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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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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是清涩的泥土味道,风是轻抚般阵阵吹着。
树干当床是有点硬,却不妨碍我睡虫大作。本是眯着了望远景的眼,不稍几刻便在如此奢侈的条件下闭合,开创了自己伟大的沉睡历史。
如果有仙人入梦,我很想问问,为什么让我又活过来,还活得那么不彻底?不想让我死又为什么让我死过去,还死得那么不干脆?可惜就算有仙人也没地方可入,我睡得太死,什么梦也没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大脑神经率先跳动起来,慢慢清明。眼睛缓缓睁开,亦在半梦半醒间。身体还是那么个姿势,不愿动弹。只见得天色见暗,原来日落了。
我是懒人,在这里我决定作个懒人,顶着这身‘皮’堂堂正正做个懒人。
眼睛从大脑有点思维就没有真正睁开,弄得大脑也浑浑噩噩,自己不知道自己是醒了还是梦着呢!
这时我唯一动的是脑筋,最敏感的是耳朵,所以我听到林子间某种快速移动的东西发出细微的踩踏声及衣服与林木的摩擦声。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幻听,毕竟那声音太小,小到让我以为是把海螺放在耳朵边听到自己身体血液流动的声音。下一刻,我知道不是,有几个黑影窜到了我眼角余光所触范围。
转动眼珠,把视线下移,让那几个已经变得很大的黑影在自己视线中心。
光线不好,我不能确定那五个暗色衣着的人是纯粹的黑衣,也不能确定他们所围在中间的人穿的是一身雪白。
各个手执武器,气氛一触即发。
典型的以多欺少起码,不是一人被群殴致死,就是一人把其他全灭。
‘新生’第一天见识到武林纷争,我觉得有点新鲜,神智又多清醒了一点。
不,或许我再多一点清明会更好些,等我注意到时,我的视线范围内只剩下一个站着的人,一个活着的人。
刀用来砍的,剑用来刺的?如果我能看清楚点,我会说剑杀人是抿的。
剩下的是被围攻的人。
很强。
至少比死的那几个强。
剑,美剑。
身如流光,亦如虹,血洗江山,千百姿,浩澜成锋!
距离不算近,我看不到那人的表情;距离也不算远,我看得到那是男人的形体,相当纤细。
人死了一地,他没有再跑,或是说一开始他就是把那些人引到这里。这里安静,可以杀个痛快。我突然这么想,不会有活人知道,除了我。
当然,我知道,他不知道。
我看到不知道此地还有活人的他往湖里走去,边走边脱下身上负累,直到水漫了腰,衣服脱个精光。
长发披肩,遮盖了他大半个裸背,杀人于瞬间却纤细的手臂撩起水一遍又一遍清洗剑上的血迹,自己的身体。
月露出头。自群山凹处所出。月光所射之处分外明亮。
湖水粼粼,波光粼粼。
男人仰起头,泼洒的水在他身边散开,茔茔如玉,若碎千般。
我看到他的脸,那是怎样稚嫩又妖冶的模样,坚定又冷酷的神情。在月光洗礼下,白瓷般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可谓森罗密布。
心下一跳,吓了一跳,脑筋转了几圈决定不去想太多的问题,即这些伤口的来历。
我不认为自己的视力有多好,却看得真切,或许月光太亮,或许湖水晃了我的眼产生错视,或许…那些伤深到我无法想象。
美剑、美人、美景。
没想到我也有偷看人洗澡这一天,还如此的心安理得,堂堂正正?人权在古代果然是不存在的。只要他没发现我。
他洗了又洗,血色浸入湖水,漾了开来,我可以看到泛着红光的光。
那颜色你洗得干净,味道你洗得干净,心能洗得干净么?
他洗得干脆,没有丝毫自哀自怜,在我看,他洗得平静,洗成习惯了。
眼前的艳景本该让我心湖澎湃,可我懒得动,连心湖也是暗里汹涌表面平和,毕竟我还在树上,还是那么个姿势,呼吸吐呐,一呼一吸,竟没有丝毫紊乱。我又庆幸自己没有兴奋,不然心乱了气息乱了,我刚得来的这身‘皮’又要报废了!
我不可惜这身‘皮’,也不在乎死不死,不过被人指着鼻子审视我偷窥的罪行,我反而有点受不了。这叫做贼心虚。
我还在看,男人洗完了,穿上衣服,挥剑斩去带有暗色的下摆。
沾了血么?
“谁!”
平地清脆的一声,伴随着破空而来一记闪光。
暗器!
出自他手!
正打在我脑袋——旁边的树干上。
一呼一吸。
我想我懒到家了。此刻,我还睡眼朦胧,呼吸平顺,丝毫不惊那么个姿势躺在树上。
男人冷冽的目光注视我所在位置五秒,没听见有异动,便放心离去。
我的眼珠子转过去,瞅了一下钉在自己和头发之间的暗器,闪着妖异的蓝色。
带毒的。肯定是江湖惯犯。
眼再闭,我又陷入黑暗……
那人的声音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