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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范遥计收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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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隆隆,仿似战鼓轰鸣。
一场暴雨突如其来。
我的手不自觉捂上额头,对于妖孽的提议实在是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想象一下,当灭绝亲眼目睹我——峨眉的堂堂掌门师姐对着一个魔教头子还是她平生最恨的明教,恭敬的喊出‘师父’二字的时候,会不会立马用倚天剑将我大卸八块呢?
此刻老天爷的雷霆之怒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我转向窗外,一道雷闪正劈在我眼前,惊得我连退几步,堪堪坐倒在椅子上,这才没酿出又一场的笑话。
妖孽起身将窗前的竹帘子放了下来,回转头问我:“不愿意?”
他的眼神专注又温柔,他的语调魅惑且上扬,我不知道谁还能忍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吐出一个‘不’字,但我不是那个‘谁’,我是丁敏君。
我时刻牢记着我是峨眉灭绝师太底下的首席大弟子,是峨眉掌门的优秀储备管理人才。关键的关键在于我承受不起背叛灭绝的代价,光是想想,我就后怕。
我很快端正了坐姿,以一种正襟危坐的姿态迎接范右使一步一步的逼近。
原本打算刚正不阿义正言辞的说个‘不’字,奈何眼前人气场过大,我的言语不自觉的弱了下来。
“范右使,非是我不愿意,实在是峨眉规矩甚严,一徒不可拜二师,我先入的峨眉座下,自然不敢坏了规矩,右使的好意,我实在有愧。”
“真的不愿意?”妖孽又欺近一步,我整个人笼罩在他身影下,气氛忽而变的局促又暧昧。
妖孽已然逼近我脚跟,慢慢弯下腰来。我只得使劲朝椅背上靠去,梗着脖子与他说了这番话。
“我实在难向家师交代,还请右使见谅。”
“我看趁早离了峨眉,废了灭绝,从此跟着我逍遥江湖,岂不更好?”妖孽一手撑在椅背上,另一只手若有似无的在我耳际摩挲着,这是准备用不正当手段诱惑本仙姑就范啊。
实在是高的卑鄙啊。
我只觉得口干舌燥,一时无话。
妖孽的呼吸声近在耳畔,他说:“ 从来还没有人敢拒绝我,你要是不从,我呢,就修书送去峨眉,告诉老尼,她的爱徒见色起心,自愿留在明教,与我范某人双宿双飞。你看,可好?”
明明是如此卑鄙的言论,从他嘴里说来,却是道足了风情,仿佛在与你谈论一桩极为旖旎的情事。
“你,你……”我涨红了脸,五内俱沸,偏偏就是想不出反驳的法子。
只要是和灭绝扯上关系的,我仿佛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可见师太在我心中份量有多重!
妖孽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抬,继续道:“能做我的徒弟,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我未曾嫌弃你的模样,你倒挑剔起我的身份,这样可不好。”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庞,叹了声道:“还不快叫师父?”
我目瞪口呆,几乎处于石化状态。
妖孽蹙了下眉,手指从脸颊滑到我领口处的第一粒扣子,忽而一笑,道:“莫不是真想做我的——女人?”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妖孽的手,从椅子上‘腾’的起来,咬牙切齿的蹦出二个字。
“师——父”。
妖孽满意道:“很好,从此你丁敏君便是我范遥唯一的徒弟,你要好自为之。”
我当时心里不痛快,并未听出‘唯一’二字的重要性。
我敷衍的点着头,妖孽还在耳边絮叨:“我这人虽一向洒脱,但拜师这事总得有个形式,太繁文缛节了,我也嫌烦,咱们来个简化点的,把手给我。”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直接把我的手拉了过去,低头一咬,而后往他那把金粉扇子上一按,算是落完手印了。
我举着还在渗着血丝的无辜手指,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厮,方才是咬破我的手指了吗?
妖孽欣赏完扇子上的血印,见我盯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动不动,面上一柔,道:“要为师替你止血?”
我脑中即刻浮现出妖孽把我的手指默默含在口中的场景,立马惊的把手背在了身后,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以示抗拒。
妖孽对于我的奇怪举止不以为意,指着桌上那个倒扣的杯子,对我言道:“恩,给为师倒杯茶去。”
即成事实,那些个无谓的斗争都先放弃吧。
我乖乖斟了茶,恭恭敬敬端到范遥跟前,中规中矩道了声:“请。”
范遥接过杯子,轻啜了一口,若有所思道:“ 今后我管你叫阿敏可好?”
