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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乱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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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和楼里歌舞升平比起来,后院像一处世外桃源,月光下,我提着灯笼向房间走去。
起初只是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现在再转过头望去,那房间窗户上的确是两个人长影,靠在门外,一路上隐隐约约听到的交谈声终止了,打着个哈提,回过身走开。
每个人享受人身自由,无论房间内另一个人是谁,这个时候冒然进去不合时宜。
房内,春花已经备好热水,退去衣服,躺在装满温水的大木桶里,冲洗疲惫,朦朦胧胧竟然睡着了,直到被一声脆响搅扰,醒来发现桶中的热水已变为凉水,换上自制睡袍爬上床,再次进入梦乡,这一觉算是少有的好觉,睡得安逸沉稳。
清晨,听到门外春花的敲门声,舒舒服服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冲门外喊道:“你去准备吧,我这就起床”
我换好男装,打开门,春花已经备好洗漱器具。
“想什么就说吧”
接过毛巾说,实在不忍春花每天这个时刻盯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春花恍然间瞪直了眼望着我,“公子,春花……能不能问一个问题”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笑看她一眼,示意她往下说。
“我想问,公子长得这般俊美,每天干嘛……”受到我的鼓舞,巴掌大的小脸聚金汇神奋力拼说,讲到一半被我打断,接言问道:“干嘛丑化自己吗?”
想来,这个问题一直是她最想不通,好奇心作怪,困惑又不好开口。
“本公子是怕被你们这般小美人迷上脱不开身”
望着她似懂非懂的神情,我反倒眉目言笑。
“公子,我……,不是……”
一句有意无意的玩笑轻易间把春花的小脸涨得通红,我敲了她的小脑袋说:“好了,这次就说到着,下次可不许问这般愚昧的问题了。”
“是,春花以后自当谨记公子教诲,三思而后问。”
“是三思而后行”“严管事和爷爷用过早膳没?”
“回公子,严管事一大早就起床和厨房里伙计一起去市场了,下人们转报,游老先生天未亮便出了门,说去采药,晚些回来。”
大公子做事尽心尽责,连买菜的粗活都主动拦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怕其他伙计从中间动手脚,爷爷作为大夫出去采药很正常。
春花正为我束发,熟练的手法不用夸,我接着问道:“林小姐起床没?”
“回公子,春花和下人们并未见林小姐”
“告诉昨夜派去伺候林小姐的丫头,林小姐要什么?做什么?小事依她,大事先向我请示,事后一一向我汇报。”
“是”
“去备早膳吧!”我左手拖着铜镜,右手掌着胭脂化弄妆脸。
辰时,三楼主事房内。
“主事,钱妈妈在门外候着”
春花受指示去请钱妈妈回来向我汇报。
我躺在软榻上懒懒嗔道:“请她进来吧”
春花把钱妈妈领进门后,继续守在门外。
“钱笑蓉前来向主事问好”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钱妈妈进门口规规矩矩先倾身行礼。
我转脸向着钱妈妈嗤笑道:“钱妈妈辛苦了,快请坐”
随着我的目光落坐在离我不远处靠椅上,我指着她面前的杯子说:“尝尝,这可是我新研制的柠檬茶”
花茶在现在到处普遍,但是在古代极为稀有。
“谢主事赏赐”
她端起杯子,先抿一小口,接着又抿一口。
我问:“怎么样?”
“突喝有些苦涩,再喝酸甜可口,清新怡神”她答。
我淡淡地笑起来,“既然如此之好,劳烦钱妈妈起个名字”
“赎钱晓蓉冒昧,应有主事赐名最合适”钱妈妈眼中神色略带不安。
我面生不改色,保持原有的微笑,嗤问道:“那我请钱妈妈同我一起起名可好?”虽是颜笑语气却是不见一丝松软。
“我钱笑蓉大字不识几个,怕主子错爱”看到我探询的目光,立即神色如常。
“钱妈妈言过了,本主事自知人才必要善用,无需过谦,只是起个名字而已。”
“还请主事先赐一字?”
“那我先说个‘情’字”
“‘情’字”她思量了一阵,转眼是眉开眼笑“依主事的这‘情’字,我倒是想到一名”
“但说无妨”
“主事觉得‘情人泪’如何?”
“情人泪”嘴中踹捏着,故做思想“好,就叫‘情人泪’”
知我心者钱妈妈也,这个名字和我心里想到一块去了,那酸涩苦甜的味道不像情人泪会像什么?
我笑容满面直起身,同伴对视一眼,“物以稀为贵,楼里像钱妈妈这样能为我排忧解难的人并不多,我自当加以重用,‘情人泪’推广售卖交由你负责我最放心,不知钱妈妈意下如何?”
