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将星之罗成后传（说唐同人）》红炉雪夜灯

31、美人宣华

　　翌日清晨，罗艺自往金殿面圣，不表。

　　高颖带着罗成和庄月姊弟，坐车逛街去了，一路所见自然是说不尽的新奇有趣。罗成初次来京，十分雀跃，庄家姊弟亦是极少出门。小孩子不记仇，一路上三人叽叽喳喳，玩得好不畅快。不知不觉中，倒是处得好似同胞手足一般亲密无间了。高颖一边见了，十分欣慰。

　　直到正午，三人玩得累了，便一个一个靠在车里沉沉睡去，自有仆妇照看。高颍见此，便命掉转车头回府去，又将孩子们都抱到房间睡好。

　　这里刚安稳，早上陪罗艺同去的高府家人早接了消息提前回来报喜：“天大喜事！罗家大老爷金殿见驾，皇上大加褒赏，除赐下珍宝无数之外，更加封北平王，子孙世袭！”

　　高颍大喜过望，命下人速速准备筵席，一为罗艺回来之后举家庆贺，二为接待即将涌来道贺的群臣官僚，想必接下来这几日，府里要闹腾一阵了。

　　正说话间，罗艺已经打马回府。只见他身穿御赐紫蟒袍，好不威风凛凛。高颍贺喜毕，罗艺道：“大哥，圣上命我午后带上成儿前往后宫见驾。”高颍点头道：“如此甚好，成儿也慢慢大了，是该见见世面。”便命仆妇去唤醒罗成。几个丫鬟一同拥上，把罗成从头到脚打扮起来。

　　罗成正睡得迷迷糊糊，任由她们摆弄。过一阵庄月庄燕倒是先醒了，见到罗成如此装扮，都禁不住嘻嘻笑起来。庄燕向罗成扮个鬼脸：“小姑娘，穿花衣，飞来飞去捉蝴蝶。”

　　这下罗成立时醒了，往身上一看，果然满身花花绿绿，煞是好看，就只差了涂脂抹粉。登时大怒道：“谁给我穿的这衣服！”一时又脱不下，火起来用手一撕，把上好的绸缎衣服都扯了下来。

　　丫鬟们一口一个叫着“小祖宗！”“小世子！”忙成一团，满屋乱转。最后终于找到一身素净白衣穿上，罗成才不做声了。

　　罗艺与高颍，此时就在门外等着。见里面忙乱非常，罗艺叹道：“这孩子，自小主意就大，他不喜欢的事，任你软硬兼施他也不会听。他若是喜欢，那就是牛拉都不肯回头，拗得很。”

　　高颍笑道：“这个自然。成儿身为王侯世子，相貌又好，天赋又高，你们夫妇二人，又只他一个宝贝疙瘩，就是娇宠些，也是常事。”

　　罗艺摇头：“就他命好，刚离开一个宠他上天的娘，又来一个事事依他的干爹。若是不顽皮，倒也是奇事了。”

　　说罢，两人都笑起来。

　　午后，罗艺携着罗成来到大兴宫外，自然好一番谆谆教诲。皇帝新封北平王的事情，不过一个正午的时辰，早已传遍坊间。是以这一路上，又是围观者甚众，各种羡慕钦佩之声不绝于耳。

　　执事黄门引罗家父子进了后宫，那一番花团锦簇富贵风流自然不需多说。待到了内苑，见到殿中美人环绕的杨坚时，罗艺却有些吃惊。早间金殿之上，与皇帝相隔甚远，并不曾看得仔细。这时近前相见，才发现这位昔年横扫六合，威震宇内的杨坚大帝，竟然消瘦不堪，头发花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哪有当年一分的英明神武、意气风发。想来不过十数年未见而已，真是英雄迟暮，好不堪哀。

　　心里虽思绪纷纷，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带着儿子叩谢天恩。杨坚微微一笑，命赐北平王座椅，又伸手唤罗成来到身边。

　　杨坚见罗成乖乖的，漂亮精致得如同年娃娃一般，心里喜欢。便拉着他问了些北平府的事情和平日有些什么爱好之类的问题，罗成一一作答。罗艺见罗成收敛了顽皮模样，一问一答间十分温雅知礼，放下一颗心。

