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新妇之爱》蒙小朦

32、傅云翔番外

　　“你知道原因是什么，”爸爸站在妈妈的面前，脸色很冷很硬，“云翔不是我的孩子。”
　　我躲在门后，从来没看到过如此可怕的爸爸。
　　我看向了妈妈，她坐在床沿，垂着头。我想她说——云翔是我们的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
　　她抬起头，没说出我想她说的话，她说的是：“他不是你的孩子，但我也没背叛你。倒是你，你才是背叛者！”她的脸上是怒容，是哀容，很可怜但也很可怕。
　　我静静地听了十几分钟后悄悄走开，我已经快七岁了，我知道爸爸和妈妈之间的对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我听到他叫她玉梅；也意味着——我是抱养的。
　　我背起书包出门，假装我没逃学。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伤心难过，也许有吧？我只是有点失望，失望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爸爸——傅瑞聪对我很好，真的就和真正的爸爸一样，妈妈就更不用说了。
　　我忽然觉得可怜的人是妈妈，因为她不能生育并非她所愿，她为了留住她爱的男人而费尽心机，谁知道这个男人误解了她而在外边有了婚外恋。男人总是为自己找理由，其实守不住就是守不住，没什么理由。
　　是什么样的女人让爸爸生出了离去之心？我想见见，但现在不能，因为我还太小。
　　当时的我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在这件事上，也许是因为年纪小。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想的越来越多，想见那个女人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是的，我想尽一切方法去查，终于查到了。
　　去？不去？去吧。十五岁的我不动声色，背了背包前去龙脊。
　　我没见到那个叫玉梅的女人，我见到的是她的女儿——太明显了，阿兰和她妈妈长得太像了。我跟着她，听到有人叫她阿兰。她一个人回家，看到我跟着她也不吭声，花布鞋踩在地上，裙摆晃荡着。
　　我终于忍不住：“阿兰。”
　　她回头看我一眼，不想理我，九岁的她已经有了美丽的痕迹，虽然还没完全长开。她居然还想走，我急了：“阿兰，我是你哥哥。”
　　这孩子，真冷。但她终于肯理我了，一开口，声音脆脆的：“哥哥？”
　　她忽然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你才不是我阿哥，我连阿爸阿妈都没有，哈！骗子！”
　　我也笑了，为她美丽的笑容。
　　自此，我年年都去看她，她总会拉着我去看梯田，去河边玩水，还拿着西瓜去泉水里冰了，拿上来，爽口极了。但她从来不问爸爸的事情，也不问我妈妈的事情。
　　我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唱歌——但后来她没再唱了。我喜欢看她在山间奔跑，那是一幅多么美的画——阳光打在少女的身上，金灿灿的像是世间最美丽最自然的化妆品，将她的灿烂无限放大。
　　她说：“阿哥，你跑起来的时候能听到风也在你耳边笑！”
　　我总在夜里梦到这情景，我疑心这将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
　　妈妈过世了，她对我说过：“云翔，你记着，不要被漂亮的女人的迷惑，她们都是山间的妖，最恶毒！”
　　我点头说记住了，但是我却背叛了妈妈，我渐渐被迷惑了——哪怕阿兰是妖，哪怕她再恶毒，但我仍旧中了她的毒。
　　只是，我不能告诉她，我说了，将是对妈妈最彻底的背叛。
　　她一天天长大，我告诉自己，如果要她，也是在玩，玩了她，就是给妈妈报复。我给她的酒里下了艳春红，我恶意地认为这就是在玩她。
　　可到底是谁在玩谁？我玩过头，纯粹就是自己在玩自己！
　　“阿兰，你要记得带着干净的内裤和卫生巾。”我给她的包里放这两样东西，她老不记得。
　　“阿兰，喝红糖水。”我给她冲红糖水。
　　“阿兰，你低血糖，要记得带巧克力。”我怕她会晕。
　　我想，宠管了她，她就彻底进入了我的陷阱中，那么我再抛弃她，哈！谁能知道，宠，也让我自己沉迷。到底我是爱上了她还是爱上了宠她的感觉？

　　“阿兰，和想念订婚吧。”我对阿兰说。彼时，我正在教她弹钢琴，她没什么耐性，学不了，但又总是让我教。
　　她猛然抬头看我，眼神冷得像刀子。但是我不怕，我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我带着笑意看她。就在昨天——
　　“云翔，我要让阿兰和想念订婚。”爸爸对我说，“阿兰不会乖乖听我的，你是哥哥，跟她走得近，你劝她。”
　　我吃了一惊，爸爸要我和阿兰说？这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我保持冷静：“好。”如果他发现了，那么就是在警告我。
　　警告我和阿兰的关系。可笑，明明我和阿兰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不，不可笑，这是妈妈想要死守的秘密，我也要守着。
　　所以今天，我和阿兰摊牌了。她看了我一会，哼了一声：“凭什么要我乖乖听话？没好处的事情我不干。”
　　我搂着她笑，像平时一样诱惑她：“你和他订婚，我就给你一件大礼物。”
　　她也笑，靠着我的肩膀：“真的？”
　　“真的。”我将手伸入她的衣物中，流连于她的肌肤。我们像平时一样造爱，亲密无间。我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难过，我能把她轻易丢开吗？我应该这样做的，因为这也是我本来的目的，她爱上了我，我就扔了她。
　　如今，我真的要扔了她。
　　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她由原先的愤怒伤心到慢慢接受了崇想念，我看在眼里，心里头像是有头野兽想要挣脱而出。她原本只属于我一个人，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怎么能接受别人？！她甚至还带着崇想念去了龙脊！凭什么？凭什么？！
　　我跪在爸爸面前祈求，我要娶阿兰，现在还来得及，来得及，只要爸爸答应——
　　他不答应。“云翔，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但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为什么保守它。”
　　我颓然了，是的，这个秘密，这是妈妈不肯说的秘密，我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忘了？
　　无可挽回，一切都无可挽回。她终于离开了我，她终于和崇想念日渐甜蜜，我却要做出没事的样子，做她的哥哥！

　　“佛祖，我愿用我的命换得他下一世的爱。”我看到阿兰跪在佛祖面前祈求。她的身形飘忽不定，忽而为人，忽而为蛇。
　　佛祖应了，她便消失了。我猛然想起了什么，有条蛇曾经咬穿了我的肌肤——是阿兰。原来两人的牵绊早已开始。
　　不，我怎么忍心让她先我而去？我祈求佛祖：“让她好好活下去，我用我的命来换。”
　　我一直在想这个梦到底是真是假。
　　直到傅家遭遇了劫难，父亲逃不过，我也逃不过——不，我能逃得过，只是一切都将烟消云散，我很可能无法东山再起。那一刻心中有过窃喜——也许我能逃离傅云翔这个身份，带着阿兰离开——
　　“阿兰出车祸了！”房晓忠匆匆给我电话，“很可能醒不来。”
　　我惊呆，无能为力——我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在这间房子里等待结果。
　　阿兰的笑，阿兰的美，阿兰的好——我哭了。
　　她怎么能——她不能一直睡着，她应该穿上最美的衣裙，露出最美的笑容。
　　我终于明白那个梦了，那是真的，预示着今天的一切。
　　阿兰本不该属于我，是我贪心，害她背负情债，也让自己陷入迷爱中。她不能睡着，不能。
　　我必须要让她醒来，一命抵一命，我给她我的命。
　　她会好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