“谨听主事安排”钱妈妈神色一正,慎重地道。
“今天的戏码把‘情人泪’作为重点,卖十两得一两,姑娘们也一样,让姑娘们都打起精神来,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吧,明日之前我最少要见到一千两。”
“老奴定当做好,这就去安排。”
“下去吧”话毕,我继续躺在软榻上看书,懒懒道。
这钱妈妈一看便知是聪明人,对于她来说,最具有诱惑性和最直接的自然是钱财。这个差事并非非她不可,而是我要让她和那些待着楼里的姑娘们兴奋起来,伴随‘逍遥楼’发展壮大的机会,以后能独当一面,脱离以前窘迫不堪的生活。
钱妈妈走后,春花禀报林美人来找过我,我正好忙完手上事,随春花下楼预备往后院去。听到来自大厅的吵闹声,神色一变,问道:“怎么这么吵?”按理来说未到‘逍遥楼’营业时间。
“回主事,刚才还好好的,没有下人来报”春花一脸的摸不到头绪。
“你快去看看发生何事?”
我站在二楼台阶上,放眼望去,门口挤满了人,最外面站的是一群看热闹群众,往里数是楼里跑堂的,再往中心看去是十来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严枫也在人群中,和那几位汉子在争执,由于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具体讲的什么。
“主事,是‘悦香楼’的来找人,那个偷跑出来的孩子抱着严管事腿不撒手,严管事见孩子满身伤口不忍心,在和他们理论,你看?”
春花等着我下指令,我转眼再次看向人群,孩子,细细一看,大公子身下确实有个小身影,由于周围为的人太多,只能隐约间看到一点。
这‘悦香楼’早有耳闻,是‘临城’数一数二的妓院,巧取豪夺良家妇女是常事,早已臭名远扬,据说□□白道都有人,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走到人外,一条不窄不宽的道已经为我余留好,穿过人群,放眼一拭。
春花最先领会,冲着楼里其他跑堂斥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现在楼里没到营业时间,先把客人请出去”
在人相继离场的情况下,某些剩下的人会显得越来越紧张。
“林……”
“那孩子哪?”大公子刚开口,我便直言了当的憋了回去。
他俯下身,拉住小孩抱着他的胳膊,轻声道:“别怕,主事不是坏人?”
我听罢,心中暗笑,不是坏人,也不会是好人。
那孩子抱住他腿的胳膊先是紧了紧,再又松了松,慢慢探出头来,从脚一路盯到我的眼睛。
只是那一眼,我脸上的笑全止住了,头发和脸虽是脏乱,五官依旧清晰可见,太像了,一个活生生的缩小版。
那般小,顶多七八岁的样子,盯着我看的眼睛眨也不眨,有好奇,有惊讶,不像试探,更像是审阅,说不清楚,只是表情一点也不像他那个年龄该有的。
“你这丑人想干什么?”
突来的恶音,我这才回过神来,懊恼,竟然和这孩子对视出神了。
“我劝你识趣点,最好别出坏点子,让孩子乖乖跟我们走。”
冲到最前面对我指手画脚大呼小叫是个蛮横无理的粗壮大汉。
“主事”突然冲过来要教训他们的人是灵气,我一抬手,强迫他退了回去。
大门“咣当”一声被合上,把‘悦香楼’的人全吓了一跳。
我悠然自得的坐在春花为我准备的椅子上,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忽是一笑,道:“你们杜妈妈就这么教手下人的吗?一点规矩也不懂?本打算请你们喝喝茶的”
‘悦香楼’众人对我惊人的异举不以为然,
“你晓得我们是‘悦香楼’的人就好,快让你们这的姑娘出来伺候大爷们,好赔罪”
那个带头大汉像是领头,和着他的兄弟们一起大笑。
我闻言,猛拍一下桌子站起身,“放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逍遥楼’岂是你们几个撒野的地方。”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轻易间,一群狐假虎威的人被我吓的面面相望,脸色惨白。
“滚回去告诉你们杜妈妈,这孩子我要了,识趣的开个价。”
“是,是,是……”那带头大汉吓得汗珠直流,接连应答。
“还有,和你们杜妈妈说,我要她亲自来和我喝茶一叙”我面不改色冷声道。
最后一个差一点将要跑出门的被灵气拽了回来。
“听到了吗?”灵气冷脸怒问。
那人答:“听到了,听到了……”
灵气又问:“能记住吗”
那人答“能记住,能记住,……”
灵气松开手,指着那人的背景对着众人说:“你们看,他吓得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