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驻尘香》锦瑟霓裳

39、第三十九章 针锋相对 筝萧合奏夜私语

　　“好啊，王爷高高在上，在洛阳，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我的生死不过是你一念间罢了。”乐陶不再看那淤青，气恼的看着萧霆讥讽的说道。

　　“乐陶，我何时以权力压制过你，到底要如何，你才会相信我。好比今天，我不是阻止你和你家人相认，可你总该和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就如现在我知道我再没有理由留下你，可是你总得给我交待。”

　　“真是好笑，王爷要我给您什么交待，可是这段时间的费用，那好说，王爷说个数，我身边不够，还有三哥，三哥的不够，还有家姐，和姐夫…”乐陶冷冷的问道。

　　“你闹够没有，都胡说什么，我只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萧霆被乐陶气得脸色铁青的说道。

　　“呵呵，我闹，我胡说，好吧，王爷，请说什么事情是我能为您做的。”

　　“回去后不要听信传言，相信我，等我的消息，有事情解决不了让人传信给我。”萧霆缓了缓，神色平复后沉吟了一会说道。

　　“传言不可信，我明白，我更懂得了权力是个好东西，人人向往，平安信是王爷传的吧，王爷早就知道家姐病危吧，呵呵，王爷要置我为无情无义之人，王爷可曾想过我的心情。也是，王爷是什么人，又怎么理会我这样的小人物的心情。”
　　“乐陶，我不是，你听我说。”
　　“王爷要说什么，呵呵，王爷要我等什么呢，难道王爷是想亲手把我献给你那太子弟弟，呵呵，王爷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心，没算得家姐在我心中的地位。王爷也许又算错了，小女子与太子殿下不过是两面之缘，如今太子身边美人众多，你说他可还记得我否，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们同出一父，想必思维都是一样的，你说我这颗棋子能有多大的用处，怕是会让王爷失望了呢。”

　　乐陶讥讽的看着萧霆，让她相信，她就是信了他才到这一步。她再难忍受，怒意滔滔不绝。看着他的脸上由黑变红，由红变白，最后青灰色。一大段话说完，心里总算是畅快了些。

　　实在是受够了他的假惺惺做戏的样子，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小青年，就这么虚伪，把她一个奔三的女子玩弄于掌心，真是让她忍无可忍。
　　“乐陶，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我怎么舍得做伤害你的事？”看着萧霆一脸苍白懊恼的样子，乐陶心里更舒服了。

　　“我想王爷什么样不重要，王爷敢说王爷不是这么想的，不是这么做的，不是还在犹豫什么时候把我送给太子才合适，王爷没说，可是王爷让人看守我，幽禁我与王府隔断我与家人的消息，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王爷的心意乐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王爷想要的我做不到，我要王爷也做不到，还请见谅。”
　　萧霆看着面前像一只小兽一样张开身上锋利的刺并刺向自己，他知道如果这次他解释不清楚，他和乐陶此生再没了机会。

　　这个女子，生性坚韧又重情，目光犀利，只怕自己说了一句假话，她都会掉头而去，再不相见了。

　　难怪她最近都是淡淡的，客气而疏离，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有些怪异，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她猜出了自己的最初，可是自己没想到自己掉进去了，乐陶她没猜出结果，他现在实在是烦。萧霆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做到床边的踏脚上。

　　“乐陶，这些话我就说一次，我希望你能信我，最初的确是因为四弟我才留意你的，去山东也是因为他的请求。可是那次你醉酒后，一切都变了，你生气是应该的，我本有错在先。不放你离开，我只是怕你一转身，我就再也见不到你。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你总有一天发现会生气。”
　　“您是王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乐陶讥讽的看着他。
　　“我说的都是实话，请你信我。藩王不奉诏不准进京，不准随意离开封地。就是去山东，也是奉旨巡查山东各省漕务。我是收到你姐姐生病的消息，也一直关注，路上我私下里给她报了你的平安。我只是怕你回到了京城，我就再没了机会，你父亲他，如何会舍了给你三姐增加筹码的机会。这也是我不愿你和你三哥相认的原因，我只是想多守着你一些时间，等父皇寿诞时候一起进京，然后我去求父皇，把你许配给我。我句句属实，绝无虚假。”萧霆平静了面色，正视着乐陶。

