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情追凶6-目击者》宋之贤

54、惩罚

　　7月27号 3:35AM 中区重案组审讯室

　　“Very impressive！”刘蔚苦笑一下，赞赏着眼前的C.Y，“我们在你家与工作室里找不到任何你与Flack Lee，就是林朝东通信的证据，也找不到任何跟这几个死者有关的物品，我只能说，有时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C.Y 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望着刘蔚的眼神没有喜怒哀乐。
　　“你想要跟我们confess什么吗？”刘蔚深吸一口气，问着。
　　C.Y淡淡地摇摇头。
　　刘蔚转过头，望向身旁的Sam，示意她关闭录像机并离开。

　　“现在不是录口供的时间，摄像机也关闭了。”待Sam离开后，刘蔚才继续，“我只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想要请教你。”
　　“请教。”C.Y轻笑一下，重复着刘蔚这个奇怪又讽刺的字眼。
　　“的确是请教。”刘蔚苦笑着，“技不如人，就该虚心求教，不是吗？！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你赢了，你和林朝东赢了，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点证据都找不到，即使我们知道了真相，但是还是无法去证实，明天早上，如果还没有找到其他证据，我们就只能起诉Andy Kho两项谋杀罪。”
　　C.Y淡然一笑，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拒绝。
　　“以下我所说的，如果是事实，你不用承认，如果有什么说错了，能麻烦你指正一下，可以吗？”刘蔚故作轻松地说着。“早在车祸发生之后，你对那车祸的元凶是谁就产生了怀疑，因为你接触到章美君，发现她在廖紫悠死后多了不明原因的收入来源，你开始怀疑是有人收买证人，又或许是，本来你就很痛恨这群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目击者，却在当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冷眼旁观紫悠被车撞死然后冷血地离开的人，所以，你想要报复他们。”
　　C.Y没有言语，只是刚才淡然的表情有所改变，目光里多了一丝哀伤与怨恨。
　　“我最近听了一句很有趣的话。”刘蔚凝视着C.Y，一字一句地说着，“在《狼来了》童话故事的最后，当那个小男孩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心里最痛恨的一定不是说谎的自己，也不是吃掉山羊的狼，而是那群自以为是安分守纪却眼看着这场杀戮而袖手旁观的人们。”
　　C．Y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寒光。

　　“当你抱着廖紫悠的尸体的时候，你的心里一定很恨，很恨那群所谓的目击者，他们有点掉头就走，有点还优哉游哉地拍下汽车逃走的过程，却没有人去尝试急救，没有人call救护车，没有人报警。”
　　这时候，C.Y突然摇摇头，唇颤动了一下，语调有点梗咽，“那时候，我心里最恨的人，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我，紫悠就不会经过那条小路，就不会被车撞到，当时，我还不知道有所谓的目击者存在，因为我根本没有想到有人可以这么冷血，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什么也不做。”

　　刘蔚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所以，当你知道那几个目击者存在后，你很痛恨他们，痛恨他们的程度甚至超过了那个真正的元凶，你很想要毁了她们，所以你接近了章美君，但是，当你接触了章美君后，你慢慢发现原来事情可能比你原本想的还要复杂，她们可能是收受利益而去做假证供，你着手去查其余的证人。然后，就在半年前，林朝东，就是Flack Lee找上你，告诉你，他哥哥是无辜的，廖紫悠不是林朝中撞死的，而是邹怀安撞死后，收买证人冤枉林朝中做替死鬼，你心中的怨恨达到了顶点，那几个人不单单不救你妹妹，还利用你妹妹的死来发财，你想要杀了他们，但是，一旦他们被杀，你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所以，Flack就提出了一个交换杀人的建议，由他出手来杀章美君、梁婉芳还有刘长乐，因为他跟这几个人都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我们一开始查的时候根本不会查到他的身上，然后，你去杀了严露，因为你其实没有动机杀严露，所以，只要我们找不到你跟Flack联合犯案的证据，你们就能瞒天过海了。”
　　刘蔚刻意停了下来，望定了C.Y，只见他没有任何否定的意向，他知道这一点，他猜对了。

　　“我一直想不通，Flack是怎么进入章美君的房间，又是怎么让梁婉芳去刘长乐的房子，因为他跟那两个人完全没有交集，怎么让两个女人听他的话，其实理由很简单，只要他说是你的朋友，章美君就会放下戒备让他进入，只要是你叫梁婉芳去刘长乐的房子去找你，梁婉芳就会乖乖去做，梁婉芳手机的最后一个通联纪录是通过刘长乐的手机打的，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找不到刘长乐的手机，所以我在想，那个电话，其实会不会是你打的，那一天下午2点多，你被我们的人带回了警察局协助调查，可是那之前呢，你人在哪里，我猜你应该是跟Flack一起去绑架了刘长乐，你们是怎么让刘长乐出去你们指定的地方见你们的，，我想你们就简单地利用Andy Kho的名义，引他出去收钱，或是跟他说，你知道他做假证的事情，就可以轻易因他出去，刘长乐的电话记录里有一通是从公共电话打进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你们打的吧，之后就用□□弄晕他，你拿了他的手机打电话给梁婉芳叫他上去刘长乐的家里，Flack麻醉后刘长乐之后就上刘长乐的家里等梁婉芳的到来，然后你就回家等我们的到来，继续扮演好你花花公子的形象。”
　　C.Y露出一个微弱的笑意，像是表示了认同。

