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在》拓仇

2、第一章：翻云新炙（1）

　　如若再给一次机会，吴勇与贾大单二人定不会再接下这个苦差事。
　　琴川众人被山贼掳去，这事虽说牵扯到人命，但凭县太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摆平它也不难。虞山翻云寨本就是琴川附近最大的山贼窝，剿匪已做了十几年，县太爷捕头也换了几代，却没有什么成效，来往路人失踪，渐渐也不再当回事了。
　　可惜今次被掳人中，颇有几个县中有钱有势的。闹得县太爷也不好再唬过去，只好派了他们两名捕快来探查探查。
　　——偌大的山贼窝，只派了他们两人，怕是并不在乎两人死活吧。
　　吴勇与贾大单这么想着，悲哀的望望天。

　　二人壮烈地离开了琴川，一路上紧握着刀，不停四处望着。好在一路走的官道，颇为太平，也安全的磨磨蹭蹭到了寨前。
　　翻云寨所在虞山这处，鲜有人迹，平日山贼打劫也是守在山中别的道上。吴勇昔日曾随捕头来过这一带，虽未进过寨中，但也知这里是山北之处，虽有阴幽之气，却不似今日所见如此阴森。
　　山中草木，已是衰败不堪，在这盛春万物生长之时，显得尤为古怪。江南春色，本应花开烂漫，翻云寨虽处山林，但南方丘陵，并非高耸入云，也不曾有山间四时变换。更何况原本水流清澈，这时却污浊不堪，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又有发黑的深暗。此景此象，极为奇特，非二人平时所见。
　　又有乌鸦凄厉叫声，阴风阵阵，寒气逼人。天色亦是黯淡，昏暗不明，将日光也蒙上了一层油垢。远处又有奇异野兽声响，吼声连连，闻之悚然。
　　吴勇见状，干笑一声，捅了捅身旁的伙伴，道：“……贾大哥您艺高人胆大，这虞山方圆百里……不，是千里之内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潜入翻云寨的重任，舍尔其谁。小弟我不就跟您争这个头功啦。”
　　贾大单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矮小男子，比吴勇矮，眼小手长，颇有市侩之气，不似吴勇还长的端正些，年龄也小些。这样的人更是精于世故，闻言也是一阵假笑，回道：“你我兄弟一场，当哥哥的我怎么好意思抢你的功劳？何况你一手五虎斩龙刀名震天下，区区翻云寨小贼如何难得倒兄弟你。唉，更何况总捕头大人明明说过，‘吴勇，那翻云寨里一干半人半妖的家伙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我把人都救回来’，吴兄弟你难道要违逆总捕头的意思？”
　　吴勇闻言一滞，哼哼一声，二人便在这山寨门前小声斗起嘴来，你一来我一句，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探。
　　争论片刻，二人也只无果，都叹了口气，互相望望，却不愿让步。生死之事，在这两个小小捕快面前，显得尤为重大。吴勇言道：“贾大哥，干脆我们回去吧，就说……就说山上的人都被山贼杀了？”
　　贾大单道：“我呸，那总捕头一定骂咱们为什么不跟山贼干一场。”
　　吴勇闻言大怒，“我才呸呢，他把我两兄弟派到这儿来，我们都走了一趟，他还哪敢说那些要求！贾大哥，我们……走吧？”
　　二人对望一眼，俱望见对方眼中的决心，便点了点头，“哗”一声齐齐转过身去，背对这寨子，拔腿要跑。
　　“啊——”贾大单看着眼见突然出现的黑影，大叫一声。

