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琉璃》风之岸月之崖

79、第三章：父子遇，行如陌

　　琰路离开之后就没回来，夏今赫一直在房间里面等到了天黑，也不见他的影子，雪儿身子小年纪也小，饿了一个下午，早就没了精神了，可小姑娘也闷着不说，就这么软趴趴的趴在桌上，夏今赫就是不看，也知道它们几个肯定是饿了，可这屋里也没什么吃的，桌上放着的几个水果它们又咬不动……

　　“漠凛，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回来……”
　　“哥哥……”夏今赫才刚动了这念头，结果雪儿立马就站了起来：“不能去！我不饿！你不能去！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之前看着夏今赫被那壮汉踢踹的样子它有些怕了。

　　夏今赫朝它走了两步，低头舔了舔雪儿的头：“你们乖乖地这里等我回来，不要乱跑，知不知道？”

　　看雪儿急了，二狗子也舔了舔雪儿身上毛，安抚道：“我们现在都洗干净了，比以前好看多了，大哥出去不会有事的”

　　漠凛是夏今赫的二弟，也就是二狗子，三狗子跟四狗子分别沐燎，和漠兮，这些名字全都是夏今赫自己给他们取的，对他们来说，夏今赫不止是大哥，更是父母一般的存在。

　　雪儿没再说话趴了下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看着夏今赫。夏今赫扭头看了一旁的沐燎和漠兮，跟它们两个碰了碰头，这才转身跳下桌子，朝着门边走去，伸出的狗爪子刨了好一会，才将房门开了条逢，夏今赫刚一钻了出去，狗鼻子抬了抬，隐隐间觉得有些什么味道从一旁传来，夏今赫这才转身朝一边走去。

　　来到人界一年多的时间，夏今赫为了弟弟妹妹还有自己的口粮，常常游走于危险边缘，已经很久没有再练习过法，如今荒废得都不知忘了多少，可这练得最好的还是他的嗅觉，不管是什么味道，只要他鼻子一嗅，就知道空气里的味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是些什么味道，只不过，这一次夏今赫的脚步越朝前行去，空里面飘来的气味就越是不对，隐隐间好像还有另一种铁盐般的气息……是……？血腥味！

　　警觉这气味的不对劲，夏今赫赫然一惊，撒开四肢就朝着这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跑去，直径的穿出红廊，跑出院子，一直跑到了一处场面很大，可以说是个广场的地方，夏今赫这才猛然停下了步子，抬起那双眼眸一看，当下就被震惊在了原地。

　　只见得眼前的这景象凌乱刺眼，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里面，还有人的连臂膀都被砍了下来散落，打翻的石桌，碎裂满地，滚落地面的果子，破碎的酒杯茶壶，被人捣毁的石台地下血流一地，连空气里面都透着浓浓的血腥气味，夏今赫震住，好半响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当下就立马撒开四肢朝着那些尸体跑了过去，一个个的查看他们的样貌，也不知是在找些什么，那小小的身子，月白无暇，却很轻易的便沾惹了那些尸体上的血迹，还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结果天空中却突然有个影子猛然砸了下来，夏今赫被吓了一跳，赫然扭头，只瞧见那从天际砸下来的居然是个满头华发的老者，老者的怀里还抱着个人，而那人就是夏今赫一直在找的琰路。

　　见了琰路的踪迹，夏今赫心里才刚一喜，猛然间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和着那慑人的剑气铺天盖下，赫然抬头望去，只瞧见月色中的一道白影，手持银剑的直向地上的老者跟琰路逼去，夏今赫惊住，眼见着那人的影子越来越近，面容也越来越是清晰，当下却是兀然叫他心口一紧，想都不想就拔腿冲了过去，立在那老者前方，皱眉看着那个白影大声喊道：“邪將！！！”

