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狼]结构主义》艾奥莉拉

4、四

　　大黑狗耸耸湿润的鼻子，在村落边沿闻到一缕确定无疑的檀香。那是一栋破旧低矮得近乎谦卑的小屋，他早该猜到莱姆斯会躲在这种地方，只是他一直按照自己的思路，游走于村落腹心的漂亮房屋之间。
　　大黑狗从窗户跳进去，一头与他等大的狼安静地在角落，四肢匍匐得很整齐，只有眼里透着血丝。于是大黑狗放纵了内心的不满，“为什么躲着我，偷偷变形？”他吐着气朝他扑过去。
　　狼人猝不及防地被黑狗的爪子按到腹部，它随着气息柔软地起伏。大黑狗发现那感觉就像莱姆斯本人。
　　他磨平的灯芯绒外套和领口泛着细毛的棉布衬衣，温暖而有力搏动的颈侧动脉，引起他油然的眷念。当他们心情好时，他总是把鼻子埋在他肩窝里大口吸吮他的气息，但现在不想这样。“为什么躲着我？”黑狗把狼推翻在地。当他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或开始怀疑他们的关系时，他就会用欺负他的方式来试探对方。
　　被压着的狼难受地低嚎了一声，用前爪扫开了他的爪子。“我不是好好的么。”简白的眼神诉出无语言的意志，然后悄悄挪到地毯的另一边。变形所消耗的体力仍然虚空，莱姆斯没有力气在这时分辩什么。而西里斯视之为拒绝。
　　“为什么躲着我？”
　　他们沉默，趴在彼此的对面，两只大型犬科动物就这样平分这座窄小的房屋，像守着各自的领地。月亮在狼厚实而顺的毛发上泛着光，他看起来安然无恙，直让西里斯想起《小红帽》里的狼外婆。
　　但是狼外婆避着他自己变形，狼外婆不理他，为什么。他需要一个拥抱或自己弄懂，而时间划过他的煎熬。

　　“如果我没有被狼咬过。”莱姆斯把鼻尖贴向自己的爪子，西里斯竖起耳朵，他们目光迅疾地扫过彼此。最后黑狗气哄哄地爬起来，绕着弯子朝狼崽踱去拱拱他前腿后的腋窝，“我错了亲爱的。”——这种话他才不会说，只是俯下身来，挨着狼崽一起傻看白亮亮的月光。
　　过了多久呢，直到西里斯的联想变得漫无边际，他看着身旁毛茸茸的莱姆斯，心想等他们老了，也可以在自传里写他们年轻时一起看过多少个满月，从少年时代，直到后来，更遥远的后来。
　　他半眯着眼睛开始走神，一面下意识地往狼崽身上凑，狗鼻子闻到了雄性动物的体腥，闻到莱姆斯惯有的檀香味，湿润的鼻子碰在一起，狼崽低下头。
　　一瞬间黑狗腾跳起来，扑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