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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朕,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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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初蒙,湫洛才刚刚盥洗完璧,就听得门外有人来报。
“怎么了?”湫洛披上外衫,问。
“殿下,秦贼在城外正面邀战,已经布好了战局!”
“谁人主帅?”
“秦王!”
听到这个名字,湫洛不禁蹙起了眉峰。昨夜的那番话,让湫洛心里动荡不安,他知道,自己已经的心已经在动摇;可是,他的处境,却容不得他半点的踌躇。
那个人,那样的容颜,湫洛此时是玩玩不愿意见的。
本想下令高挂免战牌,可心却还是突突地跳个不停,竟脱口而出:“迎战!”
看着来人飞奔传令而去,湫洛在心里自嘲一笑——
呵……我怎就这番没用。那个人,分明是不能见的;这仗,分明是毫无胜算,却又为何如此利落的应了呢。
心里一出,突突地跳个不停。
“当日雪夜温泉之后,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朕派了使臣去燕国提亲”……
“湫洛,朕自认仁至义尽,你若还是不信,朕也不强求。只是你需记得,这天下之大,纵是别人于你机关算尽,却唯有朕所做,才皆是为你而出。”
秦王磁性深沉的言语犹在耳侧,原本是让人振奋的述辞,却似一把刀,狠狠地刮着湫洛的心。
秦王……你现在让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啊……
离了秦国的湫洛,便只是你沙场上的敌人。此生此世,此时此刻,秦王啊,你让湫洛……为之奈何?
将佩剑悬在腰侧,湫洛只觉得心口像是压着千斤,半点不得呼吸。
远远看见阙让已经赶来,湫洛只得强打精神,对阙让道:“出战吧。”
依旧是那个沙场,秦王早早便立身马上。身后大军负压如霾,玄色旌旗千里;百丈飞沙,满目玄黄。
只是这战场上的两人,少了几分当日的仇恨,却多了解不开的烦愁无奈。
秦王视线紧锁,不是燕国十万大军,却是那个马上清泠的银甲少年。往日那少年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那少年的白衣胜雪,缓带轻裘,般般姿采犹在眼前。而今,那少年虽在眼前,却咫尺天涯,纵使一代帝王,如何不扼腕叹息。
两人邀隔着黄沙高天,各怀心意,默默对视。
这一次,是秦王先打破了沉寂。他缓缓抬起右手,遥指燕军阵营——指上套着的金甲护指,折射出熠熠光色。
湫洛被指套的遮光略闪了一下眼,心底却是猛地一跳。
秦王所指,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殿下?”阙让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秦王,“秦王狡诈多疑,殿下勿要中了圈套。”
“无碍。”湫洛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打马而去。
两人依旧交汇在沙场中心,两方军队邀隔百米,为他们阻隔出一个宽阔的空间。这方天地,是他们而今唯一独处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湫洛就觉得心里难以言喻的难过。
看着一贯英气蓬勃的君王,湫洛强迫自己将声音冷了几分,道:“看来,秦王对燕国势在必得。”
秦王对湫洛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他直视湫洛的眼神,那道锐利的目光直看得湫洛几分心意动摇,连忙避了开去。秦王分外郑重地开口道:“湫洛,朕下面要说的话,你要一字一句的听进去、记下来。”
湫洛闻言,愕然地看向秦王。他这才发现,秦王眼底略有乌青,竟像是一宿未眠。
“湫洛,”秦王说,“朕要江山一统,你要保燕国社稷——你我注定了身份对立、立场相左,这点勿用多言,也无从化解。”
湫洛不语,算是默认。秦王继续说:
“那么,朕要你以燕国太子的身份,与朕赌上一赌。”
“赌?”
“不错,赌。”秦王环顾两军,一如睥睨天下。“从今天起,朕向你宣战。以三年为限,第一年供你休养生息,一年后,朕将亲自率军亲来——三年期满,朕若不能拿下燕国,便再不向燕国动一兵一卒;而若你输了……”
湫洛冷笑:“秦王要的,无非是燕国俯首称臣。”
“不。”
“不?”湫洛对此倍感意外。
“湫洛,你给朕出了一个难题——江山、美人,只能择其一,”秦王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那双黑眸闪烁着夜的光斓,“可是,你却忘了,朕不是寻常人!真正的帝王,不能被局限在可见的选择之内。湫洛,既然你无法抛弃燕国太子的桎梏,那么朕便要尽数夺了这江山——亦将你,一并夺回!”
秦王神色坚如磐石,那鹰一样的眸光,似是穿透了宿命的枷锁,直击湫洛心中的顽石。湫洛恍惚间觉得,那凌凌风中的话语,不是宣战的讣告,而是秦王向命运的宣战!
秦王催马,向湫洛更近了些。他立在湫洛身侧,在湫洛耳畔,一字一句、宛如誓言般道:
“朕,要你!”
言毕,秦王催马,绝尘而去,回到秦国阵营。
只是,秦王留下的那短短三个字,却轰如天雷,让湫洛僵在当场,久久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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