　　一声高喊硬生生的止住了那想要贯串两人的长剑，白影看清楚跑出来的这只小狗儿，惊得眸色赫然一变，随即又沉冷下去。

　　那老者抱住怀里昏厥过去的琰路，自然是听懂了原形的夏今赫所喊出的话，当下不由得诧异的睁大了双眸，直看着前方的一人一狗。

　　夏今赫见他对自己喊话真的有所反应，当下眸子赫然一沉，朝前踏去的影子好似接触到了邪將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当下随着一道白色的荧光闪过，夏今赫却突然变作了人形，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模样，清洗干净之后的他，露出的一张容颜，妖冶清美得紧，只是年幼的身子此时却□□的立于寒夜中，可他却不觉得冷，因为他知道只有接触到了父亲身上的妖力，自己才能轻易的变出人形。

　　“真的是你！？”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夏今赫的眸里写着的全是难以置信，和着压抑的兴奋喜悦，一双眉宇已然拧得死紧。

　　邪將皱眉，看他许久都为说话，待得夏今赫话音落了之后，却是突然挥了剑，就要朝夏今赫攻击过去，可夏今赫那里能敌得过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邪將的剑气割伤了肌肤，眼看着邪將一剑就要刺穿了那老者跟琰路，夏今赫睁大双眼，硬是扑了过去，压在老者身上，刺来的长剑，居然就这般险险的停在了夏今赫的背上，只要剑锋一动，就可以在他光洁的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甚至是杀了夏今赫都可以，但是没有，那把剑就这么以分毫之差的停了下来。

　　老者将琰路护在怀里，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夏今赫居然会扑过来，睁大双眼的看了夏今赫一眼，怀里的琰路却在这时皱眉，睁开了双眼。

　　夏今赫扭头看向身后的邪將，一双眸里溢满了难受之色：“父亲，你不认识我了吗？你连我也要杀吗？”

　　一声父亲，砸得邪將身子猛然一震，那双看着夏今赫的眸，也好似有些什么东西在翻涌一般，琰路睁开眼来，便看见夏今赫□□的身子压在自己的身上，一副将自己护住的模样，而夏今赫身后的男人，则拿这长剑一副与将夏今赫杀之的样子，瞬间就让琰路睁大了眸：“僥舜”咬牙切齿的低吼，琰路一把将夏今赫推开，就想要扑上去，邪降一剑挥来，险些破了琰路的胸膛，那老者看情况不对，立马起身一把将琰路扯了过去，推到夏今赫的身边：“快走！留着性命他日重振我苍云山！”

　　眼看着老者将邪降缠住，琰路还想要反扑回去，夏今赫却连忙一把将他扯住：“不要冲动！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说着，硬是扯过琰路将他往回拖去。

　　琰路在怎么心有不甘，可一看着那老者拼死缠住邪降的影子，又瞧着这满地的尸体，最后咬牙只得转身与夏今赫一起离开。

　　返回琰路的屋子，夏今赫找了块布，将弟弟妹妹往里面一裹扛在肩上，就跟着琰路的步子朝着苍云山下走去，四只小狗崽子在布包包里面挤来挤去，根本就定不住身子。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突然又能变成人了？”雪儿最小，被三个哥哥挤到他们的身上趴着，喉间呜咽呜咽的却满是困惑的问话。

　　夏今赫赤着双足，就这般暴露在空气里面：“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得先离开这里”他可以肯定之前的那个男人必定就是自己的父亲，否则自己不可能一接触到他的妖力，便能变得人形。

　　可是父亲怎么了？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了？
　　夏今赫虽然狐疑却也不敢多留，因为他感觉邪降对自己不是没有杀意，只是在压抑着而已，他不敢为了父亲而搭上自己跟弟弟妹妹的命，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弄明白今晚上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跟着琰路跑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没离开这个林子呢？而且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琰路皱眉，扶着棵大树有些气喘吁吁，眸光转动，看了看四周的景象突然道：“看来，他们在这里布置了迷阵”说着，扬手一划脚下兀然多了把长剑出来，琰路踩上剑身，扭头朝夏今赫看去：“快上来，我带你们御剑出去”

