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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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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倾城,听起来很美,也很浪漫,让人不由得想象,该是怎生美丽的女子,才配得上这四个字。然而,真正的一笑倾城,却不若人们想象中来得美丽,反而带着些惨烈与悲哀,我常想,假若那时我生的丑一点,或者没有碰到他,命运是否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对了,我还没介绍我自己,我叫褒姒,这是我在那一世的名字,至于现在的名字,那并不重要,我要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周王朝。
那是一个淳朴宁静的小村庄,我出生在那里,成长在那里。从小,我便知道自己比同伴们要漂亮,至于有多漂亮,我见过的人不多,所以也就无从比较了。但这并不影响我和同伴们的情谊,我们一起长大,感情就象兄弟姐妹一样。
在那些同伴中,有一个男孩,名成,由于他比我们都大,所以我们都叫他成哥。成哥特别照顾我,往往惹来其他同伴的调侃。
“成哥,褒姒可是这里最漂亮的姑娘,你想独占啊!”这是那些男孩们在起哄。
“褒姒姐,成哥和你很相称哦,他几时上你家提亲啊?”那些女孩也不放过我。
这时,我和他便会分别佯斥他们:“你们别胡说!”
“噢~~~~!”他们却闹得更欢了。我看向成哥,他也正望着我,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成哥挑了个好日子来我家提亲,我的父母并没有为难他,因为是从小看到大的,也知道我们的感情,所以很快就定了下来。
我原以为,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成哥他会疼爱我一辈子。然而,所有的一切,在那个夏日的午后全都改变了,但当时,我却没有意识到。
那日,我正和女伴们在我家院子里缝制嫁衣,她们还在开我的玩笑:“褒姒姐,好羡慕你哦!成哥可是我们公认的最好的小伙子呢!”“就是啊,褒姒姐,到时我们可是会来‘闹’的!”
“你们那,真讨厌!”我又羞又恼,心里却甜丝丝的。
我们正笑闹着,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人来到我们面前:“姑娘,我们迷路了,天又这么热,能否给我们一杯水喝?”
我笑到:“请等一下!”便转身进了屋里,给那两人端出了两碗水。他们感激的接过,急急地喝了起来。
“呵呵!”我和女伴们都笑,他们疑惑的抬头,年轻人并未说什么,只是用眼神询问着老者,老者便问:“姑娘因何发笑?”
我忍住笑意:“看你们喝水的样子,就象刚干完活的牛一样,急急的喝下去,也不怕呛着!”
“啊,哦,哦!”老者有些尴尬,那个年轻人却有着明显的不悦,想发作,却有被老者制止。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服饰,他们的衣服式样虽简单,但是用绸缎做的,做工很细致,是我从未看过的;那个年轻人的腰际还坠着一块玉,这是王公贵族才会有的,这两个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即使这样,又与我何干,他们只是个过客而已!”我这样想着,亦轻松了不少。一抬头,正对上年轻人那双闪亮的眸子,我笑笑,算是个招呼,他也微微点头,当作回礼。
“姑娘,我们要走了!”老者告辞,年轻人也跟着站起。
“老伯,你知道路吗?”我问道。
“你不说,我倒忘了,还烦请姑娘指条明路!”老者深施一礼。“老伯请别客气!小女子担待不起!”我不得不回礼,“出了这村,可看见一条小河,沿着河岸向东走,便可上官道了。”
“这样啊,多谢姑娘!”老者又施了一礼,“还请姑娘告之芳名,日后定当报答!”
我又笑了:“区区小事,何用报答,只要你们能平安回家就行了!”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还请姑娘告之!”老者坚持。
“我叫褒姒!”我无奈,只能据实以告。
“褒姒姑娘,我定会报答今日之恩!”老者说完,便和年轻人一同离去。
外面鼓乐喧天,我身穿大红嫁衣,看向镜中的自己:柳眉青黛,双颊绯红,眼神闪亮,嘴角含羞。
“真是个漂亮姑娘!”娘站在我身后,笑中带泪,“阿成娶了你可真是他的福气!”
“娘!”我红了脸,“是您生得好、教得好,才会有我,我今后不能服侍您了,请受女儿一拜!”我盈盈下拜。
娘连忙拉起了我:“傻孩子,阿成和我们住的前村后巷,要看我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啊!”
“孩儿舍不得娘嘛!”我趁势撒娇,心里却有着一种再也见不到娘的不详预感,而这预感,竟成了真。
“褒姒姐,成哥来接你了!”月儿——我们同伴中最小、最活泼的小妹妹又蹦又跳的冲了进来,喜滋滋的报告着。
“月儿,瞧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稳重些!”我微笑,这个我最疼爱的妹妹,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圆圆的脸蛋、纯澈的双眼,总能让人心生喜悦。
月儿不满的嘟起嘴:“什么嘛,人家只是太高兴了,总算有人要你了!”
后面一句让我哭笑不得:“你啊,真是人小鬼大!”
我轻点她的额,她叫:“姐姐欺负我!”
“你!”我瞪她。
“褒姒,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许生气!”娘在一边打圆场,“月儿,扶你姐姐出去,可别让阿成等急了!”娘在我的头上盖上喜帕,月儿小心翼翼地扶我到了前庭。
我低垂着头,从喜帕的缝隙偷偷看向成哥,他今天穿上了大红的新郎服,更显得高大魁梧、英俊挺拔,一想到从今后他便是我的夫婿,心里便有一种甜甜的感觉弥漫开来。成哥向我伸出手,我正要伸出去握住一生的幸福,却遭人生生打断,从此走向了一条别样的路。
“仪式暂停!”忽然有人高喊,我们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掀开喜帕,看见一个老者从门外走进来。
“老伯,是你!”我又惊又喜,同时还有一丝疑惑:“这个曾经向我要水喝,我为他指路的老伯,为何会又一次来到这里呢?”
“呵呵,褒姒姑娘,你还记得老朽啊!”老伯抚髯而笑,“我说过,我会报答姑娘之恩的,现在,我就来报恩了!”
“咦?”我讶然,“老伯,我说过不必的!”
“你先别急着推辞,看过这个后再说!”他说着,拿出了一个卷轴递给我,我接过一看,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久久回不了神。
“褒姒,你怎么了?”“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成哥和娘询问着,我抬眼,悲哀的望着他们,无力的把卷轴递了过去。
他们接过,急急地看了一遍,娘的泪便落了下来:“褒姒,我苦命的女儿啊!”
成哥则又急又气:“不,我决不会让你去的!谁都知道那个大王残暴无道、骄奢淫逸,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只顾自己享乐!”他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他的后宫有那么多美女了,为何还要你!”
