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若水》花颜·幻雪

66、宫季云番外之结局

　　“沁儿，你终于回来了！”爹娘以及大哥他们，早已在大门口等候。雪夫人一见到她，抱着她，满脸泪水。女儿从小便是她心中的宝贝，自十六年前她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最先开始，心里责怪她不懂事。可是，事隔十几年，让她如何怪的起，除了思念，剩下的就只有担忧了。

　　她轻抚着双鬓已然斑白的母亲，柔声道，“娘，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没事！娘只是太高兴了！”雪夫人捏着丝帕，不停地搽着眼泪。

　　“沁儿回来了，就先进去吧！”雪将军发了话，众人随即入了府。

　　吃过晚饭后，免不了一阵盘问。她并没有说出他的事，更加没有透露有关她身体的事。她只想，好好呆在他们身边尽孝而已。

　　“沁儿，为何不早些回来？”如今女儿已经三十一了，却仍待字闺中，雪夫人不得不为她担心。若早些年，虽年龄大些，凭着将军府的势力地位，断不会太过委屈。没来由的，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竟再次落下了泪。

　　“女儿怕爹娘还生气……”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却是让她说不出口的原因。若是，让爹娘知晓，自己的女儿竟巴着一名男子，蹉跎了十六娘光阴，到偷来仍是一场空，娘势必更加难过，而爹怕是会亲自上天山抓了他来。虽然，爹未必有这个本事。

　　“傻孩子，爹娘哪会生气……毕竟你是我们的女儿！”雪夫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过她又怎么看不出来她心里有事，可是既然她选择隐瞒，她又怎么忍心触及，转道“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住着。这是你嫂子梅琳和侄子谅儿！”

　　“大哥、嫂子！”她朝着大哥以及他美丽贤惠的嫂子，还有那活波可爱的侄子微微一笑。

　　“小妹，在大哥心里，你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小妹，以后莫如此意气用事了。爹娘已经没有几个十六年可以等了！”爹的后悔，娘的忧伤，他又岂会不知。只希望，以后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地永远在一起。

　　“恩！”她郑重地点点头，“大哥，当年是小妹不懂事，太过意气用事。”

　　“难得一家团圆，大家该高兴才是，别在这里说些什么有的没的。”雪将军打断了她的话，说到底，还是心疼他的，只是不习惯用言语表达。

　　果然，回家的感觉真的很温馨，她又过起了如闺阁般的日子。只是，不知为何，眼前时时出现那人傲然的身影。那么孤单，落寞，让人心疼。等了十年，她又岂会不知，他的心中藏着一个人，一个他无法触摸，仅能观望的人，一如她只能观望着他。每每思及此，她的心一阵阵疼。

　　两年很快便过去了。这两年间，雪夫人为她寻了几门不错的亲事，却都被她一一拒绝了。雪夫人因着十八年前那桩事，知道女儿倔强的性子，也不好逼迫。只是，时常念叨着。她的身子越发的差了，常常面色苍白，在家人面前，为了掩饰，总涂这厚厚的胭脂。过不了多久，就瞒不住了。她不想他们在盼了十六年，仅相处两年后，就白发人送黑发人。或许，可以找他帮忙，毕竟她曾为他挡过那刀。这事，对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宫的守卫，比起两年前，并无多大的严密。因着曾经住过一段时日，自然摸清楚了皇帝的习性。每月初一，他是绝不会宠信任何妃子，也不会在其他地方留宿的，他必宿在清辉阁——传言那是他最爱的人清妃曾经住过的宫殿。

　　“是你！”她一现身，他便问道，“找朕何事？”

　　她扯下面巾，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女有一事相求，望皇上答应。”

　　“何事？”皇帝看着她面色苍白，想来时日无多了。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有人找到能医治他的人。

　　“臣女希望皇上能封臣女为妃！”只有这样，她才能进入这深宫之中，无法再见到家人。自然，能瞒住他们。

　　“你已经命不久矣。朕这个后宫，可是个龙潭虎穴啊！”皇帝叹了口气，她的心思，他怎会不清楚。不过想借着这个后宫，隐瞒她毒入心脉，药石难医的景况。更何况，在这后宫，死一个妃子，并不会引人关注，再加上自己有心隐瞒，雪将军夫妇又怎会知道。只是，她扯入了后宫是非中，怕死的更早。