　　夏今赫连忙点头，扛着背上的四只小狗崽子就站到琰路身前，琰路看他身子纤细而又瘦弱，两手便搭在了他的腰上，结果夏今赫却身子猛然一颤，有种欲想躲开的感觉，可琰路将他紧紧扶着，一点空间也不给他。

　　两人御剑而起，剑光咻得一下便朝高空飞去，夏今赫被这夜晚的寒风一卷，整个身子随着一阵荧光，便又变回了原来的狗崽子模样，被琰路两手抱着腰肢的抓在空中，而那本该是挂在他背上的包裹，也因为他的这一变身，横挂剑上，四只小狗装在里面被晃得荡来荡去，直发出惨烈的叫声。琰路也被惊了一跳，忙将夏今赫抱在怀里，这才弯腰将挂在剑上的包裹捡来背在身上，四只小狗崽子的尖叫这才收敛一些，可奇怪的是，琰路带着他们御剑飞行了好片刻的时间似乎都没有离开这片林子，就好像在原地打转一样。

　　夏今赫被他抱在怀里，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对，但奈何现在它没有变法变成人形，狗叫声琰路也听不懂，可这个时候就是不懂也必须得懂，因为它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汪！汪！”
　　夏今赫突然大叫起来，琰路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低头看它一眼，只瞧着夏今赫将头一个劲的朝右边扭去，琰路拧眉，不明其意。

　　走左边！走右边！
　　夏今赫想说的是这个，琰路拧眉片刻，突然剑锋一转朝着右边行去，口中同时问道：“你想让我从这边御剑而过”

　　“呜~”夏今赫点头。
　　琰路看它给了自己回应，心里虽然狐疑，可却也拧紧了眉，依照着夏今赫的指示，朝着右边御剑片刻，琰路终于发现这里的景象有些变化，心里才刚微微一讶，怀里的夏今赫又叫了起来，琰路看着他的动作，试着去猜它想要表达的，结果几乎全中，而后不出半个时辰，琰路这才发现他居然已经离开了苍云山的范围之内，当下更是不敢怠慢御剑急急朝前行去，一直到天上亮了，这才疲惫的在一处破庙外停了下来。

　　第四章：
　　逃了一夜，邪降为什么没有追来，琰路心里狐疑，夏今赫也有些不解，以他父亲的能力，不可能寻不到他们的气息，可为什么逃了一夜却没有动静呢？难道像之前一样，是因为受自己影响的关系，所以才没有追来的吗？

　　这个可能似乎不大。

　　“狗儿，这次我能出来，全靠你了”跟弟弟妹妹挨在一起，正在想事的夏今赫身子一空，就听见琰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跟着自己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一次一次的抚摸着身上的毛发。

　　夏今赫张口，舔了舔琰路的手，舔的他一手粘腻，可琰路却好像不觉得一般，错眸看了篝火边，那几个像是叠罗汉睡觉的狗崽子一眼，眸色有些暗沉。

　　这几只狗崽子不管遇上什么事，总是爱把最小的那只小狗崽护得最好，就连睡觉，也是让它压在大家的身上，四只狗崽子睡相格外香甜，想来是刚才那御剑而行的晃动，将它们给吓着了，所以这会子一个个的特别安静，乖乖趴着睡觉。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抱在怀里的夏今赫，琰路突然苦笑了起来：“原本还想带你们回来，照顾你们，可现在我也跟你们一样了”

　　夏今赫抬头，看他眸色晦暗，隐隐还有些其他的神色，夏今赫不懂，起身趴在琰路身上，舔了舔琰路的下颚，那撒娇的样子好似在安慰他一般。

　　琰路收敛心绪，将那些波涛翻涌的痛和恨全都压在心里，嘴角扯了个难看得笑出来：“你两次有机会能变成人，可是我都没有机会问你的名字，那以后我就直接叫你狗儿了”