我冷静了下来,望着老伯:“老伯,我从未见过大王,他为何会指名要我进宫?”
老伯呵呵一笑:“不,褒姒姑娘,其实你和大王见过!”
“见过?何时、何地?”我拼命回忆,却无一丝印象。
“那日与老朽同行之人,便是大王!”
“什么?那个年轻人便是大王?”我惊讶。
“是的!”老伯点头,“我是当朝丞相,那日与大王微服出游,巧遇姑娘,大王对你一见倾心,回去后一直念念不忘,故而特命老朽前来,宣姑娘入宫,陪伴于他左右!老朽也借此还姑娘一个人情!”
至此,我弄清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没想到一时的邂逅,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
“如果……我不去呢?”我故意问。
“大王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将姑娘带进宫中!”丞相笑得慈眉善目,“我带了近卫军来,以保护姑娘安全!”
我一惊,和成哥交换着视线,乡亲们都默不做声,大家心里明白,近卫军表面上是来保护我的,其实如有必要,他们会将成哥、娘以及乡亲们抓起来,胁迫我就范。
“我明白了!”我叹息,无论如何,是敌不过命运了,就顺其自然吧!
“娘,孩儿这次真的要远离您身边了,您自己多保重!”我跪了下去,朝娘磕了三个头,她侧过身,悄悄地抹泪,又扶起我:“孩子,进了宫,伴君如伴虎,一切小心!”
我哽咽着点头,转向成哥:“成哥,对不起,褒姒我今生注定负了你,等来世再偿还吧!”
“褒姒!”成哥将我拥入怀中,“你没有负我,负我的是老天!”
我无言,吻上他的唇,然后挣脱开他的怀抱,努力地绽出一个最美的微笑:“成哥,这是我最后的笑,只留给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笑!”
我转身,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义无返顾的走向未知的未来。我不敢转身,高昂着头,不愿让泪水滴落,可泪——还是湿了我的两颊。
我和丞相来到王城后,并没有马上进宫,而是住进了丞相府,丞相为我请来了老师,教我在宫里所应知道的一切,包括歌赋舞蹈、应对进退,从说话的口气到走路的姿态,看人的眼神,无一不教。经过半年的精心调教,我从一个懵懂无知、天真无邪的村姑,蜕变成了一个风姿绰约、仪态万方的佳人。
那日,是我进宫的日子,我身着白衣,怀抱瑶琴,款款走至丞相面前,盈盈下拜:“多谢大人这半年来的多方照顾,悉心调教,褒姒我永铭不忘!”
“褒姒姑娘!”丞相将我扶了起来,“这半年来辛苦你了,你不愿进宫,我却还逼你,实在对不起了!”
我摇头:“算了,事情已经过了,我也认了,不用介意了!”
“姑娘,宫里可比不得丞相府,更不是你的家乡,一切要小心!”丞相细细地吩咐着。
“我知道了,我会保护自己的!”我点头,“临别在即,我为丞相奏一曲吧!”
我放平瑶琴,一挥手,一阕幽怨的曲子便响彻在大厅。一曲终了,我已泪盈满眼。
“褒姒姑娘,唉……”丞相轻叹,“我送你进宫!”
我随着丞相进了宫,他先进去禀告,我在宫外等待着。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我回头,看见一个盛装打扮的美人正盛气凌人的打量着我,在她的身边簇拥着一大群宫娥侍女。
我行礼如仪:“姐姐好!我是褒姒,见过姐姐!”
“褒姒?名字很好听,长的也不错,只可惜,大王是不会宠爱你多久的,他只是图个新鲜,早晚会回到我身边的!呵呵呵……”她得意至极,周围的人也哈哈大笑。
我看着她,一躬身:“多谢姐姐提醒,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会记住的!”
“你!”她气的脸阵青阵白,“哼,我们走!”她拂袖而去,我则陷入了沉思。
“褒姒姑娘!”丞相过来了,“大王宣你进去!”
我随着丞相走进正殿,它天棚高挑、气度恢弘,不愧为天下之都。
丞相引领着我跪在殿前,上禀到:“大王,我把褒姒姑娘带来了!”
“褒姒见过大王,愿大王福与天齐,万寿无疆!”
“呵呵,好好,起来吧!”王看来心情很好。
我站起身。
“把头抬起来!”我依言抬头,望进一双闪亮的眼,而眼的主人则丰神俊朗、温润如玉,实在很难令人相信他竟会是暴虐无道的昏君。
他嘴角含笑,从王座上走下,直直的到我面前,挑起我的下巴,一双眼瞬也不瞬地望着我,尔后轻叹:“褒姒,你比寡人半年前初见你时更美了!”
“多谢大王夸奖!”我柔柔道,只是依然未有笑意。
“你为何不笑?见到我的女人都会对我笑的!”他发现了我的特别,不禁有些疑惑。
“您确定她们是真心对您笑么?也许,她们看上的是您的财富、权势,毕竟天下没有比大王您更高位的人了;又或许,她们在害怕,怕一不对您笑,您便会一怒之下毁了她们!”我无惧地回望他,“还是您看惯了女人对你的笑,象我这种不笑的女人让您有些不悦?”
可能我过于大胆的言辞震惊了某些人,我听到了大殿上一片嗡嗡的议论声。王深沉地盯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的眉微蹙,我以为他要发怒,而他又出乎我意料地笑了:“初见你时,你便有一张不饶人的嘴,但那时你的笑美如春风;现在的你依然伶牙俐齿,只可惜再见不到你的笑了!”他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失落。
我不由心一紧:“您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寡人知道,但孤决不会放你走的,你永远是寡人的!”说完,他硬拉着我回到了王座,朗声宣布:“从即日起,褒姒即为寡人的王后,掌管后宫!”我惊住,没想到他竟会如此。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想说什么,王朝他们一瞪眼:“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臣等无任何异议,拜见王后!”大臣们都向我跪了下来,其中也包括那位丞相大人。我蓦地发现,王是一个外表与内在极不相符的霸道男人。
王把我带回后宫,召集了所有的嫔妃使女,当众宣告了我的身份与地位,那些女子齐齐地向我行礼:“见过王后娘娘!”
“各位请免礼!”我回到。她们起了身,忽然我感到了一阵敌意。我下意识的看去,是那个早上在宫门碰到的美人,她正用充满怨毒的眼神恨恨地盯着我。“危机重重啊!”我在心里重重地叹息,朝她微微颔首,随着大王来到了我住的地方。
“真漂亮!”我看着清幽雅致、精巧玲珑的宫殿,只能如此赞叹。
“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造的,名字叫‘凤仪殿’!”王显然很开心。
“谢谢大王,我很喜欢!”我又一次叹息,“大王,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好,你好好休息吧,到晚上我再过来。”王吩咐宫女好好服侍我后,便离开了。
一觉醒来,我恍惚了,不由唤:“娘,我渴!”一杯水递至我面前,我一口气喝完。
“还要吗?”
