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涅槃》云随风

70、六十九

　　养心殿里异常的安静，安静到仿佛都能听见弘历手中的毛笔在奏折上游走的声音。而在大殿的中央，永琪低垂着脑袋笔挺挺的跪着。父子俩就这样一上一下、一坐一跪的对立着，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不同于弘历的面无表情，永琪内心充满了不安，自从他进入养心殿起弘历就一直埋首批阅奏折，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就连他的请安也被无视掉，只是任由他在这边跪着没有丝毫想要叫他起来的意思。在进宫的路上永琪想过无数种面见弘历的可能，也想过可能对他的呵斥责骂，他不怕弘历呵斥他，如果弘历真的呵斥他，他或许还能为自己辩解，但是弘历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仿佛是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这样的弘历更让永琪感到害怕，害怕在弘历那张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滔天怒火。永琪开始反思，反思最近的所作所为。

　　永琪思绪飞转，忽然他想起在路上同小顺子的对话，按小顺子所言皇阿玛是在去了上书房之后才突然传召自己的，当时在上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猛地永琪想起一件事来，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寻找小燕子已经有数天没有去过上书房报到，更重要的是他这几次出宫都未同纪晓岚请过假。难道皇阿玛是因为没看见他去上书房才生气的？这么一想，永琪顿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合情合理了，毕竟在他看来对于自己的功课，弘历还是很在乎的。

　　半炷香时间过去了，弘历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却看见永琪神情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弘历好不容易平息了些许的怒火再次上涨上来，不悦道：“永琪，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永琪自认为想通一切后，便毫不犹豫的磕头认错。

　　“哦，是吗？”见永琪反应如此的迅速，弘历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竟然如此你就跟朕说说你错在哪里。”

　　“是。儿臣不该不同纪师傅请假就不去上书房，更不应该辜负皇阿玛多年的教诲与期待。”永琪用一脸‘都是儿臣的错，儿臣知错’的神情看着弘历。

　　“这就是你想了半天得到的答案。”弘历沉默了片刻才面无表情道。

　　“……”永琪抿着唇沉默了下来，难道自己想错了。

　　弘历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真的不能太过于指望永琪有悔悟之心，“那么你告诉朕，你出宫做什么去了？”

　　“儿臣……”永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永琪心中很清楚弘历对小燕子的看法，也知道此时他若是再说出他特意出宫是为了找小燕子，那么只会加深弘历对小燕子的厌恶之心。

　　“哼，怎么，现在不敢回答了！”弘历冷哼，“看来朕真是错看你了，朕万万也没有想到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假传圣谕、私自调动御林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你若不是朕的儿子，纵使现在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朕砍！”

　　永琪吓得连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不仅是因为弘历这么快就知道事情的原尾，更是因为弘历话中透出的狠戾。

　　“怎么，你以为你不说朕就不知道你让御林军找的是谁。永琪啊永琪，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那个小燕子待在一起，可你倒好将朕的话当做耳边风是左耳进右耳出。先前你罔顾朕的旨意将小燕子从辛者库里带走时朕已经饶过你一会了，然而你却越发的放肆，一次次的挑战朕的底线，那么下次你是不是连朕的皇位也敢动了！”弘历面不改色的说出能吓死人的话。

　　“儿，儿臣惶恐。”永琪被弘历的话吓了个半死，慌忙磕头请罪，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万万不敢有篡位的想法。

　　弘历冷哼，“你也不用惶恐了，朕现在对你的表现很是失望，竟然你这么不想去上书房那以后也不用再去了。朕看你的年龄也差不多了，回去准备准备出宫建府吧。”

　　出宫建府！永琪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皇子建府时的场景，当初在永璋永璇出宫建府时也曾请他到场庆祝过，可是那也是因为他们两个本就不受皇阿玛喜欢，所以才会早早就被打发出去建府。他以为凭借皇阿玛的这份宠爱他永远不会有出宫建府的一天，毕竟在他的看来他是弘历众多儿子中最有潜力坐上那个位子的皇子。然而现在弘历却让他出宫建府，这对永琪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天崩地裂的大事。对于像他这样之前备受宠爱的皇子来说出宫建府意味着他失去了皇帝的宠爱，更意味着他可能同那个位子失之交臂。

　　“你可以退下了。”看着永琪面如死灰的样子，弘历心中的不耐更甚了。

　　“皇阿玛……”永琪似乎还想着说些什么。

　　“怎么，难道你没听懂朕的话吗。”弘历眼眸微微眯起，语气冰冷无情。

　　“儿、臣告退！”永琪神情恍惚的站了起来，一步一踉跄摇摇晃晃的退了出去。
　　······
　　“你说愉妃昏倒了？”得到紫苑的汇报，景娴有些诧异的开口，“发生什么事了？清早请安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晕倒了？”

