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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又见范妖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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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又见范妖孽
范公子衣袂飘飘御风而立,右手惯常用的折扇此刻换成了小石子在手中细细把玩。
——嗖
一颗石子正中本仙姑的脑门。
范公子一脸无辜,左手抵在额头上假意遮挡日头,一边还要将戏份做足了,自言道:“这太阳真真刺眼啊。”
我攥紧了从脑门上滑落下来的石子,心中那个气啊,作势就是把石子扔回去,却被白龟寿一把按住了。
“等等,小丫头,你可知那人是谁?”
我横眉冷对,大有‘管他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粗就是找死’的架势,白龟寿眉毛一挑,毫不客气的将我抓到他跟前,压低嗓音道:“那是明教右使范遥,你我都得罪不起,别自找死路。”
我对于白龟寿如此忌惮很是不解,之前在灭绝面前还是一副肝胆去留两昆仑 ,视死忽如归的壮士情怀,怎么一对上妖孽男,反倒畏首畏尾。
“我既然救了你们,自然不会轻易让你们死。”妖孽男将手中的石子甩在了身后,踱步至我俩跟前,想必刚才白龟寿故意压低的那番话还是没逃开他的耳力。
我和白龟寿皆是有些受宠若惊,竟然是这厮救的人?这张脸怎么看都是祸害人的长相,怎么就能好心去救人?
范妖孽了然我和白龟寿心中所想,开口道:“白龟寿,天鹰教判教在先,照例我不该出手,但若是眼睁睁看你死在老尼手中,只怕教主在世也未必愿见。至于你。”
妖孽男顿了顿,继续道:“且当我还了你在思南镇的恩情,可好?”
我正欲义正言辞的反驳这一谬论,想想当初是谁力排众议,一身臭汗背着你个叫花子走了十八条街都无人响应,还夜闯过仙山,差点魂归西天,你就顺手甩了个烟雾弹,就想把那比山高比海深的恩情一笔勾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我正酝酿着情绪,一旁的白龟寿忙不迭接口道:“如此,多谢右使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抬腿要走,一副溜之大吉的贼相。妖孽男伸手一挡,道:“你这样急匆匆是要去哪儿?”
白龟寿笑的谄媚:“回右使,此番得了鹰王急召,自然是要回总坛。”
范妖孽忽而笑的阴冷:“鹰王惦念的到底是狮王还是。”他顿了顿,笑容旋即变的轻蔑:“一把破刀,倒叫天下人都惦念上了。”
白龟寿默不作声,只是把背躬的更低了。
范妖孽摆了摆手,示意白龟寿可以走了。
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姓白的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暗自感叹这开溜的速度,想来跨个栏跑个百米不在话下吧。
河岸边,小微风。
一个狼狈的尼姑和一个风流的侠士对面而立。
任谁都会忍不住猜疑,他们,难道,是要……?
微风轻轻拂过我的额头,我散乱的细碎头发挠的我前额发痒,刚想伸手把头发捋到耳朵后,范妖孽的手已然比我快了一拍。
我的身体出于反射,微微后倾的同时把头偏了过去,于是范妖孽的手掌恰恰好的轻轻擦过我的脸颊,静止的那瞬间,多情旖旎的仿佛是情人的手轻轻碰触着。
而这肤浅的表象却被不人不鬼的蝠王韦一笑都看了去。
阴测测的声音毫无征兆的盘踞在我头顶,“嘿嘿,我说小范,看来你这回情伤的着实厉害,现如今连尼姑都不放过啦?”