　　正说话间，黄门拖长了细细的声音高叫道：“宣华夫人到！”

　　一位宫装丽人，袅袅婷婷走进殿来，身材婀娜似弱不禁风。她在殿中站定身子，一时之间，只如暗室之中陡然明光照亮。罗成忍不住抬起头来，只觉得这位夫人容光美丽到不可亵渎。再看杨坚，眉梢脸上，都绽出笑颜来，好似本已萎靡的花朵忽然活了过来。

　　宣华夫人陈氏，盈盈向上叩首，软语娇音，温柔入骨：“臣妾听闻陛下宴请北平王爷与小世子，只因小世子的母亲与臣妾乃是昔年闺中密友，多年不曾相见，是以臣妾不请自来，万望陛下恕罪。”

　　杨坚急忙起身扶起陈夫人，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轻抚她的如云发鬓，笑道：“爱妃何出此言。既是故人之子，理当一叙旧情。”

　　陈夫人展颜对罗艺微微笑道：“昔年蕊儿远嫁，我不胜伤悲之情，足有经年。后来听闻蕊儿嫁得好夫婿，乃当世大英雄，我心中颇为她高兴。今日一见王爷，果然名不虚传。”原来罗成的母亲，闺名胜珠，又有小名唤作秦蕊。

　　罗艺忙起身道：“多谢娘娘对内子挂念之情，臣回去之后，必定转达娘娘深恩。”

　　陈夫人伸出柔荑双手，拉着罗成将他仔细打量，嘴角笑意嫣然：“这就是蕊儿的孩子么，果然儿子像娘。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罗成答道：“回禀娘娘，臣名叫罗成。”

　　夫人转头对杨坚道：“真是一个好孩子，陛下一定要多多赏赐他才是。”

　　杨坚笑道：“这是自然，倒叫爱妃挂心。不过北平王家的孩子，又能缺什么？朕看爱妃十分喜爱这孩子，又与他母亲是闺中好友。爱妃无子，倒不如收了这孩子做螟蛉义子，这难道不比其他赏赐强上百倍？”

　　此言一出，恰似炸雷，陈夫人、罗艺、罗成俱都吃了一惊。

　　陈夫人眼望罗成，一时说不出话来，心底各种滋味，又是震惊，又是茫然，又是期待，翻翻涌涌一齐上来。待五味一过，却又只剩酸涩。

　　罗成噗通一声跪在杨坚面前，大声说道：“臣不敢！娘娘在臣心中，如同天上明月与北辰，众星围绕。娘娘尊贵无比，臣不敢！”

　　杨坚微微皱眉，心想这是什么话来，有什么不敢？爱妃乃是朕的心尖，这样泼天富贵，也不谢恩，小孩子真是不晓事情。

　　罗艺上前奏道：“陛下，犬子之顽劣，北平闻名。这等劣子，的确不堪厚爱。”

　　陈夫人定定神，站起身对杨坚笑道：“陛下，妾身日日侍奉陛下，哪得闲暇照料孩子。陛下说笑了。”

　　她这一笑，如同满室春光齐齐绽放，杨坚的一颗帝王心，早已融化其中。点点头道：“既如此，也罢。罗爱卿，九月乃朕生辰，你父子二人能来大兴，甚是难得，朕心甚慰。不如留下，待过了九月，再回北平去，如何？”

　　罗艺躬身答道：“谢陛下深恩。只是北平府事务繁忙，更要时时提防突厥等国的狼子野心，臣有心留在京城之为陛下贺寿，又恐边关有事，不得大意。”

　　杨坚道：“你自去，成儿就留在宫内由爱妃照管，待朕的生辰过了，你再接他回去。罗艺，你且放心，等你回来时，管保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世子。”

　　罗艺道：“有陛下和娘娘照顾，臣自然放心。”

　　他虽然百般不愿意，但此番已是多次回驳圣意，当下见杨坚面色不虞，也不好再说什么。

　　杨坚喜道：“如此甚好。爱妃，朕常见你落落寡欢，有成儿在此，当可无忧了。”

　　罗成心中气得要爆炸，恨不得一枪将这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杨坚老儿戳个窟窿。但皇帝跟前，到底不能发作。只是闷闷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