“不用了,谢谢娘!”我还没回过神。
“娘娘,我可经不起你叫我‘娘’啊!”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抬头,看见了一张相当讨喜的圆脸,她有着一双活泼的眸子,让我想起了月儿——我最疼爱的小妹妹。
“你是……?”我问。
“回娘娘,我叫小喜,是大王派来专门服侍娘娘的!”她反应相当快。
“哦,这样啊!”我起身,“什么时候了?”
“已傍晚了,我去吩咐膳房准备晚膳,娘娘您说可好?”小喜问。
“好!”我颔首,说实话,我倒真有些饿了。
小喜出去了一会,又转回:“我已经跟膳房说了,娘娘的晚膳很快就会送过来。”
我朝她招手:“小喜,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她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定:“娘娘有话就问吧。”
“坐下说吧。”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娘娘,我不敢!”小喜有些惊慌。
“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拘礼,坐吧!”我坚持。
“是!”小喜依言坐下,“娘娘想问什么?”
我想了想:“小喜,你进宫有多久了?”
“回娘娘,我进宫有一年了。”
“哦,那你对宫里的事很熟喽?”我打算慢慢套她的话。
“是啊,我在宫里认识很多人,知道的事情也很多!”小喜有些得意。
“那你能告诉我,目前在宫里最受宠的人是谁吗?”我问。
“最受宠的人啊……”小喜想了想,“我想应该是越姬了吧。”
“越姬?她是谁?”我问着,心里忽然想起了那个有着怨毒眼神的美女。
“越姬是从越国来的,是越地诸侯的女儿,她在两年前入宫,是众多嫔妃中最美的,极得大王的宠爱,她仗着大王的宠爱,又为大王生了个王子,所以她认为王后的位置迟早是她的,故而从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这样啊!”我漫应着,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怨恨我了,那是因为我一来便夺去了她的王后之位。
“娘娘,您可要小心,现在大王最宠爱的人是您:您还没来之前,他特意为您修造了这座‘凤仪殿’,您一来,他便封您为后,其他的嫔妃肯定会妒忌的,尤其是越姬,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对付您的!”小喜忧心地提醒我。
“看不出来嘛,小喜,在宫中一年,你也学得挺有心计的!”我取笑她,却把她的话暗暗记在心里。
“娘娘,您取笑我,我不跟您聊了!”小喜一跺脚,站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又进来了:“娘娘,晚膳来了,请用膳!”
我在桌前坐下:“小喜,和我一起吃吧!”
“这怎么使得,您是王后,我只是个小侍女,又怎能和您同桌吃饭呢?”小喜又有些惊慌。
“怎么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我故意板起脸,小喜见我生气,只能乖乖坐下了。
月上中天,我坐在镜前,打量着镜里的女子:那个含羞带怯的新嫁娘早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柳眉深锁、双目含愁、一脸悲哀的忧郁女子;长长的黑发直垂而下,只是身上的衣裳不再是鲜红的嫁衣,而是一袭纯白的丝绢。
一个人影出现在镜中,丰神俊朗、温润如玉,一双闪亮的眼定定地看着我,我亦在镜中回视他。
王掬起我的发丝轻吻着:“好美的发,就象黑色的绸缎一般!”
“如今,它属于您了!”我轻嘲。他不以为忤:“岂只这发,就连它的主人现在也属于我了!”
他的手放开我的发,将我拥入怀里:“我等了你半年,不,应该是一生!你这一生都属于我!”
我注意到他并没有自称“寡人”:“大王,您为何不自称‘寡人’了?”
“因为我不仅想得到你的人,更想得到你的心!”他笑,“而我知道,我不能以权势来要挟你,你也不会为富贵所诱,我所能想到的,就是以我自己来感动你!”
“可能吗?”我看着镜中那双闪亮的眼,那里面充满着自信:“当然,我定会让你倾心于我!”
“以何为证?”我忽然很喜欢和他抬杠。
“当有一天你对我展颜而笑时,那便是你爱上我的时候!”他似乎也喜欢上了这个游戏。
“好,一言为定!”我应允了他。
“口头约定还不行,我要一些实质的保证!”说着,他吻上我的唇,将我抱上了那张大床……
大王在我那里呆了整整十天,在这十天里,他不上朝、不处理政务,亦不到别的嫔妃那里去,只是一心一意的陪我,吟诗、作画、下棋、弹曲,有时还会请杂耍艺人来表演。我知道,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逗我一笑,可我偏偏不笑,他也不急不恼,耐着性地等我。每晚,当他与我缠绵过后,总会说一句:“我定会让你笑!”方沉沉睡去。而我,每日的功课,便是劝他上朝,莫误了政事,他总是笑笑,不置可否。
直至第十天的晚上,他忽然告之我:“我明天要上朝了!”
“哦,是应该去了!”我淡淡的。
“你不留我?”他问。“您想留下,我不说您也会留,您想走,我说了又有何用?”我仍坐在镜前,视线在镜中与他相遇,“您已留了十天,已经让我厌了!”
大王先一愣,随即便笑:“从来只有我厌倦女人,没想到居然还会有女人厌倦我,而这个女人,还是我的王后!有趣有趣!”他笑的很夸张,仿佛这真的是一件有趣的事。
“这并不好笑!”我微怒。
“你会想我的!”大王自信的宣告。
“不,我不会!”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呵呵,逞强的女人,看我怎么惩罚你!”大王将我所有的话用他的唇堵在了我嘴里。
大王已经三天没来了,我乐得清闲,每天就是弹琴、唱歌,逍遥度日,连小喜都有些看不惯了:“娘娘,大王今天又没来,已经第四天了。听说这几日他每天下朝后便到越姬那里去,那女人现在越发嚣张了!”
“是吗?”我提笔,凝神思索,落笔,一气呵成,一枝虬劲的桃枝出现在白色的绢布上。
“哎呀,娘娘,您还有心思作画!现在您应该想办法挽回大王的心才是!”小喜真心替我急。
“小喜!”我叹气,“我都不急了,你急什么?操心太多,当心老得快!”我实在有些坏心,但看小喜那副面红耳赤的模样真的很有趣。
“娘娘!”果然,她跺脚了,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动作,“难道您真的对大王一点都不心动吗,您不想他吗?”
我看向她:“怎么,你心动啦?那好,哪天大王过来,我跟他说,让他把你收做嫔妃可好?”