　　“就算王爷说的都是事实，可是王爷可曾顾虑到我的感受，别的都不说，我只想问，王爷想如何安置我，为妻为妾还是做个通房丫头。”乐陶听了他的话是很震颤，一时间也难辨真假。

　　“无论什么，我最宠爱的一定是你。”

　　萧霆一愣，他没想到她会直接提出名分的事情。可转念一想，提出来才是她的风格。

　　她不会像那些闺阁女子，扭扭捏捏的，以前她不止一次说过不能与人分享丈夫。自己能做到吗，想到府里的美姬，他额头都有汗意了他还真没考虑过名分。

　　可用脚趾头想，父皇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娶她一个四品官的庶女做王妃的。他一直都在世家大族里给自己挑选，希望自己多一些助力。

　　“我不需要，如果做你的妾，你说我是不是还是服侍太子的好，将来混好了还可以弄个宠妃当当呢。换言之，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王爷尊重乐陶，不要轻视乐陶。今日的话还请王爷忘了吧，看着我们相交一场的情分上，还请王爷放手不要再为难乐陶。”

　　乐陶就知道这个男人从没考虑过，宠爱，那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事，她简直是出离愤怒了。

　　“是我考虑不周，我会另想办法。只是希望乐陶能等一等我。”萧霆好似没听到她冷冰冰尖刻的话语，只是盯着乐陶的眼睛问道。

　　“王爷，今日不知明日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如今话都说开了，王爷如果不介意，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朋友的关系好，你想夫妻还有离弃的，兄妹还有反目的，可朋友不会啊，可以想见的时候就见，可以一生都有联络的。”

　　乐陶真是很头疼，今天太多事，她一时很难消化。刚刚的大发脾气事后自己也怕，万一这个王爷发起疯来真就不让自己离开，可如何是好。

　　退一万步，即使萧霆是真心，可是他身边的美人如云，作为一城之主，如果他想要，天下还有什么绝色是得不到的。美人总是会迟暮，那时的凄惨是不可想象的，疯了的自己才会去凑一脚。

　　乐陶决定等回到京城就加紧把自己嫁了，小门小户的，简单平淡其实就是好。

　　“乐陶这是原谅我了吗?”萧霆激动的拉住她的手说。

　　“放开手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不是你常说的吗。你说是就是吧。”乐陶甩掉他的手说。

　　“我要回去整理东西了，王爷，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的感谢你一路来对我的照顾。”乐陶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你我不用这么生分了，我陪你回去，走吧。”萧霆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说道。

　　回到听雨荷苑，看着这个住了近半个月的院子，真有些舍不得。萧霆看着她眷恋的样子，忽然笑了。

　　回到房间，他把丫头都打发出去了，“乐陶，我有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他坐在床上说。

　　“说说看，如果我能做到的，我就会答应。”乐陶谨慎的看着他那狐狸一样的笑容。

　　“我只是想看你着女装的样子，还想听你抚琴。”他认真的看着她说。

　　“我当什么事呢，你又不是没看过，这没什么。只是你想听什么曲子？”

　　乐陶疑惑道，不明白他怎么会提这么幼稚的条件，可是她现在想要顺利的离开，就不能再惹他。

　　“夏荷，去把为姑娘准备的衣服拿进来。”萧霆朝门外说道。“还有我的萧。”