阿敏?我第一反应便是真命天子里那苦命的抱着太子亡命天涯顺带和猫鼠有感情纠葛的敏姑娘,那一脸苦相,简直是虐恋情深的典范。
范遥目光灼灼望定我,我能说个不字吗?
接受吧,好歹阿敏是个人名,还是个正经女人的名字,依照妖孽的思路,没给我取个旺财,阿福便已是极好的了,我还能做怎样的奢求呢?
我默然算是接受了。
我便这样稀里糊涂,半推半就的成了明教范右使的徒弟。只盼着回峨眉之前,我能成功废师,这样才有希望活着回峨眉苟延残喘啊。
暴雨总是来的快,去的更快。
中午时分,竟是出了太阳。
我和范遥简单收拾了行装,准备离开。
村口有个酒肆,店门口站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在招揽生意。
大姑娘一见到妖孽,便如蜜蜂见了花蜜,一个劲往上粘,那熟稔的程度,堪比青楼的红牌。
妖孽么,你懂的,于此道,更是驾轻就熟,二人在酒肆门口打的火热,似有绵绵情话说不完,留着我一人在大太阳底下干晒着。
等到我忍无可忍抽出‘青雪’的时候,这幕‘打情骂俏’也总算是落幕了。
妖孽美滋滋的提着两坛酒往我怀里一送,道:“青儿姑娘送的,听说是本地最有名的‘杏花酒’,留着路上喝。”
我皱眉道:“你不会是要我一路抱着走吧。”
妖孽甚是好心的拍着我的肩,道:“为什么不呢?”
这是欺人太甚呐!
因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时间过长,我的火气指数‘嗖’的爆表,我冲着无耻无赖的妖孽吼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砸了它?”
妖孽两双一摊,甚是无谓。
我这边厢正作势要砸,那边青儿姑娘却是坐不住了,施施然朝我迈了两步,柔声道:“呦……这是何必?”
这声调真是千回百转,直叫人想撞南墙。
青儿姑娘眼波流转间,步子却是径直朝妖孽而去。
“我这有上好的枣红马一匹,愿赠公子随行。”
不一会儿,青儿姑娘便将这匹马儿给牵了出来。
入眼的马儿确实通体枣红色,甚是养眼。
不过这马儿才半人多高,别说骑人,连驮个重物只怕也是吃力。
青儿姑娘看出我俩的失落,言道:“公子,此马现下虽不能骑,但驮个几坛酒是绰绰有余。日后养壮实了,必然是匹良驹,若非公子,奴家还不肯割爱呢。”
说到最后,已显几分娇嗔。
“那却之不恭了,此马既是姑娘心头爱,不知可有名字?”
“但凭公子赐名。”
……
二人一马终于上路。
英俊的少侠脚下生风,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可怜的道姑牵着小马,走的那叫一个痛苦。
表问为什么,因为少侠说了,难不成要为师牵马吗?
做徒弟单是生了此心,便已是大大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
身为英俊少侠那可怜的道姑徒弟,我自动选择了屏蔽后面的巴拉巴拉。
此去昆仑,真是堪比一场西游记。
待到昆仑山脚前,本仙姑掐指一算,怎么才受八十难,妖孽可是讲究九九归真,这少了一难,只怕难登光明顶啊。
果然,这妖孽师父也是算好了,这最后一难自然也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坚持要我牵着那匹名叫‘晃儿’的枣红马上昆仑,本仙姑何至于从山坡上掉落下来?
起先这马倒是乖,安安静静跟着我后面走,不想山里突然蹦出一只松鼠还是野兔,因速度太快,本仙姑也没看清,于是这‘晃儿’就惊了,一惊就开始狂奔,本仙姑手里的缰绳还不及松脱,只好随着这马儿一起跑,却哪里及的上它的速度,到后来几乎是被拖着在地上滚,待本仙姑从腰间抽出青雪把缰绳砍断,眼见可以松一口气,身子却已经顺着坡度往下滚去。
我内心哀叹一声,闭上眼,索性滚他个翻天覆地,直至不省人事。
等到妖孽把我救起时,我身上已是多处重伤,右腿腿骨折了,半点走不动。
妖孽只好将我背起,本仙姑有了‘妖孽’这个座驾,凡遇明教关卡,一路畅行无阻。
拜妖孽所赐的九九八十一难,本仙姑忍辱负重,历经坎途,守得云开见月明,终登光明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