“娘娘,您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小喜又跺脚,“我跟您说正经的,您却老拿我开玩笑,我不说了!”说完,她便气呼呼地告退了。
我换了笔,在枝头点上片片桃花,一片红霞落在了绢布上。
我抬头,望着眼前开得正盛的桃花,想起大王曾对我说过:“在你的家乡有一片桃林,我去的时候还没开花,那时我就在想,如果开花的话,一定很美!所以我就在‘凤仪殿’里种满了桃树,一来,我可以欣赏到落英缤纷的美景,二来,也可以解你思乡之情!”
我一时怔住,他的身影蓦地袭上了我的心头。“不,不要想他,我没有爱上他!”我拼命摇头,企图把他赶出脑海,可他的影象却越来越鲜明。“不能再想了!”我大叫。
“想什么?”
一个声音吓得我差点没跳起来:“大王?”
“是我!”大王笑笑,把视线投向了绢布:“画得不错,只是还有些稚嫩!”说着,他提笔在画上添了几笔,原本娇艳欲滴的桃花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大王,我画的是桃,不是血!”我叹气,好端端的粉色桃花,竟然变成了一片血红。
“不喜欢?”他笑笑,“可我很喜欢啊!”
“我没想到大王竟是个嗜血之人!”我冷冷地回到。
“呵,你还是心直口快啊!”大王忽然脸色一整,“你刚才在想什么,竟然会叫起来?”
“啊?”我一愣,还以为他忘了,原来是“偷袭”,“我刚才在想我娘,有些难过,所以才会……”我匆忙编了个理由。
大王毫不怀疑:“哦,我都疏忽了,过段时间,可能的话,我会让你们见面的!”
“真的?”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您真的会让我见我娘?”
“当然!”他宠溺地笑笑,“到时,你会给我一个微笑吗?”
我低垂下眼:“大王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还以为您不会以此相胁的!”
“爱妃,我怎会以此相逼呢?只是我太怀念你的笑了,未免有些心急!”大王失笑,“好吧,我来安排!”
“多谢大王!”我曲身下拜,“我永远不会忘记大王对褒姒的好的!”
他无奈叹气:“我不要你记得我的好,我只要你有朝一日对我真正展颜而笑就行了!起来吧!”
我起身,他将我搂入怀中:“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笑!”
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愿让他见到我黯然的神情。
大王依然每天上朝,依然去别的嫔妃处过夜,也依然花许多时间陪我,而我也依然淡淡地对他,可这只是表面,我对他的依恋,只有我自己最清楚,那是一天比一天深了,我甚至已经忘了成哥,满心满脑地只有大王,全然不顾外界对他的评价,只想守住这一份难得的安宁与幸福。
桃花已经谢了,挂在枝头的是尚未成熟的青色毛桃,一个个小小的,煞是可爱。我依然在林中做画,只是不再画粉色的桃,而是画那一个个小小的桃子,心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那日,我在桃林中散步时,忽然感到头晕,接着便晕倒了,模模糊糊中只听见小喜慌乱的叫声。等到我醒来,看见小喜和太医全都开心地看着我,大王更是满脸喜悦。
“我怎么了?”我有些疑惑。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您有喜了!”小喜迫不及待的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
“真的?”我看向太医,求证道。
“是真的,娘娘,您有喜了!”太医微笑。
“呼……”我闭上双眼,心里感谢老天赐给我如此美妙的礼物。
“你们都退下吧,寡人想和王后独处!”大王下令,小喜和太医行过礼后退下了。
“褒姒,寡人有话想问你!”他一脸凝重,让我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大王请说!”
“褒姒,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哎?”我被他的话愣住,细一想,明白了:“原来如此,您是担心我不爱您,也会连带地不要孩子了,对不对?”
“是!”他点头。
“大王,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待这个孩子的,毕竟,他是我的亲骨肉!”我庄重承诺。
“那就好!”大王安心地笑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正想着,小喜端来了一碗药:“娘娘,喝药了!”
“什么药?”我问。
“安胎药!”
我又叹气又蹙眉:“又是大王的意思,对不对?大王也真是的,自从知道我有喜后,每天不是补品就是药,我都吃得有些怕了!”
我抱怨,小喜却笑:“娘娘,大王这也是为您好,他关心您嘛!”
“谁要他关心啊,那么多的东西,谁吃得完?”我嘴上在埋怨,心里却有着丝丝甜蜜。
“娘娘,快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小喜催促到。
“哦,好!”我接过药,喝了一口,便皱眉:“好苦!”
“良药苦口嘛!”小喜在一边劝,“娘娘,您就喝了吧!别辜负了大王的一番心意!”
“好吧!”我无奈,只能把药喝了下去。
喝完药,我继续画着桃子,忽然,肚子一阵翻江倒海似的疼,
“好痛!”我丢下笔,双手捂住肚子。
“娘娘,您怎么了?”小喜慌了,“忍着点,我去叫太医!”说着,她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我在疼得晕过去的时候,恍恍惚惚看见满树的青桃纷纷掉落,还有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对我说:“母后,再见了!”随即,我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我的寝宫了,大王、太医和小喜又一次围绕在我身边,而这次,他们的脸色全都十分的凝重。
“怎么了?”我疑惑。
“褒姒,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大王似乎很难开口,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孩子……”他没说下去。
“没了,对吗?”
“是的!”他点头。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你们都退下!”
“是!”他们退下了,房里只剩下我和大王两个人。
“这,不正是你要的吗?”我直直地盯着他。
“此话怎讲?”他一脸不解。
“我是喝了你的‘安胎药’才会没有孩子的!”我一字一顿。
“我今天没有命人送药!”他辩白,“相信我!”
“相信你?”我眯起眼,“就象当初相信你的承诺,相信你不会杀了成哥一样吗?”
“是!”他依然颔首。
“可你却杀了他!”我平静地说出事实,只觉心口刀割似的痛。
“你怎么会知道?是谁、什么时候?”他惊慌、震怒。
“没有谁,是我自己发现的!”我看向他,“当那日你将我的桃花染成血红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你果然很聪明!”他沉声道,“你这样会伤了自己的!”
“伤了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心更痛了,“你曾说过我家乡的桃林是最美的风景,而你,却在我的桃花上染上成哥的血!”
“褒姒!”大王靠近我,想安抚我
“别靠近我!”我大叫,“我恨你!”
许是我的恨意,大王停了下来:“如果不这么做,你又怎会安心地待在我身边?”
他的眼神,深情而缱绻,我竟无法面对。
我以手掩面,不敢也不想再见到那眼神:“你出去!我,再也不想见你!”