　　“可是，这是唯一的方法！臣女已经不孝，断不忍爹娘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也罢！朕就应了你这个要求！你先回去吧，切莫让人发现了！”他摆了摆手，第一次，有人自请入宫为妃，不是为了权力与地位，只为了那孝心，他怎能不允？更何况，她对他有着救命之恩。

　　第二日，师公公带着圣旨，入了雪将军府。

　　“雪氏沁儿，贤良淑德，深得朕心，特封为一品贤妃。于十日后入宫受封。另特赐銮驾，一等仪仗。”接下来，便是一大堆得赏赐珍品。她接了圣旨，没想到皇上竟给了她銮驾和一等仪仗。那可是迎接皇后入宫才能拥有的啊！虽然，自皇后去世，后宫一直由贵妃打点。皇上这不明摆着将她推到风浪尖上么？其实，她哪里明白，他只是怜惜她而已。

　　送走了师公公，雪夫人抱着她，“这两年你不肯成婚，是为了圣上？”

　　趁雪夫人不注意，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带着几分羞涩地点点头。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吧。

　　“既是如此，爹当年就该直接送你入宫……何必让你蹉跎了这么多年！”雪将军叹了口气。也罢，是女儿自己的选择，就由她去吧。眼下，便是风风光光地为她筹备婚礼。贤妃好歹位居四大妃一。如今宫中贵妃掌政，德妃礼佛，淑妃已逝，其他的不过些昭仪、美人之流。而看皇上的旨意似乎对沁儿恩宠有加，应该不会太难过。

　　一时间，雪府千金成为京城最热门的话题。有传言，雪沁儿美如天仙，虽年过三十，却与十五岁的少女无异，秋水为眸，凝玉为脂，将皇上迷得晕头转向，封贤妃，却给了皇后才有的銮驾和一等仪仗。而已经门庭冷落了两年多的雪府，一时间成为争相巴结的对象。

　　入宫当日，十里红妆，莫过如此。一等仪仗，皇后銮驾，好不风光。两旁，百姓争相拥挤，想见见这美如天仙般的雪府千金。而士兵们努力维持着街道，以防百姓妨碍车驾。

　　她坐在銮驾中，一入深宫，自己便真正的断了与他的路。其实，就算不入宫，她与他亦无可能。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而离开天山……因为，他从来都是漠视自己的存在。也罢，断了这份情也好。只是，难免会心酸。

　　突然，自空中传来深邃悠远的箫声，竟然是《凤求凰》。优雅地萧声，在整个京城上空飘荡，听得人不由得痴了。街道前方，一名白衣翩翩地男子，向着銮驾而行。车停了，人静了，她撩起帘子，扯下盖头，前面的人，不正是他么？他怎么来了，是送她最后一程么？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快走开！别阻了贤妃入宫的銮驾！”一名士兵拿着枪就把他往一边赶，却不料，枪竟然穿过他的身体。

　　街道上的人看着如此之景，暗自猜测着他的来历。究竟是人是鬼，亦或者是神。虽然，他们从未见过鬼神，却从来都相信他们的存在。

　　“你来了！”她深情，凝望着他。从心底，她还是眷恋着他的。

　　“我来了！”简简单单三个字，他微笑着说道。从来，没见过他的笑，竟如此明媚。

　　“你来送我么？”她压下心中的酸涩，低声道。

　　“不，来带你走！”他一步步接近銮驾，却无人阻拦。因为，无人能够阻拦。“你陪了我十年，这两年我努力遗忘你的存在。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他说道，无视周围的人。

　　“可是，我已经累了！”她又能如何？她已经命不久矣，与其死苍白地死在他面前，莫如入了这深宫内院，这样，他看到得，永远是那个陪了他十年的美丽女子。更何况，如今这场面，亦容不得她后悔。雪府的性命，皇家的面子，她不能不顾及。

　　“不给我一次机会么？”他停住脚步，带着几分忧伤。

　　“为了寻你我费了三年，为了赢得你的青睐，我十年不离你左右，赔上了一名女子最灿烂时的年华，如今我已命不久矣。这时候再谈，已经太迟了……”她流着泪，身子靠着一旁的婢女。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晚！”他从袖中拿出一棵七彩雪莲，“它能够解你身上的毒！”上前，将七彩雪莲放入她的手中。

　　众人皆叹，传说中的神药七彩雪莲，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够见到。不由得，有些艳羡那一身嫁衣面色苍白却依然美丽的女子。

　　“七彩雪莲可以解毒，却暖不了已冷的心！”她丢了雪莲，将盖头盖好，回车中坐好，“起驾！”