　　夏今赫窝在他的怀里，没有异议，只是想着苍云山上的人，却是怎么样都睡不着了。

　　天边完全亮透之后，琰路去外面弄了野味回来，就放火架子上烤，原本还在熟睡的四只小狗崽子一闻到了肉香的气息，一个个的全都立马翻身而去，那尾巴一摇一晃的显得高兴得很。琰路看着这几只狗崽子，阴霾了一整个晚上的心这才有了丝丝松缓的痕迹。

　　琰路看着这几只狗崽子，淡淡的勾了嘴角，将烤好的吃食拿过来，撕碎了放到几只狗崽子的跟前，看它们低头吃着哼哼唧唧，小小的身子拱来拱去，尾巴还欢快的摇着，琰路淡淡勾了嘴角，低头看了夏今赫一眼，伸手摸摸它的头：“看你这么瘦，应该多吃才是”说着，将手里的碎肉块放到夏今赫跟前，自己拿了篝火上的野兔腿子就就咬了起来。

　　垂眸看着眼前的篝火，琰路拧紧了眉，突然喃喃似得说道：“吃完了东西，我打算去九华山拜入长门门下，苍云山被灭，以我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杀不了僥舜，更不可能重振苍云山，狗儿，你跟我去吗？”

　　僥舜？听着琰路口中说出的名字，夏今赫微微一愣，抬头看他。
　　僥舜是之前的那个人吗？
　　可是他不是应该叫邪降才是吗？

　　心里狐疑，夏今赫有些不解却也问不出来，只不过九华山是什么地方？自己也可以去吗？
　　好似知道夏今赫想问什么，琰路一边摸着它的小狗头，一边道：“九华山是仙门第一大派长门所在之地，长门上仙，无念尊者白子阳更是当今仙界第一人，虽然他现在甚少过问世事，可仙门中人现在凡是都以他为尊，如果我能拜入长门，必会好好学习，将来找这僥舜报灭门之仇，重振我苍云山”提到这个，夏今赫明显的感觉到那双抱着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心里想着他之前的话，夏今赫心里打突，才刚挣扎着跑了下去，结果一旁的漠凛吃到一半，听见了琰路的话，摇晃着自己的狗尾巴蹭到了夏今赫的身边：“大哥，去九华山去拜师，这样你就可以提高你的法力，不用被动的只有夏天才能变成人形了”

　　夏今赫有些愣住，看了看那边的三个小子，随即迟疑着：“要是我去拜师，你们怎么办？万一长门不让我带你们进去，那到时候要怎么办？”

　　三只狗崽子被漠凛的话吸引了注意，一个个的全围拢了上来，直往夏今赫身边蹭。

　　“大哥你跟他去拜师吧，等你学好了法可以教我们，这样我们就不怕受欺负了”
　　“嗯，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都可以变成人形，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是啊，大哥去吧去吧”

　　看着弟弟妹妹这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夏今赫又哪里能放心呢，可他还没开口，漠凛站在一旁舔了舔他又道：“学好了法，回来可以教我们，虽然不能像父亲一样修成妖仙，可能修成妖帅也不是不可能，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用怕，更不用像现在这般过得这般颠沛流离”漠凛只比夏今赫小了两岁，所以在弟弟里面，他是唯一一个对自己父亲还有记忆的，可这些记忆也都开始有些模糊起来，他们都不像夏今赫多少还有一些妖法，因此记忆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而它们不同，它们不但年纪太小，更是全无半点妖法，所有的东西记不住太久的时间，或者说连什么时候遗忘的都不知道。

　　琰路看着这几只小狗，全围着夏今赫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夏今赫琰路又问：“怎么样？去不去？”

　　夏今赫抬头看他：去！
　　“汪”听他叫声，琰路笑笑，三两下用完吃食，又用布袋将五只狗崽子装了起来，这才御剑而出，直奔九华山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