“褒姒!”大王踌躇着,最后还是走了,临走,他说道:“关于你的成哥,我认为没有做错。至于孩子,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走了,我没把手放下,只是低低地、压抑地啜泣。
可能是我那日的决绝,大王整整有半个月没来。而我在这半个月里,每天就是坐在窗前抚琴、发呆,有时还会默默的流泪。吃不下任何东西,整个人迅速地消瘦憔悴了下来。小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天总是唠叨着要我多吃点。
“娘娘,您就吃点吧,这样下去,您会垮的!”小喜一看见放在桌上的食物原封未动,便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我,“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和大王斗气也不必斗这么长时间呀!”
“小喜!”我叹息,“你虽然聪明,却很单纯,你又怎知我和大王不仅仅斗气这么简单呢?”
“那是为什么呢?”小喜不懂。
“小喜,如果可能,你千万千万不要爱上任何人,特别是和你有仇的人!”我切切地叮嘱。
“为什么,娘娘?”小喜睁着她的大眼,不解地看着我。
再次地,我想起了月儿,那个有着同样一双无辜清澈大眼的女孩,也是这样的天真无邪、不解情爱,我蓦地十分羡慕她们,为什么,短短的一年,我却觉得过了一辈子?
“因为那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心痛得要碎了,却偏偏还活着!”我的心好痛,小喜则是一脸的茫然:“娘娘,我不懂!”
“不懂,最好!”我的泪又下来了,“这样你就不会伤情又伤心了!”
“娘娘,您就别哭了,您的泪,这些日子来都没停过!”小喜帮我擦泪,可泪却不肯停。
“这泪,是不会干了,别擦了!”我阻止了她的无效努力。
“娘娘!”小喜发愁,“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您笑一笑,让您快乐呢?”
“帮我把这些东西吃完。”我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可是……那是大王命人送来给您吃的!”她一脸为难。
“我不想吃!”我摇头。
“娘娘!”小喜忧心地看我,“您多少吃点吧,这半个月,您每天都只吃一点点,有时甚至一口也不吃,就算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我看向她,她的眼里是满满的祈求,我心软了:“好吧,那我就吃点!”
“太好了,娘娘!”她的脸一下子亮了。
我再次地羡慕她那容易快乐的心:“但我不想吃这些,你叫膳房准备些粥吧!”
“不管是什么,只要娘娘肯吃就好了!”小喜开心地出去了。
我再次地在窗口发呆,手下意识地拨弄着琴弦,铮铮淙淙,又是一曲哀伤的调子,在琴声里,有着对他的思念,也有着对他的怨恨。
“琴声虽美,但太过哀怨了!”他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深深的恨意!”
我没回头,曲调一转,骤然变急,一片杀伐之声。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思?”他笑,“我今日刚在大殿和众臣提及,想要讨伐越地的诸侯呢!”
“你查清了?”我问。
“是!”他道,“是越姬!”
“仅仅是因为这样,你便要去讨伐越地诸侯,而让那里的百姓受苦吗?”我责问。
“她伤了你!”他的声音变冷了,“我最在乎的是你,百姓如何,与我无关!”
我默然,早知道他是个霸道任性、冷血无情的人,偏偏心却不由自主地叛逃,沉沦在他的温柔深情中。
“我想见她!”我要求。
“不行,她已被捉拿下狱了!”他冷声拒绝。
我回头,盯着他,一字一句:“我!要!见!她!”
他闭眼,深吸气,无奈:“好!”
“谢谢!”我转回窗台,不再看他。
久久,才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我在松口气的同时,泪又落下。
第二天一早,大王便差人把我请去,来人把我带到了一间偏殿中,大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周围是两排侍卫,中间有一人跪着,长发披散,依稀可看出是个女人。
大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他身边,朝跪着的人看去,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和表情。
“把头抬起来!”我命令。她抬头,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身着囚衣、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原本娇艳的脸上被刺上了囚印,显得狰狞可怖,但她仍然高傲地看着我,眼底更有着不愿掩饰的深深恨意。正是那种恨意,使我遍体生寒,因为我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现在的我,就有着这种眼神。
“我想跟她单独谈谈!”我低低地道。
“褒姒!”大王不赞同地看向我,我明白他是担心我的安全。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拒绝了他的关爱。
“好吧!”大王无奈,带着所有人出去了,并关上了门。偏殿里只剩下了我和她。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恨你!”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却仍感到一阵恻然。
“为什么要恨我,是不是因为我夺了你的王后之位,独占了大王的全部爱恋?”我继续问,明知她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同时伤害到我们两个。
“是!”她恨恨地看着我,“还不仅如此,我更恨的是大王对你那么好,你却不屑一顾,还一而再地伤他的心!”她的恨意是那么深,“他为你特意建造‘凤仪殿’,你一来就把你封后,把最伶俐的宫女派去服侍你,还在你的宫里一呆就是十天,不问朝政,甚至现在,我设计打掉了你的孩子,他要整个越地的百姓作陪葬!”她的眼神更怨毒了,“而你,却无视于他的深情,一再地伤他,甚至如此决绝,真正无情的人,是你!”
“也许,你说的对,无情的人是我,有错的也是我,而他,唯一的错误就是爱上我!”越姬的话击中了我的要害,我无力反驳。“你爱他,是吗?”我问。
“是,我爱他!”她忽然绽出一个美得惊人的笑,“当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爱上了他,想尽方法讨他欢心,只求他能对我有一丝的回报,而他,宠我、疼我,却不爱我,这些,我都认了,也都忍了,毕竟,没有一个女人得到的宠爱比我多,可是,你只用一个微笑便赢得了他的全部爱恋,他对你付出这么多,而你却对此不屑一顾!”她的脸上又充满恨意,“我替他不值!如果你能有一点点的爱他,我对你的恨也许就不会这么深了!”到后来,她的话里竟带着一丝喟叹。
“我……”我轻叹:“我好羡慕你,能这么深的爱着一个人,而我,若能象你一样毫无顾忌地爱他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了!”
“你……!”越姬惊讶地看着我,“你爱他?怎么可能,你对他总是冷冷的,怎么会……?”她难以置信。
“人心是肉长的,他对我那么好,我又怎会无动于衷?但是,他伤我太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我与其是在对她说,还不如说是在对我自己发誓,“永远!”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难道你不怕我告诉大王吗?”越姬有些得意。
“不,你不会,因为你虽然已被大王废了,还是希望能再次得到他的宠爱,又怎会为自己增加一个障碍呢?你不会那么愚蠢的!”我望着她,慢慢地说到,“不过,你已经没机会见到大王了,因为我会直接把你赶出宫去,你永远都不能回到他的身边了!”
说完,我打开大门,大王正守在门外,一见我出来,便问:“你没事吧?”
我摇头:“我很好!”