我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灰蒙蒙的眼珠子,瞳孔的深处却泛起异样的红光,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吓得身子不由自主往后倒。
妖孽男似乎是要坐实了蝠王的风凉话,说时迟那时快,妖孽男衣袖拂过处,竟是撩起一阵劲风,左手一勾,已然拦腰将我托住。
那张妖孽到令众生痴狂的俊颜此刻便在我鼻息间放大放大,再放大。
我瞬间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切感,竟是有些飘飘然。
这种恍惚的感觉没持续多久,竟被妖孽男的一句话彻底粉碎。
妖孽男待我站稳后,松开手,却是就着手腕用力甩了甩,道:“想必峨眉的伙食定是不错,哪天我也上山尝尝,多长几两肉打起群架来倒不吃亏。”
韦一笑阴阴地跟着也笑:“甚好,我也跟着去。早听闻峨眉的那位陆十娘厨艺超群,她烧的一桌‘十娘宴‘堪比当年的‘神仙荟’,早已成为一段佳话,我韦一笑若有幸吃上一口,保不准从此再也不沾什么血腥味了,如此,岂不甚好,哈哈哈哈。”
这笑声阴郁又沙哑,连同他的人一般,都是灰蒙蒙,仿佛被某种黑暗困扰着,压抑着,折磨着……
被范妖孽如此揶揄,我原该拍案而起,唇枪舌剑战上一番,但不知为何听了蝠王的笑声后,我的情绪一下子被某种黑暗感染,似乎再也提不起劲道和妖孽男斗嘴了。
范妖孽见我不搭腔,转而对韦一笑道:“你找我?”
韦一笑瞥了我一眼,道:“难不成我来找她?”
“说吧,不知何事竟要你蝠王亲自传口讯了?”
“喜讯,自然是喜讯。”韦一笑‘噌’的从倒挂的树上跳了下来,站到了我和范妖孽的中间。
“蝠王从来报忧不报喜,今天倒是反常的很。”
韦一笑干笑了声,道:“此事于我明教确是忧患之极,但于你。”他顿了顿,才道 “于你,我想算是喜事一桩,所以特来相告。”
范妖孽神色微变,口吻却是一贯的嬉笑:“噢,喜从何来?”
韦一笑道:“听说杨逍这小子被五散人那伙绑了,现下生死不明,你说算不算喜讯?”
“怎么可能?”我倒是先沉不住气,开口道:“五散人那帮地痞流氓能打的过杨逍?蝠王,你吹牛也挑个对象,好吗?”
“呦,你这尼姑挺有意思。恩,地痞流氓,说的好,我早说过,五散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小尼姑,杨逍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么急着为他说话,难不成?”
韦一笑挑着半边眉毛,并未将话说完。
倒是范妖孽冷冷来了句:“他的事与我何干,蝠王这趟,算是白跑一回了。”
韦一笑愣了愣,随即不阴不阳道:“小范啊,这回你倒是断的彻底。”
范妖孽唇角扬起一丝不屑,竟是拂袖而去。弹指间,再不见妖孽的身影。
于是——
小河岸,日暮已西山。
我和韦一笑相视而立,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你不走?”韦一笑扯着乌鸦嗓问我。
“你也不走?”我反问回他。
韦一笑咧着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道:“我走不动了。”
此刻我竟然还有心情说冷笑话,我道:“哦,那你可以飞走啊。”
韦一笑的食指一直来回摩擦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道:“你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我猛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刚迈开腿,手腕一紧,却是被韦一笑死死捉住了。
“我现在就走,你说话要算话啊 ,蝠王。”我因害怕,声音颤抖而无力。
韦一笑灰蒙蒙的眼珠子在夕阳的映衬下,越发骇人。我低头不敢去看,只是死命想从他手中挣脱。
显然是徒劳。
韦一笑的另一只枯手已经掐上我的脖子,他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喉咙,我隐隐有种痛楚,仿佛血丝已从皮肤里慢慢渗透了出来。
我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心里想着这回死定了。
却听一声闷响,紧接着我脖子一松,眼看着韦一笑一脸僵硬,翻着白眼,直挺挺朝后倒去。
咚—— 巨大的撞击令地上扬起一阵草叶还有灰。
草叶尘埃中,一个潇洒的身影正举着一块青砖,右脚踢了踢倒在一旁的蝠王。
韦一笑挺尸般一动不动,此人似乎很满意,这才把青砖从手里丢了出去。
“怎么样,我来的还算及时吗?”他一笑,夕阳似乎也被冻住,一片血红凝在天际,红的如他一般——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