟乘着风势,早已将整个沙场包裹在其中。在浓烟之中本就难以看清东西,更何况是上方的将帅?
那些浓烟虽不过是湿木头所燃,没有别的毒气,但却异常呛人。燕军早有防备,此时各自用准备好的湿棉布包了口鼻,全然不在乎。而秦军非但连连咳嗽不止,亦看不到帅旗,溃不成军。
那受令的士兵看到城下浓烟成海,措手不及,吓得忙问嘉祥:“您看,怎么办?”
“命人带两队人马,截住放烟的燕军,我军声势浩大,那太子等人又被围困在其中,跑不了。”
“诺!”
士兵受令而去,很快,嘉祥就远远看到,树林中隐隐有两队人马短兵相接。随后,另一队燕军已经开始了扑火的行动。
嘉祥略松了口气,他知道,少顷浓烟散去,优势又会回到他们这边。
“燕国的太子,”嘉祥冲浓烟之中,看不到的那人喊话道,“雕虫小技,还以为能够助你们猖狂多久……”
话未说完,嘉祥这才意识到中了计。
此时,浓烟虽依旧势头猛烈,却已经略有减淡。隔着厚重的雾幕,嘉祥这才注意到,燕国的武将兼军师阙让,已经跨马潜入城下,张弓搭架,直对悬挂着公子枢遗体的木架。
“不好!”
嘉祥来不及下令,阙让三支冷剑已经破空而来。第一支箭,他险险闪身躲过,却听得耳畔“嗖嗖”两声贴面飞去,紧接着,牵引公子枢的两根麻绳在飞箭下崩断。
这固定尸首的架子,由三根绳子组成,一个将高高的木架竖起;另外两根则牵制尸首,以方便燕军来夺尸体时,能够快速回收。方才阙让射短的,便是这两根。
现在,枢的尸首垂挂在十字形的木架上,因为失去了牵引,颤颤巍巍。
但纵然没有了牵引,燕军还是得不到尸体。而此时,城门上的弓箭手早反应过来,皆是张弓对准阙让。
“放箭!”
嘉祥一声令下,冷箭顿时如破空雨帘。阙让也不恋战,催马便退;奔跑间,一柄长枪舞得天衣无缝,将近身的飞箭尽数打掉。
然而你,嘉祥来不及得意,却听得下方一声巨响。他连忙低头看去,心中暗叫不好。
却原来,什么轻骑包抄、浓烟设局,甚至是暗箭皆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乘着秦军将全部注意都放在对付燕军上面,而城上的弓箭手也被阙让调虎离山,大将仓砺借着浓烟为掩护,单枪匹马,悄声迫近。
那匹枣红大马足下生风,近了城下也不停留,却见仓砺仗起乌青大刀,与木架擦身而过之事,手起刀落,竟生生蛮横地将木架断为两截!
这是何等骇人的蛮力!
木架轰然崩塌,尸首失去支撑,笔直坠下。嘉祥只能眼睁睁看着仓砺单臂截住公子枢,快马回营,徒然叹息。
得了公子枢的遗体,燕军鸣金收兵,卷着最后的烟尘,班师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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