“你没事就好!”他笑。我偏过头,不愿见到他的眼,因为那里面有着太多的深情,使我无法承受。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我问。
“她伤的是你,你说吧。”他答。
“把她赶出宫去!”我想都不想。
“这不会太轻了吗?她犯下的罪,足以致死!”大王不同意。
“不,现在她的家乡已被毁,家人都已死,无依无靠的她,一个人在宫外生活一定比死还难过!”我冷声到。
“好,来人,把她赶出宫去!”大王下令,立刻有两个侍卫把越姬带走,临走前,她看我的眼神,不仅有恨,还有着别样的东西,分外复杂,我全看懂了,却只当没见。
我依然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关于越姬,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没人再提。大王时常来我这里,来了却不说话,听我弹琴、和我喝酒,有时坐一下就走,我也不留他,只做着自己的事。我们似乎在比赛,看谁先低头。
那日,大王依然来到我这里,听过一曲琴,喝过一回酒,他终于开口了:“褒姒,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是大王不和我说话吧?”我反问,“却偏来怪我!”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轻叹,“想对你好,你却一概拒绝;想狠下心不理你,又做不到。褒姒,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我低头,不再看他,只因他的叹息太过沉重。久久,我才开口:“那天,越姬托人带进来两匹锦缎,被我拦了下来。那人说是送给王太子,是他母亲给他做几身衣服的。我本来想,越姬关心她的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没多问,便放她走了。但那人的神情太紧张了,使我不由得起疑,于是我便叫人打开锦缎,发现里面有一封信,信中除了越姬诉说对孩子的思念之情外,还对我诸多诋毁,怂恿王太子除去我,以使她重回后宫。我一怒之下,把信撕了,还不解气,又把两匹锦缎扯得七零八落。那绸缎撕裂的声音,清脆悦耳,实在好听,我到现在还没忘记呢!”
说完,我看着大王,等着他的反应。他盯了我半晌,思索着我话中的含义,蓦的,他展颜而笑:“原来你喜欢听绸缎撕裂的声音,这有何难,我把宫中的绸缎全搬来,让你一次撕个够,如何?”
“谢大王!”我弯腰下拜,他连忙扶起我:“你等着,我这就去!”说完,他便离开凤仪殿,命人搬绸缎去了。
“娘娘,您为何提出这么奇怪而任性的要求,撕绸缎耶,您可知一匹锦缎可使一家普通百姓生活好几个月吗?”小喜生气地质问到,全然忘了主仆之分。
“我知道!”我暗暗叹气,全怪我太宠她了,致使她忘了她的本分。“可是小喜,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的!”
“可是,大王他对你那么好,怎么会让你有这种感觉呢?”小喜还是不懂。
“你不明白就算了,呆会儿可要努力的帮我撕锦缎哟!”我趁势结束了话题。
大王的命令被执行的很快,不一会儿,凤仪殿里已经堆满了各种颜色、各种质地、来自全国各个地方的最好的锦缎。大王就站在一大堆锦缎中间,得意地看向我:“褒姒,你现在可以来撕了!”
我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匹锦缎,微一使力,“兹——”一阵裂帛之声,那匹锦缎已被我一撕为二,我连撕几下,一匹好端端的绸布就这么被毁了。我一连撕了好几匹,裂帛之声不绝于耳,大王就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我。
“我手酸了,不想撕了!”忽然觉得无趣,我扔下绸缎坐到了椅子上。
“你若不想撕,我命人撕给你听,好吗?”大王依然很有耐心。
“好!”我点头,便有几位宫女进来,拿起绸缎就撕。
我坐在那里听着,忽然有种罪恶感:我为了赌气,为了给大王出难题,却在无意间糟蹋了百姓的血汗,这,还是我吗?
“我不想听了!”我起身,回到内室,大王跟了进来:“怎么又不开心了?”
“我几时开心过?”我看着他,一脸哀愁,“自从我进宫,我就没笑过,这你也知道,为何又来问我开心与否?”
“是了,我说过会让你笑的!”他点头,“我一定会的!”说完,他便走了出去,走出了凤仪殿。
几天后,大王又来到了凤仪殿。
“褒姒,准备一下,我要带你出去!”他一进来,便如此吩咐。
“出去干吗?”我问。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他很兴奋,也很开心。
“惊喜?什么惊喜?”我也有些期待。
“说了就不是了!”他神秘地微笑,“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吧,等我一下!”我叫来小喜,帮我梳妆,整理仪容,随着大王出去了。
王驾在缓缓的走着,我却有些忍耐不住了:“大王,你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
“别急,马上就到了!”他还是不肯透露目的地。我也只有压抑下自己的好奇和疑问,坐在车里,无聊地望着外面。
忽然,在我的眼里映入一样东西,我不由得睁大眼,屏息地望着眼前的奇迹。那是一座蜿蜒巍峨的城墙,筑在高高的山脊上,恰如一条腾挪闪跃的巨龙。
“喜欢吗?”大王问。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我故做平静,“还行!”
“这只是一个小惊喜,等一下你会看到更大的!”大王说着,带我走上城墙,随侍的人迅速在上面摆下酒宴,大王一边和我喝酒,一边介绍着城墙的功用:“这城墙是用来抵御敌人,传递信息用的。我们所在的地方叫烽火台,在上面点上狼烟,便说明有敌人入侵,请求支援。烽火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所以讯息可以传的很快,诸侯们一收到,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共同把敌人赶出去。”
“真的吗?我不信!”我对此半信半疑,故意和他唱反调。
“我们可以试一下!”大王笑到,“这就是我给你的大惊喜!”说完,他打了个手势,烽火台上立时冒出滚滚浓烟。
我慢慢地喝着酒,静静地等待着,看他所说的惊喜是否会真的出现。就在我喝完第三杯酒的时候,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象是隆隆的雷声,可天气还好好的,再仔细听,那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清晰了起来。
“是马蹄声!”小喜叫到,“娘娘快看,有好多人骑着马过来了!”我顺着她的手望前看去,只见千军万马急驰而来,在城墙下迅速聚集。
“臣率各地诸侯前来,请大王下令,击溃敌军!”为首的吴地诸侯朗声到。
“各位诸侯辛苦了,其实并未有敌军来犯,只因王后今日有些不开心,故而寡人特地带她到此游玩解闷,点起烽火,将各位召集起来,以博她一笑!”大王看向我,“如何,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我还未回答,吴地诸侯已经发难:“大王,烽火台是在有敌来犯时才能使用的,又怎能为博娘娘一笑而以此戏弄诸侯呢?”“是啊,大王,千万不可沉迷于女色,而误了整个国家啊!”“大王,褒姒狐媚惑主,竟怂恿大王‘烽火戏诸侯’,这种女人,万万留不得!”各路诸侯亦纷纷附和,朝大王进言。
“褒姒,你说,你该当何罪呢?”大王依然看着我,眼中闪着捉弄的神色。
“呵呵呵……”我蓦的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实在是个大惊喜呢!”