　　“是么？”他喃喃自语，真的晚了么？只是，他不甘心啊，他不想就这么失去她。世上，也只有她会重视自己。他已经寂寞地太久了，是她令他不再感到孤独。虽然，跟她并无多大的接触，虽然他们之间总有着那几步距离。但，那总存在感，却是无法令人忽视的。看着她为自己忧伤，为自己心疼，他怎能不心动，如何不心动。这两年，他想清楚了，也弄明白了。

　　打定主意，跟上车驾，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如她当年跟着他那般，默默地跟在车驾后，一路入宫。别人虽然能够看到他，但却无法阻拦他。

　　皇帝遣散了众人，偌大的宫殿，仅有他们三人。“你是谁？”

　　“宫季云！”他冷冷地道，就算过来千百年，他还是记得自己的名字，虽然很久没有人提及，就连她亦从未问过。

　　“你是宫家的人？南边那个宫家？”宫家向来是个神秘的家族，传言每千年相交之际，便会有一人出山，辅助命定君主一统天下，自上次宫家出世仅五百年而已。

　　“五千年前，曾是！”如今，他已经不算是宫家的人了。只有带着使命，担当责任的才是宫家的人。而他早已经跳脱了人的存在，虽非神，但却有着部分神的力量。这是，当初他飞升后才拥有的。“如今，我只是宫季云！”

　　“五千年？”皇帝不由得震惊，真的有人能活五千多年么？

　　“我早已不是人的存在了！而我只想带走她！”他定定地看着皇帝，浑身散发着如谪仙般的气势，生生地压住了皇帝的王者霸气。

　　“她似乎不愿意！”皇帝看了看一旁的雪沁儿。

　　“她是唯一走入我生命中的人！也是如今我最在乎的人！所以，我会带走她。你对她并无感情，希望你别为难于雪府。”

　　“朕有什么好处？”看她的情形，对眼前的男子是有情的。

　　“三棵七彩雪莲！”不能给太多，毕竟是神物，他不能不由所顾忌。

　　“你认为朕的贤妃仅值三株七彩雪莲？”皇帝绝对相信他不仅仅只有这么多。

　　“她在我心中无价，七彩雪莲在世人眼中无价。你应该清楚，我本不必问起，若我出手，不是我太嚣张，你这个小小的国家亦不在眼中。当年，我亦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杀人绝不手软！如今，我在乎的仅剩下她，为她再次染血，未尝不可！”战场上的血腥再次涌入脑中，桀骜的眸子，不由得染上了杀意，与他那浑然天成的翩然之气，屡屡冲突。杀气绽放的同时，宫殿亦坍塌。但，殿中的三人，却毫发无伤。宫中侍卫、宫女太监等欲上前，却被皇帝喝止，令他们离开。

　　“你走吧！”她沉默了良久，才发现，他从来都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也不是她所能碰触的。这样的力量，这样的存在，怎能因自己而入世。

　　“也行！十六年后，你若仍坚持如此，我此生绝不再出天山！”他笑着道，她花了十年打动了他的心。那么，他相信，十六年，一定能让她回心转意。

　　“不过，今日你太过张扬。”

　　“皇帝，给个国师的职位！”国师之位，向来由能人异士担当，所以他今日露的那一手，亦无妨。“我保证在三十年内，无人可欺你国！如何？当然，若是你或者你的后代主动扩张的话，我就不能管了。”论国力，这个国家不过是个国力一般的国家，周围的三个邻国无不虎视眈眈。如此诱人的条件。

　　“可以！”

　　“沁儿！今日你既穿上了嫁衣，莫如就让皇上为我们主持婚礼吧？”他握着她的手，道。

　　“不是等十六年后么？那时候我都老了……”她知道，他可以长生不死，但自己却不能。

　　“无妨！其实，我并非长生不死！不过，我自有法子延长你的寿命！”只是，延长她一年，他必须付出十年。不过好在，他还余下近五千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活了。他抚着她黑色的发，在她耳边轻喃，无视一旁的皇帝。皇帝尴尬地咳嗽，提醒着他的存在。

　　“皇上，你还不快去准备！不过，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宫季云不悦地看着他的存在，似乎忘了此时，他们正处在以片废墟之中。

　　就这样，那日，贤妃成了国师夫人，皇帝从新郎变成了主婚者。而对于整件事的传言则变成了：贤妃与国师本是一对恋人，皇上有成人之美，成全了一对恋人，并且惜才重才，不计前嫌封了国师国师之位。并且，将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拜国师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