　　“是你弹的就好，很久没听你弹曲了。”他那种深情宠溺的眼神乐陶真有点承受不了，人虚伪到这个地步真是无药可救了。

　　很快夏荷就带着两个小丫头进来，“王爷，都准备好了。”蹲身施礼说道。

　　“给姑娘梳妆打扮。”他一拂袖出到外厅去了。

　　乐陶任由夏荷和那两个丫头在她身上，头上，脸上，一顿忙活。也就一刻钟，就打扮好了。

　　夏荷端着铜镜，“姑娘简直漂亮的像个仙女了。”她啧啧称奇道。
　　乐陶撇撇嘴，要是仙女她还遭这罪，早就云游四海去了。她看了镜子一眼，她这一看也呆住。
　　那个烟波盈盈，肤白水嫩，樱唇如蜜，云鬓如云的女子是她吗，乐陶自来这个世界就从没好好打扮过。遇见萧霆后基本都是男装，如今这一身淡淡的蓝紫色纱衣，内衬月牙白中衣的女子，眉眼灵动的女子真是自己吗。

　　“兰心慧质清丽脱俗，北方有佳人，一笑倾城。和我想的一样。这些都是我亲手挑选的，我想你穿起来一定很美。”萧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赞叹的说着。

　　“多谢费心，这么好的衣服，谁穿了，都不会难看，人靠衣服马靠鞍吗。”乐陶一笑起身掩饰着说道。萧霆一愣，也不再说什么。

　　乐陶也不再说什么朝琴台走去，这两年，她的古筝弹得越发熟练，连字都写得好多了。没办法，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即是没机会回去，她就得努力融入这里的生活。难怪古人的琴棋书画都那么厉害，可能都是无聊的结果。

　　她看着香炉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很快就散到空中，这是她喜欢的荷花香，“王爷，乐陶弹一曲出水莲如何？”

　　“嗯，好。”

　　萧霆倚靠在窗边，乐陶这才发现他的衣服也换了，月白色外氅，蓝紫色的中衣，有点意思啊，两个人的衣服很般配啊，倒似现代的情侣装。可见这人还是有可取处的，很会哄女人。

　　调好琴弦，乐陶微微颔首，手抚琴弦，指尖滑动，一曲清丽，典雅悠闲的曲子从指缝中流出。这曲子不是很长，乐陶其实弹的不是很好，她只是想着自己住在一个荷苑，比较切合场景，才选了这个。

　　“弹的不错，恍如看到一池莲花出水而来的情景。”一曲毕，萧霆轻笑着说道。

　　“承蒙夸奖，乐陶愧受了。”乐陶听出他话里有话，她垂头敛目“王爷可是还有什么要求？”

　　“要求不敢，只是想和你合奏一曲。”萧霆手持玉箫说道。

　　“好说，不知王爷说的是那首曲子，可是乐陶熟悉的？”

　　“我们第一次合奏的那曲。”

　　“好。”乐陶只想快连的打发他离开，不过是个曲子而已。

　　当萧音飘起，婉转悠扬，气势凌人，冲天而起，乐陶一边扶弦一边低声的吟唱。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乐陶抬头看向萧霆，眼前晃过的却是来这里的一幕幕。如何能不再寂寥。他也看向她，他的萧音悠扬，曲调熟练，显然练习过。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一曲停，晚风清凉，四周寂静。只是薄纱飘飞。

　　“乐陶，可以不走吗？”萧霆放下他的紫玉萧。走到乐陶的身边席地而坐，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婉华姐姐对婉馨有抚养之恩。”乐陶受环境的影响，幽幽的叹口气，不再伶牙俐齿，甚至忘了从他怀里挣脱。

　　“乐陶，我总觉得你随时都会消失，你和我们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种感觉。”萧霆低低的在乐陶耳边说到。

　　萧霆的确有这种感觉，最初不过是想看看四弟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后来觉得这个女孩挺有趣，有事没事就想逗她说话玩笑。女人他见的多了，自己的园子里，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江湖女子，各色的都有，歌楼楚馆他也是常客。

　　他原没在意，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到山东办些自己的私务，只不过是想着等帝京的消息来了，就送她上京。