“褒姒,你终于笑了!”大王痴痴地看着我,“为你这一笑,就算倾城,我亦甘愿!”
我微笑:“大王,就让臣妾向各位诸侯赔罪吧!”他点头,我站起身,走到城墙边,盈盈下拜:“妾身见过各位诸侯大人!为博妾身一笑,大王不惜以烽火戏弄各位大人,使得大人们徒劳往返,奔波劳累,妾身实在过意不去!我敬各位大人一杯,以此作为道歉,还望各位大人不与妾身计较,原谅妾身这一回吧!”说着,我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侍从们也把美酒送到了各位诸侯的手中。
“既然娘娘这么说,那我们便喝了这杯酒,这事今后也不会再提起!”说完,吴地诸侯喝光了手中的酒,其他诸侯也纷纷跟进。“但是,若今后再有此事,我们决不会再上一次当!”吴地诸侯将酒杯朝地上一摔,便带着诸侯们回去了。
“大王,满意了吧?”我回头看他。“岂止是满意,我简直高兴极了!”大王笑的开心,“你总算笑了!”
“若我今日不笑,你是否会将这些人都治罪呢?”我冷冷地问到,“你明知我不忍他人为我而死,却故意用这种方法来逼我,你太卑鄙了!”我指控着,心中充满了愤怒。
“就算你骂我也罢,恨我也好,为博你一笑,我什么都可以做!”大王看着我,眼里是我熟悉的深情。
我回过头,仍不忍也不愿看向那双眼睛,只怕到时我所有的坚持都会放弃,所有的伪装都会崩溃。
“回去吧!”我轻叹,“我累了!”大王挥挥手:“摆驾,回宫!”
“娘娘,各地诸侯起兵了!”小喜向我汇报着探听到的情报,“还有三日,便会攻进王都!”
“是吗,大王有何动静?”我问。
“大王已点起烽火,召集对王朝忠心的诸侯了。”小喜乐观地道,“娘娘放心,只要各诸侯一到,那些造反的诸侯就会被击败了!”
“小喜,你认为,他们上次被大王戏弄过后,还会再相信大王吗?”而我,却很忧心。
“这……他们不会见死不救吧!”小喜轻嚷,“有危险的可是他们的大王和王后耶!”
“王后?呵……”我轻笑,“只怕他们未必把我当作他们的王后吧!”我沉吟,“小喜,传我的口谕,命宫中所有人在三天内离开王宫,不得滞留!”
“娘娘,要解释吗?”小喜问。“不必,这样反而会更混乱!”“是!”小喜领命而去。
三天后,果然如我所料,那些诸侯们非但没有前来援助,反而加入了起兵造反的阵营,一起攻入了王都。
在王宫里的人都走了,连小喜都被我硬赶了出去,我不想让她这么年轻就要陪我一起死。
我坐在镜前,一点一点地匀着妆,细细地描眉、慢慢地勾眼、轻轻地涂上腮红,最后,艳艳地画出双唇。身上,是一件红色的宫装。
“你今天真美!”他又站在我身后从镜中看我,“是为我而打扮的吗?”
我微笑:“是!”“你笑了,是不是代表你已经爱上我了?”他问。
我不语,站起身,投入他的怀抱:“大王,让我为你跳一曲吧!”“好啊,想跳什么,我为你伴奏!”他显然很高兴。
“剑舞!”我抬头看他,“还请大王将剑借我一用!”“好!”他想都不想,便将剑解下来给我。
铿然一声,我把剑抽出,只见一泓秋水,寒光闪烁。“好剑!”我赞,手腕一翻,挽了个剑花,便舞了起来。
“好!”大王喝道,坐下来为我伴奏。琴声铮铮,先是激烈昂扬,如滔滔江水一般气势磅礴,接着转为平缓轻柔,又象涓涓细流般柔情似水,最后却变得冷凝幽咽,恰似冰封的泉水一样苦涩黯淡。我随着乐声舞着,手中的剑似有生命般,飞旋、转折、悠游,当乐曲终了时,我望着那片寒光,心想:“那泓秋水若洒在肌肤上,该是怎样的感觉?”于是,我闭眼,手腕一转,静待那片沁凉吻上我的脖颈。蓦地,手腕一紧,我不由松手,剑坠落于地,铮然作响,竟似琴音袅袅。
我睁眼,眼前有着一片水气,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这才发现,泪,不知何时,已滑落我的脸颊。然,就在这片迷濛中,我却清楚地见到了那双慌急、忧心、焦虑的眸子,以及它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主人。
“呵——!”我轻笑,极愿见到他为我失魂。“你,爱我吗?”我低低的,几不可闻。
而他,坚定的颔首:“爱!”
“永远?”我又问。
“永远!”他俯下身,在我的耳边轻喃,“你是我永远的爱妃!”
我又笑,双手勾住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他的唇。他抱起我,走向床畔,成就我们最后一夜的缱绻缠绵。
第二天一早,大王便端坐于他的宝座之上,头带王冠,身上却穿着白袍,那是亡国之君的装束。而他依然挺直着脊背,显示出无人能及的凛然的帝王风范。我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也是一身的素白。坐在上面,我俯视着阶下的文臣武将,他们叛的叛、逃的逃、死的死,已不及原来的一半了。他们也是一片白色,气氛分外沉重,每个人都沉默不语,而忠心的老丞相,好几次想对大王说什么,到后来也只是一声叹息。
可大王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他紧握着我的手,状甚愉悦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不时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给我一个微笑,我不安的心因此而平静。同时回他一个微笑。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一刻而已。对我来说可能是如此,而对下面的人来说,这一刻,也许比一年还要长吧,但不论如何,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宫殿的大门被打开了,吴地诸侯在众多诸侯与将军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一群声势浩大的人直走到台阶下,停下,吴地诸侯朝大王深施一礼:“臣等恭请大王退位!”我一下听到了嗡嗡地议论声。
大王朝众人扫视了一眼。大殿又变得安静了。“恭请寡人退位?”大王冷笑,“只怕你不仅想让寡人退位,更想要寡人的命吧!”
“臣不敢!”吴地诸侯神色一片镇静,“臣只想请大王退位,以及——”他的眼神笔直地射向我,锐利地象闪着寒芒的匕首,“将王后处死!”我心一震,表面仍旧不动声色地回视着他。
“其实以寡人的所作所为,你要寡人的命也不为过,只要寡人退位,还真是仁慈那!”大王嘲讽着,“而将王后处死,又是什么理由呢?”