　　“你们那么做是目的一方面是引导我们去查那几个人的底细，让我们去发现他们的不明来历收入来源，另一方面也是为你提供了不在场证明，还有就是误导我们，好争取时间去杀剩下的目标，之后就是陈志财，他的准确死亡时间是24号下午14：00-16:00之间，陈之财的死我相信跟你无关，那是Flack与他之间的私人恩怨，因为他背叛了林朝中，当然为林朝中辩护的律师杨国宁也是。因为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Flack与你都估计我们可能会派人跟踪你，所以不会那么傻要你在那时候动手。”

　　“之后就是Andy Kho，其实，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Andy Kho，你们绑架他，只是要他做替死鬼，也让他体会一下被人冤枉的感觉，因为冤枉林朝中的idea就是他提供给Chris Chau的，Flack在绑架了Andy以后，就将那把用来杀人的刀还有袭击死者的□□放在他手里印上他的指纹，你们还脱下他的外套，以备之后杀人的时候穿上，让这场嫁祸更加perfect。”
　　在刘蔚停顿的每一次，C.Y都只是轻笑一下，没有回答。

　　“最后的目标就是严露，这个是Flack最想要杀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很用心地去接近她，博取她的信任，最后才动手去杀了她，我觉得那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复仇，他对严露可能有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恨意。”刘蔚有点不确定地说着，明显地诱导着，希望C.Y能够解答。
　　C.Y冷笑一下，“这个问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问Flack，我想Flack会很乐意回答你。”

　　“OK，I took that yes。”刘蔚微微点头，“那就是说Flack对严露的确存在一股特别强烈的恨意，他想要杀严露，但是，要在严露向我们给出证供之后，因为有录像带的证明，即使她现在死了，无法上庭作证，但是，录像的口供依然能作为参考，严露的口供能证明廖紫悠被撞死的时间里，林朝中还没有偷到车，那就是说，撞死廖紫悠的凶手绝对不是林朝中，她能证明林朝中的清白，同时也证明了，凶手很可能就是Chris Chau，这可能就是Flack把她留到最后的原因。”
　　C．Y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像是在继续等待刘蔚的故事。

　　“随着我们知道内情越多，你们也预想到我们一定会找出Flack的真实身份，接着Flack就成为了头号嫌疑犯，你的嫌疑就洗脱了，自由了，于是就是到你上台表演最后这场ending戏码的时候，戏份虽然不多，却是画龙点睛之笔，你去安全屋附近接手绑架严露，然后用□□袭击了Flack，让Flack的story变得无懈可击，之后，你就将严露运到广和区那里，然后穿上Andy Kho的外套模仿之前Flack杀人的模式在那里杀了她，之后就将割断了Andy Kho手上的绳，让他离开之后，你就回去房子里面将那些绳子与布都收起来，将那件西装外套、行凶的刀以及□□放回去，最后，你就去公用电话那里打电话报案说看到了Andy Kho，整场演出就落幕了。”
　　刘蔚停了停，注视着C.Y轻松的神情，然后挑挑眉，“你一点惊讶都没有，看来你也早料到我们能通过声纹分析查出那个报案的人就是你。”
　　“我相信在这个国家里，看到通缉犯然后打电话报案是良好市民的责任。”C.Y讥笑一下。

　　“Yes，of course。”刘蔚讽刺一笑，“所以就算我们证实了那个报案电话是你打的，我们也无法对你做什么，除了考虑将你列为下一届良好市民奖候选人以外。”
　　“You are welcome。”C.Y也还以一笑。
　　“好了，回归我们的故事，当Andy Kho被抓后，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跑龙套的人按着你们所设定的剧本去走过场而已。”
　　“你也太妄自菲薄了。”C.Y讥笑一下，“你怎么会是跑龙套呢？！你一直都是我们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
　　“OK，”刘蔚苦笑一下，“不过有几点，我这个最佳男主角是不明白的，首先，为何要等到邹议长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之后才release那些视频？”
　　“我想，你最想问的是，警方内部的口供片段是哪里来的吧？”C.Y讽刺一笑，凝视着刘蔚的双眼问。
　　“如果你肯指教，那就最好了。”刘蔚没有否认。
　　C.Y环视了一下这个审讯室，最后把目光重新聚焦在刘蔚身上，“这个答案，其实，你不是早就有了吗？！”
　　刘蔚苦笑一下，微微点头，“那么说，半年前提供你们3年前case内部调查资料的人、要求你们在邹议长召开记者招待会以后才公开片段的人，还有教你们剪去死者的指甲以防止皮屑组织被采到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C.Y挑挑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问着，“我很好奇，你是警察，你不是应该最想要抓到凶手的吗？为何就关心这些与破案线索无关的事情。”

　　“我当了8年多警察，经验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总有你抓不到的犯人，就像是现在这样，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抓不到真凶，可是，我并不气馁，因为法律要惩治那些犯人的目的是不要再让他们犯案，然后让他们接受做错事的惩罚，你跟Flack都不是那些冷血的罪犯，刚好相反，你们就是太爱一个人了，才去犯案，所以，我相信在这件case尘埃落定之后，你们不会再去滥杀无辜，那么，在阻止继续犯案这一点上，我是否能抓到你们，根本就没有区别；至于惩罚。。。。。”刘蔚停了下来，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桌面上的file里抽出两张相片，推到C.Y面前。
　　“惩罚也不一定要体现在身体上，不一定要把你关在一个有形的监牢里面，那才叫惩罚，看看这里，”刘蔚指着相片中那个面容憔悴的老妇人，“这是严露的母亲，老公死了，就天天盼着自己的女儿回家跟自己团聚，日复一日地等着，就像你想念廖紫悠那么想念着严露，好好看着这张脸，因为我相信在你以后的人生里，都会忘不掉，一直缠绕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