　　可是后来，他却有些舍不得，渐渐的常常想，如果再见不到她，自己会怎么样。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独特的女子让自己遇见，最没想到的是，逗弄到最后，乐陶没动心，自己却已经深陷了，现在更是作茧自缚。

　　“不一样吗，能有什么不一样，不过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而已。消失，呵，我很想，要能消失才好呢，可惜每天睁开眼睛我还在这里。”乐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茫然的回到。

　　“不要，你怎么会这么想，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以后我都会陪着你，做你喜欢的事情，或者这个王爷也不做了，我就陪你游山玩水，就像你说的，哪里好玩，我们就住一阵，走到哪里，就在那里终老。你说可好？”
　　萧霆听她幽幽的语气，心里一颤，再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把头放在乐陶的肩上，闻着乐陶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低低的说道。

　　“乐陶，你就答应我吧，回京城后，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怕，你只需等我两个月，我一定想法会用八抬大轿把你从徐府娶走。”他小心的把乐陶抱住怀里。

　　“唉，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过了今晚，就忘了我吧。”乐陶拍拍他的肩膀，从萧霆的怀里出来，做到床边说道。

　　乐陶得承认，眼下看来这人对她很好。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作为王爷，他肩负着很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无不谢的花，英雄永远不老，美人终会迟暮。而既不是英雄也不是美人的她，无法忍受被离弃，所以，宁可不开始。

　　而且乐陶要怎么和他说，老皇上因为太子对她的印象应该已经很糟糕了。如今再添上他，两兄弟争一个女人。别说都是皇子王爷，就是平民百姓家那也是不被欢迎的，那个女人也会被称为祸水。让他娶自己已是不可能，赐她死倒是有可能，不过是一条白绫一杯酒的事，她怕啊，重生后，她还是很惜命的。

　　“我会有办法让父皇同意，你信我。”萧霆沉静的说道。

　　“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身份低微，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乐陶知道要是纳妾没问题，可是其他的不太可能，搞不好被徐府老爷随便的给婚配出去，关键她不想进什么王府，在这住的这几天都能体会到，何况常住，她估计会疯。

　　她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看客，本不该存在这个世间，相遇是缘分，乐陶希望今晚过后，他们还是各安其命，各司其职吧，可是这些只是乐陶心里所想。她要是说出来，就是提醒了这个爷，她会难以走脱。当然萧霆对她的好自己岂会看不到，可惜，她和他此生注定无缘份。

　　“不会的，父皇最宠我，他会答应的，你放心。你只需安心等我，其他的我来想法子。”萧霆走过来挨着乐陶坐下说。

　　唉，乐陶不想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这个夜晚月色很美，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吧，回到京城等待自己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等他，那也得有命等才是。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就没注意到萧霆搂住她，只是这个家伙越来越过分，手也越来越不安分。

　　“老实点。”乐陶发觉他的动作，恼怒的拍掉他那只毛手。

　　“乐陶，明天你就要走了，让我多看看你好吗？”萧霆把她头上的簪子都摘了下来，把头发放下来，一边把玩着她的头发，一边小心的撒娇道。

　　“别动手动脚的，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天晚了，你快回去吧。王爷什么美人没见过，如今你那些美人可都等急了呢，要看看她们去。”乐陶气恼的推开他的手。

　　“你这可是诬赖我，回来后我就去那么一次。还让你看到了。我可从没留宿过，刘坤可以作证的。那些女子都是哥哥弟弟大臣们送的，没一个是我自己迎进来的，你不喜欢，我明个就把她们都送走。”萧霆拉着她正色的说道。

　　“言重了，那些和我什么关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拿女人当做什么了。”乐陶拍开他的手，正色道。

　　萧霆嬉皮笑脸的要去拉她，乐陶往后闪身，想躲开萧霆的手，可后面是床，已经无处可退，裙子又被萧霆压住了，一个不小心就扑到床上，萧霆被她一带，就倒在她身上了。

　　老天给她一个雷吧，这是什么状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