“王后她媚惑大王,使大王为博她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大王,红颜祸水,此种女人万万留不得!”吴地诸侯义正词严,大王却是意兴阑珊。
大王转头,问我:“褒姒,你认为自己该死吗?”
“臣妾有罪,臣妾该死!”我跪在大王的脚边。吴地诸侯的眼中掠过一丝得意,一缕放松。我刻意忽视了,继续说道:“臣妾之所以有罪,全是因为某人野心颇大,觊觎王位已久,想取大王而代之,又不愿背负弑君的罪名,故做仁慈,逼大王退位;然心有不甘,才挑上无力自保的臣妾,想让臣妾做代罪羔羊,替大王去死!”我平心静气地说完,冷眼见吴地诸侯的脸阵青阵白,站起身,无声地、悄悄地笑了。
“褒姒,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恩人?”一位年轻将领越众而出,不仅对我直言斥责,还直呼我的名字,那声音好熟悉,熟悉得让我不由自主地望去,顿时,我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王后,王后,你没事吧?”大王关切地看着我,我摇摇头,依然看着那名年轻将领,不可置信地低喃:“成哥?”“什么?”大王蹙起眉头,“你说他是成哥?”“是!”我点头。
“他不是已经被寡人……”他没说下去,想了想,又道,“可能是被人救了也说不定!”
“被人救了?”我思索着,“他刚刚称吴地诸侯为恩人,难道说是吴地诸侯救了他?”我和大王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而肯定的答案。
“褒姒,我已经向大人求过情了,他愿意放过你,并且让我们在一起,褒姒,回到我身边来吧!”成哥说着,向我伸出手,热切而专注地看着我。我正要回答,大王握着我的手加重了力道,我回头看他,他的神色依然平静,但双眸里却有着浓浓的深情和恋恋的不舍。
我朝他笑笑,转向成哥:“对不起,成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为什么?是因为你曾是大王的女人吗?我不会介意的,那时我没有办法保护你,才会让你走,而现在,我已经有力量保护你了,所以,回来吧,褒姒!”成哥依然热切而专注的看着我。
“不,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我又转头看向大王,“我爱他!”
大王先是一愣,随即绽开惊喜的笑容,一把将我拥入怀中:“褒姒,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你可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我任由他抱着,心想:“原以为这句话说出口会很难,没想到这么容易。而且,感觉好幸福,呵呵……”想着想着,我脸上露出了最真心、最甜美的笑容。
“褒姒,能再次看到你这么美丽的微笑,我就算死,也无憾了!”大王感叹着,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体也软软地倒下。
“大王!”我大惊,连忙伸手揽住他的身体,扶他坐下,“你怎么了?”我转头瞪着下面的人:“难道你们都只会在一边看吗?还不快去叫御医!”
“王后,我们没有义务救一个亡国之君!”吴地诸侯冷冷地说道,其他人也点头附和。“你们——!”我气得说不出话。
“褒姒,不要怪他们,是我自己预先服了毒。”大王艰难地说着,“褒姒,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坏事,有此结局也是应该的!我唯一做对的事,就是爱上了你,而能让你原谅我、爱上我,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他笑笑,咳出更多的血,而我,早已泪流满面。“褒姒,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我死以前,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好,你说!”我的泪还在掉。
“如果……有来生,如果……你我……能在来生再次……相逢,请……你……再为我而笑!”大王用尽全力、一字一顿地到。
“我答应你,若来生我们能重逢,我一定会再次给你最美丽的笑容!”我郑重的许下了我的诺言。
“有你这话,我,走得安心!”大王微微含笑,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站起身,以平静空洞的声音宣布:“大王驾崩了!”谁都没说话,只有成哥唤我:“褒姒!”我哀哀地笑:“成哥,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爱上了大王。当一个男人为博我一笑,不惜倾城相陪,要我如何不爱他?”包括成哥在内的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他死了,我也无法独活,就让我追随他而去吧!”说完,我抽出了预先藏在袖中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褒姒!”成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渐渐消失。当我在落入黑暗深渊的一瞬,心里最后的念头是:“大王,若我们能在来世重逢,我一定、一定笑给你看……”
公元前771年,周幽王殁,西周结束,东周开始。
“呼——!”我在电脑里打下最后一个字,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写完了!哎,这短篇比长篇还磨人,累死了,先睡一觉再说!”我望着窗外逐渐露出的曙光,打了个哈欠,爬上了床,梦周公去也。
“叮玲玲——!”电话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扰了我的好梦,原不想理,怎奈它执拗地响个不停。我一把抓起话筒,冲电话那头喊:“有事快说,别打扰我睡觉!”
“嘿嘿,周念幽,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不想活了是不是?”电话中的声音柔和娇媚,我却一个激灵,睡意全吓跑了:“灵姐!”
“还知道我是谁呀,稿子呢?”灵姐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娇媚,我不敢迟疑,乖乖答到:“写好了!”“写好了就送过来吧,今天可是截稿日的最后一天了!”灵姐理所当然地吩咐着。
“是是,我马上送过来!”我一面应着,一面心里暗骂:“这个恶魔,可真会指使人!”
“别骂我喔,我也是为你好!”灵姐的话使我一惊,连忙回到:“我怎么会骂灵姐您呢,灵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呵呵呵,小妮子,嘴可真甜。快把稿件送过来吧,我等着!”灵姐被我哄得心情大好。
“是!”我应着,挂上了电话。
我抱着装着稿子的牛皮纸袋,急匆匆地朝编辑部走去,没注意有人正从里面出来,一不小心,和那人撞了满怀,牛皮袋里的稿子全散了出来。
“对不起,我帮你捡!”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们一边互相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捡稿子。等我全部整理完了,才发现少了那个短篇,抬头看去,那个撞我的人正仔细地看着。
看完了,他把稿子还给我:“这是你写的?”
“是的!”我接过稿子,仔细地看他,丰神俊朗、温润如玉,一双闪亮的眼中带着笑意。
“呵,是他!”我在心里笑了。
“写得不错,从哪来的灵感?”他又问。
“这个……”我故意吊他胃口,看他急切,才慢吞吞地说,“是梦!”
“梦?”他眉一挑。
“这是我做的一个梦,因为特别真切,所以就写下来了!”我微笑。
“那你相不相信,有时梦会是前世的记忆呢?”他看着我,眼里是焦灼的期待。
“我相信!”我又朝他笑笑,“我要去交稿子了!”说着,我就要走进编辑部。
“等一等!”他叫住我,“如果你真的相信有前世,那么,你能再为我笑一次吗?”我望着他,缓缓地、缓缓地,露出我最真心、最甜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