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回家2》宋之贤

1、爱，回家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更觉得孤独，寒风肆意地侵袭着人，身上单薄的衣着根本无法招架，再一次拉紧这件破旧的棉袄，身旁一对走过的父女正兴高采烈地提着一件新买的羽绒服，女儿正开心地笑着，她才猛然惊觉已年近岁晚。

　　思语望着这眼前的书店，跟五年前自己离开时候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变过，唯一不同的是里面少了那个人，他在哪里了？！
　　不自觉地循着一排排的书架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过去的一幕幕仿佛在重演。。。。。

　　‘思语，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叫做孔融的小孩子。。。。。’父亲坐在书架边温柔地拿着那本书跟自己在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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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语，爸爸教你跳舞。’父亲挽起那胖胖的小手，围着那古老的唱片机跳着滑稽但幸福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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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爱书比爱我还多，你每天就知道泡在这堆书里，你有关心过我喜欢什么吗？！’妈妈冷着脸指着那堆书说着。
　　‘你嫁给我的时候就知道我爱看书的啦。’父亲不解地说着，‘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已经决定跟志伟在一起了，思语我带走。’妈妈目光望向躲在书架后的自己。
　　‘不行，思语只能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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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语，妈妈走了，不会再回来了。’父亲强忍着泪水拥着哭成泪人的自己，望着那个提着旅行袋离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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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语，要好好读书，长大才会成材的。’父亲望着初中就开始化妆的自己，语重心长地说着。
　　‘读书有什么用？！就是因为你整天对着这些书，妈妈才会走的！’反叛的自己望着正蹲在地上卑微地整理着书的父亲轻蔑一笑，‘我不想跟你一样成为书的奴隶，你看着，就算不学习、不读书，我也会混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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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语，门口那个流氓是什么人？我告诉过你，念书时候不能拍拖！’父亲生气地指着书店玻璃门外的那个流里流气的男生问着。
　　‘我男朋友！’反叛的自己不屑地道，‘还有，Danny不是什么流氓，人家是国土局局长的儿子，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要跟Danny走，我受够你了，我不想读书，不想去考什么高考，不想念什么大学。’
　　‘你才17岁，你不读书，你要去干嘛？’父亲生气得全身颤抖。
　　‘Danny有的是钱，我还读书干嘛？你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就别再管我了。’
　　狠狠地将父亲悲痛的表情甩在身后，她推开了那扇门，走出了书店之外，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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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人是谁？’她不可置信地望着Danny身旁的那个满身书卷气的女人。
　　‘我未婚妻。’Danny不耐烦地说着。
　　‘什么？!’她伸出红红的指甲，指着那女人，气结到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说你要娶这个女人？！’
　　‘淑惠是大学生，又是个作家，贤良淑德，我不娶她，难道娶你这个只会化妆与买衣服，连一句英文都说不整的粗俗女人当老婆吗？你不自卑，我都害怕被亲戚朋友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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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都没有毕业，达不到我们最低招工标准，对不起。’那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鄙夷地瞄了她一眼，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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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找的是这本书，不是那一本，真是的，连这么基本的中文都不懂，不要你啦，你另谋高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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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吗？’
　　‘两种清洁剂是不能混在一起使用的！书也念不好、活也干不好，你不要再回来上班了。’

　　。。。。。。

　　在街头上游荡，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这里，这个自己5年都没有回来过的地方。

　　突然，那抹熟悉的身影从书架里冒出，他老了不少！
　　拿着6、7本书的手也有点颤抖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一个人能托着10本书到处走的年轻书生了。
　　想要上前帮忙，但从玻璃的倒影中惊觉现在的自己是如何的落魄，虽然只有22岁，但是没有化妆的脸却显得如此沧桑。
　　有点自惭形秽地后退了一步，却引起了那个原本专注处理书本的人的注意。
　　在惊讶的瞬间，四目相对，他依旧架着那副10年前款色的旧款近视眼镜，只是，眼神里多了一分落寞。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不能让他发现如此落魄地自己，他一定会奚落，一定会责怪自己当年的年少无知。。。。。。
　　转过身，想要再度隐身于行人里。
　　突然身后响起了门开启时候那铃铛的响声，让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半步。
　　“思语！”父亲带点苍老的声音像有魔法般让她无法再前进半步，已经有将近几年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
　　“思语。。。。。。。”父亲带点梗咽的声音再度在身后响起。
　　不自觉地回过头，凝视着那张已然布上皱纹的脸，他在笑着，虽然双眼冒着水汽，可是，他真的是在笑着，那是不可置信的笑脸。
　　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想要喊‘爸爸’，却发现已经不知道从何叫起。

　　“思语，”父亲努力地擦着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尽力展现那笑脸。
　　“回家吧！”最后，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吐出这句话。
　　“爸！”再也忍不住了，她羞愧地蹲在玻璃窗前哭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任性不听你的话，还离家出走！”
　　“没事了、没事了。”不知道何时，父亲已经走到自己身前，蹲下，用他最温暖的怀抱抱着自己，“只要你记得回家的路，爸爸永远在这里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