　　那黑影很快，从一旁远处而来，步伐却极慢，行出一番从容不迫之感。二人这才发现这鬼影乃是一人，一身玄衣，有一黑色披风笼盖着全身，满是戾气。肩头蹲着一鸟儿，肥大而凶壮，口中有鸣叫之声，身躯将那人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黑衣人再近，二人又恍惚看见他眉间一抹红色，真真假假看不清楚。而这人虽有披风盖着，却不似故意为之，也不是见不得人的样子，脸也依稀可见，身材细长而高大，显然是男非女。
　　荒郊野外，忽见二人，寻常人该是有所惊异，甚至带有疑问，而这人却似毫没瞧见吴勇、贾大单二人似的，仍是缓慢而疾速地走着。吴勇看着那黑衣人掠过他身边，因为速度的原因，风轻轻吹开了披风一角，一张年轻而俊朗的侧脸就那么显现在二人面前。
　　虽是一瞥，已确定这人不过是个少年。
　　吴勇看着那黑衣少年就这样向前走着，目标竟是不远处的翻云寨，不由一愣，连忙大叫道：“喂！快站住！”
　　那黑衣少年似是并未听见，仍是向前走着。
　　吴勇上前了几步，还要说什么，贾大单却已开口叫道：“喂！说你呢，那个带着肥鸡的少年人！”
　　那黑衣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来。肩上鸟儿也是仰天鸣叫一声，格外洪亮，带着特有的啸声，叫声过后，一双眼堪堪看了过来，那锐利地眼神让吴勇心里一颤。
　　——一只鸟儿，便有如此的气势。
　　贾大单却并未察觉，仍是絮絮叨叨道：“你是上山卖鸡的？看打扮不像乡下人啊……怎么只带了一只鸡，其他的呢？……别怪大爷没告诉你，要卖鸡鸭趁早挑别的地方，往上过去是翻云寨，寨子里住的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我兄弟二人奉命探查此处，连我们两个都不敢乱闯，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子家是要——
　　“啊——你，你……你要干啥？”贾大单大叫一声。
　　原来在说话之时，那黑衣少年已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二人走来。这时才发现，那少年披风下是一件奇特的服饰，并不是中原样式，到有几分异族风采。走到贾大单身前，忽的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来，向着贾大单直直辞去。那剑寒光凌冽，剑身修长，明若秋水，当当是一把好剑——刺到人身上，也必然是没命的。
　　少年的脸也终于在黑暗中脱出了。那是一张极其精致的面庞，脸尖而眼长，眉黑目浓，如墨色幽深，鼻挺嘴小，搭配格外舒展，更是眉间一点朱砂，艳红地诱人。可那神色却是冰冷一片，似是任何事情也不能在脸上兴起波澜。
　　“要……要死了吗？”贾大单心中一片悲凉，“我……我还没当上总捕头呢……”他这么想着，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只听一声“扑”，剑插入□□的顿声，又觉闭眼的黑暗下也能察觉出的剑影闪过，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吼叫。贾大单不觉睁开了眼。
　　那少年面无表情地抽了剑，剑刃处已是一缕血红。贾大单摸摸身上，并未觉伤口，不禁一阵迷惑，却被吴勇猛的拉了一把，跌到了那少年身后，这才发现躺倒在地上的事物。
　　一匹狼狗，周身却是暗红的诡异，也比平常所见更为凶猛高大。那狼狗腹部中了一剑，显是被一招毙命，流出的血确实发黄的颜色，渐渐渗到了溪水中。
　　“呕——”贾大单一阵干呕，心中一阵阵后怕，想是这只诡异的红狗刚才定是差点儿吞了他，如果被这样恶心的畜生吃了，还不如被山贼抓走——
　　——这种想法很快被他打消了。
　　少年的眼一眯，似是发现了什么，喝道：“出来！”声音低沉而丝滑，却带有极其压迫之感，令捕快二人都是心中一凛。
　　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滚出一个人来。不，确切的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怪！
　　这只妖怪比人要大一些，浑身都是绿色的起着疙瘩的皮肤，却有兽皮缝制的衣服，看样子倒是寻常人的款式。他有着粗壮而尖刻的獠牙，有着鼓起的暴涨的红眼，双手只留一缕，有如刀般细长锋利，看着三人眼露凶光，大吼一声。
　　这一吼令捕快二人连连叫娘，差点儿坐到了地上。那黑衣少年却是不为所动，只是举起剑，指着那妖怪冷冷道：“我且问你，山上翻云寨中如何会遍布妖化之人？”
　　那妖怪嘶叫一声，却碍于少年手中之剑，并未扑上前，但仍是伺机而动，准备出击，对少年问话不闻不问。那黑衣少年微一沉吟：“……已经丧失神智，不懂人言了吗？”眉头微皱，似是不解。
　　而趁着少年沉吟的片刻，那妖怪已选好时机，直直扑了过来。贾大单见状啊啊直叫，那少年却是冷哼一声，手中挽了个剑花，光影一闪，长剑已直直插入那妖怪心脏。那妖怪中了剑，断断续续的叫了一声，却很快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虽是半人半妖，若早已泯灭人心，留你何用。”黑衣少年冷冷道，转身吹了个口哨，召唤那只适才打斗时飞走的鸟儿。那鸟儿在野狗身体上徘徊不去，似有留恋，少年见状冲它摇了摇头，喝道：“莫碰尸体。”
　　“筋骨曝露于外，爪中存黑气，分明已是妖化，这种肉若是吃下去，怕要肠穿肚烂。”少年淡淡道，“走吧。待事情办完，回镇上买好的肉给你吃。”
　　鸟儿闻言鸣叫一声，便扇了扇翅膀，与那少年一同向山寨中去了。那少年继续他那种步伐，向山寨前进，好像刚才的杀戮只是不得不停下的小插曲。
　　“少，少……不，大……大侠，等等我们啊！”两捕快对看一眼，慌忙大叫道，撒开腿向那黑衣少年追去。

作者有话说

　　点击的留评的收藏的都是好孩子，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