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一洞风月 ...
-
与醉流笑那一战,狐酒儿睡了九百多年。
醒来的时候,睁开惺忪的眼眸,入目的便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石壁,泛着细碎莹润的微光,乍一看,狐酒儿几乎有些被刺痛了双目般的赶忙闭上了眼睑。
在黑暗里慢慢感触着周围的荧光异彩,狐酒儿也在懵懂中凝眉唤醒自己好似沉睡了很多个年头的记忆。
水晶洞?自己现下应该是在云中山后面的水月洞内,看来,是自己元神受伤后师傅将自己放入这仙界都极其难得的天然的仙府洞天中将养身子修复元神来了。
那,今夕是何年?
而,自己究竟在这水月洞中蛰伏沉睡了多久?
狐酒儿品咂了一下嘴巴,好久没有喝酒了呢。
她弯眸一笑,用袖子遮着一些晶亮刺目的光线,慢慢的起身,连身子都是虚软的,竟似大醉初醒了一般。
狐酒儿脚步刚刚着地,还不由的打了一个趔趄,险险的扶了扶一旁的水晶床,才没有狼狈的跌倒。
狐酒儿当下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这般娇弱不堪,当真是辱没了自己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醉仙狐酒儿的名号。
略略稳住了身子,狐酒儿理顺了体内还略略有些紊乱的仙气,便扶着墙壁移步走出洞去。
这洞内被设了结界,狐酒儿凭着嗅觉便知道是师傅设的,因为有股若有若无的青玉般的味道。
师傅总是无奈的淡笑着,道自己真是傻子,这青玉,有何味道?
那时候自己总是难得的乖觉玲珑巧笑不语,青玉自然是有味道的,他的味道。
结界是有灵性认主的,随着狐酒儿的走来自动慢慢的化开,无色无形,可狐酒儿却仿若看到了那荡漾的一层层粼粼的波色,看来师傅设的时候本意也不过是要防着不小心闯入的仙妖,并不是要困住自己,不然,师傅的结界普天六界还没几个人可以破得了,更别说如此轻易的化开。
思及此处,一抹轻轻浅浅的媚笑跃上了狐酒儿的眼角眉梢,在这水晶琉璃的折射倒影中,千万个幻化般的狐酒儿,皆是那般轻吟浅笑,狐媚天成,妖娆无边,一洞风月!
幸好四下无人,不然不知会勾去多少仙的心神,牵引了多少神的凡心。
出了水月洞天,便是紫竹雾园,狐酒儿自是熟悉万分的,在这里活了这上万年,岂是连这个都可以认错的?
只是,如今这紫竹雾园,虽紫竹依旧,却没了那云雾缭绕的仙雾。
狐酒儿困惑不已,揉了揉还不甚适应光线的狐狸眼,再三的确认。
是紫竹园,没错的,不过为何是如今这般光景?那萦绕了万年的充沛的仙气灵雾呢?
师傅曾经说过,可别小瞧的了那些缭绕的紫雾,那可是这云中山的至宝,是父神开天辟地时留下的灵力,千万年不散,六界只此一处,再次修炼,一日可抵他出一年,妖邪不侵,甚至是可以修魂复魄的,不聚不散,或许能被仙力至高的上神收容炼化为自身神力,那也要看机缘巧合,否则是断然不会消散的,如今,怎会再无丝毫?
正在疑惑不已间,狐酒儿的心神突地一阵,狐狸的鼻子总是极为敏锐的,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青玉的味道。
颌首莞尔间,便见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
衣袍逶迤,广袖扶风,墨发及腰,玉簪简绾,长眉入鬓,勾唇浅笑,凤眸轻挑,翦瞳似水。
青天流云,紫竹蔽日,他就那般踏云逐月般缓缓的走来,眸色中,无欲无求,淡笑中,悲天悯人。
仿若,入了画,幻了形,一般,无悲无喜,如风如尘。
狐酒儿如往昔的千万次一般痴痴傻傻的凝望着,唇边挂着一丝痴迷入定的微笑,看着他,她的师傅,仙尊清歌子,就若第一日初见时一般缓缓的向自己走来,掠过了流年,淡漠了时间,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了这淡如幻影般的那一人。
狐酒儿面色一囧,又是这么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莫非还真当她不了解这幅皮囊下的九曲十八绕了似的。
装,师傅,您继续装!
“师傅——”狐酒儿低低的清唤着,这几万年来,何曾见过她这般乖巧。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一声师傅,已经隔了九百多年。
“酒儿,你终于舍得醒来了!为师,等了你九百多年了!”
“九百多年?”狐酒儿讶异道。
清歌子没有再答话,只是那般淡然超脱的浅笑着,眸色仿若透过了狐酒儿的身体在参悟着那九百年间的沧海桑田。
“沉睡?”
“不错,你的元神跟身体,已是沉睡了九百多年。”
九百多年?东方的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不知承载了多少个岁月?青丘之山,又是变换了几多春秋?
不过,还好,不是魂飞魄散。
在云中山的圣水温泉中沐浴幻化了衣服,狐酒儿无比惬意的躺在那一地的云幽草得草丛里,嘴里叼着一个仙草,翘着二郎腿,看那被师傅幻化出的与人界一般无二的蓝天流云,感受着身下那松软的依附在云海之上的草地,觉得懒懒的身子此时是那般的舒坦。
几个小小的灵禽仙兽围拢过来,有几个已是幻化成半个人身,或是长着犄角,或是留着尾巴,还有两个个不过是才略略的化的个人头而已,如今皆欢呼雀跃的跑来,围在狐酒儿旁边,七嘴八舌的跟狐酒儿讲述着这些记不清的岁月中发生的故事。
狐酒儿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小家伙们,哭笑不得,不过,九百年了,想当年它们还不过是些化不得人形的灵兽罢了,如今却也初初得道了呢,到也是它们的造化。
狐酒儿认真的聆听着,眉眼弯弯的看着这些昔日的死忠追随着,遥想着当年仙界人间鬼道魔界无往不利,闹得鸡飞狗跳,众仙头疼的那些日子,不由得连精神都是愉悦的。
九百年了,这云中山还是一如继往的清幽冷寂,除了这几个灵兽童子,师傅还是没有再多收一个徒弟。
狐酒儿咧嘴呵呵的娇笑着,品咂着嘴里叼着碧绿的九夜针草,徒弟?自己终归还是师傅唯一的徒弟啊,这可能是狐酒儿这几万年来最值得炫耀的事情,虽然当初自己曾是那般的不情愿。
狐酒儿没有吹牛,虽说仙尊清歌子放言绝不收徒,可让他打破这个誓言的狐酒儿,却是当真的没有逼迫他,况且,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一代仙尊,紧存的极少的的上古之神,岂是又是当年自己一个几千岁的黄毛小儿可以强迫的了得?
说实话,要说强人所难,是倒是,不过却是师傅强了她而已。
虽然,这话有点歧义,可事实倒是当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