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里 挑 灯 看 剑》未风

8、六

　　掌柜姓薛，长得一副坏人模样却是个好人脾气。听说‘就是客栈’是薛掌柜父辈的产业，到他这辈算是有模有样。
　　这人除了长相，大概什么都好，死扣这点也好。他扣是生意，却从来不亏待工人，有吃有住有工钱拿，不得不说，他是个好人来的。
　　店子里加上我一共九个人。跑堂的升哥和我、伙计刘福气、主厨义大叔及两个下手、打杂的升嫂和儿子及第，还有薛掌柜。
　　店子的生意很好。平日忙里忙外团团转，遇到个贵人摆排场更是连撒尿的功夫都没有，可怜我，半眯着眼睛端菜送汤，迷迷糊糊，被生哥指着说站着也能睡。
　　那日换了衣服被生哥拎到掌柜面前，掌柜问：“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
　　在现代有句话说的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百事有一，名字也算其中。
　　我低吟一声，鬼使神差道：“韩默。”
　　话出口，我又是一愣。今天傻了，竟拿了别人的名字。
　　当时也就是个冲动，‘死’过去也不能用‘死人’的名字——自己原来的名字，那是‘生前’的东西，一想到现在还会被这东西束缚就不自在。干什么呢？难得‘活’过来自己找罪受么？过去了过去了，一想脑子里就想到这个捡来的名字了。
　　事后想想，那高人叫的名字难保不是我如今这身‘皮’的名字，这样，那我叫这个名字也对。
　　然后，没有事闲着的时候又想了，好歹我这‘皮’也曾在世为人，那个高人是‘他’认识的人？
　　哎呀，白眼一翻，好象麻烦根本就是更大了吧？

　　我是白痴。
　　我从来不掩饰我是白痴。
　　这里是姬都。姬为国姓，□□称为姬朝。
　　一个湮没在历史洪流中，没有出现在历史课本里的朝代。
　　所有的一切很陈旧，习俗、文化乃至一切。
　　也是新鲜，文字像萝卜条的样子，新鲜却不能吃，我看得懂才怪！
　　生哥的儿子取名及第，望子成龙，自古不变。
　　平日无事，我抱着七岁的及第，看他在地上一笔一划‘种萝卜’。
　　在现代，我好歹也是一高材生，却在这里向一个七岁稚儿学习认字。
　　难怪升哥斜着眼看我，说：“你那个‘默’是沉默的‘默’，绝对不是墨水的‘墨’！”
　　当初建议我去做西席的人现在拿着白眼砸扁了我。
　　我还是要脸皮的。不能去请教生哥，我找了他的儿子小及第，一边满足小孩子的炫耀心理，一边充实自己在这边的常识。
　　然后，身高刚到我腰的及第仰望着我，这个被他娘常说无法无天的人，抛了好大好大一个白色眼神，并且延伸了很久。
　　有理不在声高，有学识不在身高。
　　我这也叫不耻‘下’问。
　　升嫂呵呵笑着，看自己儿子一副夫子样，有时候还拍着我的肩，来一句‘如子可教’。我也只好笑，那就叫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