　　紫苑摇头，“奴婢也不清楚，方才愉妃娘娘的侍女小翠来报时也只是说昏倒了而已。”

　　“可有传太医？”

　　“已经通传过了。”

　　景娴思索了片刻起身道，“走，随本宫走一趟永和宫。”

　　“皇额娘这是要去哪？”就在景娴准备走出门时，五儿抱着永璟走了进来。

　　“咿呀咿呀~”永璟探出身子朝景娴张开了怀抱。

　　景娴轻笑着捏了捏永璟伸出的小手，“愉妃忽然晕倒，本宫得去看看，和钰你好好照看十三。”

　　“是。”和钰点点头。

　　景娴到达永和宫时，太医已经为愉妃诊完脉了，景娴上前询问道，“愉妃娘娘的身子如何？”

　　“回皇后娘娘，愉妃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此次是由于娘娘的情绪起伏过大，致使气急攻心才会导致昏倒的，只要奴才替娘娘扎一下针便可清醒过来。”太医应道。

　　“如此就好。”景娴也放下心来，没有再打扰太医的扎针，转而看向一旁哆哆嗦嗦的小翠，“你们主子为何突然间气急攻心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奴，奴……”宫女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

　　“皇后娘娘问你话呢，支支吾吾的成何体统！”容嬷嬷恼怒的瞪着小翠。

　　“奴婢该死！”小翠吓得跪倒在地。

　　“行了，容嬷嬷。”景娴阻止道。

　　“是，皇后娘娘。”容嬷嬷收起怒容恭敬的退到景娴身后。

　　“娘娘是因为五阿……”

　　“唔~”一声轻吟声打断了小翠的回答。

　　见愉妃清醒过来景娴便没有接下去询问，但从小翠的只言片语中景娴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来此次又是同五阿哥有关，只是不知道五阿哥又做了什么混事竟然让愉妃气到晕倒。

　　“谢天谢地，妹妹总算是醒过来了！”景娴坐到愉妃床边高兴的拉起愉妃的手。

　　“臣妾该死，惊扰了皇后娘娘。”愉妃笑得有些牵强。

　　景娴轻叹道，“唉，妹妹又何必说如此见外的话，你我皆是从潜坻过来的老人，妹妹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千万不要憋在心中这样容易伤了身子。”

　　“臣妾谢皇后娘娘关心，其实并不是什么烦心事，可能是因为臣妾最近的睡眠不好，这才有些头晕。”愉妃避重就轻的搪塞道。

　　景娴不着痕迹的挑眉意味深长道，“如此便好，往后妹妹可要记得好好小修，千万注意着自己的身子，不要让皇上同本宫担忧。”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景娴笑着拍了拍愉妃的手背，“竟然妹妹已无大碍，那本宫也就放心了，妹妹好好休息，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了。”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愉妃挣扎着想要起来。

　　“妹妹快快躺下。”景娴轻轻的将愉妃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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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半夏怎么跑出来了？”容嬷嬷眼尖看到前面快步而来的紫苑。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皇上驾临翊坤宫，这会儿正四处寻找娘娘您了，娘娘您快回去看看吧。”半夏疾步而来。

　　景娴点头，”本宫知道了，走吧。”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平身。”弘历道，“朕听说你上愉妃那儿去了？”

　　景娴起身，浅笑着坐到弘历身边，“回皇上话，臣妾方才听说愉妃妹妹病了，心里头有些担心，便去永和宫探望愉妃妹妹，不知皇上驾临未能迎接是臣妾的罪过。。”

　　“娴儿你又这般。”弘历无奈的摇头，又道，“愉妃如今如何？”

　　“臣妾替愉妃妹妹多谢皇上关心。”景娴甩了甩帕子，“愉妃妹妹并无大碍了，只是臣妾怕要在皇上面前说句冒犯的话，皇上有时间不妨去看看妹妹吧。皇上也知道妹妹一直喜静，臣妾也不好让妹妹常来翊坤宫，不过要是换做皇上的话，臣妾想愉妃妹妹定会很欢喜。”

　　弘历沉默了，半响才道：“先不说愉妃的事情，这段时间永琪要出宫建府，朕怕没时间，你让内务府好好筹划一下。”

　　“咦？五阿哥要出宫建府？”景娴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弘历，不会又是忽然的心血来潮吧。

　　“朕看永琪也不小了，实在不适合再在这宫里呆着了。”弘历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下。

　　“臣妾遵旨，皇上放心，臣妾会嘱咐好内务府定然不会让他们委屈了五阿哥。”景娴恭敬的说道，心里却想到愉妃刚刚会昏倒怕也是得知这个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