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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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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日之后的清晨,昭曜王朝的皇上有旨,凡是因战伤再也无法打仗的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员,统统重新委任文职,陶蓁的父亲因此保住了俸禄。
陶家上下欢欢喜喜,早饭过后,陶蓁的母亲打算酿梅饼送去答谢殷王爷,母女两人在厢屋厨房捣梅花。
一口袋梅花都倒在那大簸箕里,香气四溢,猫兔子龇着大牙在簸箕里啃着花瓣打滚,沾了一身。
“娘,您说这梅饼我奶奶能吃么?既然是王爷每天喝的药,是好东西!”陶蓁一边运用内力捣梅花,一边道。
“傻丫头,什么药治什么病,你奶奶年纪大了,可不能给乱吃。”陶母笑说,一面将刚烙好的梅饼吹几口气,稍微凉些,递到猫兔子肥肥的白爪子上。
“可是,王爷的方子不过是养心、补血、益气的,奶奶她……”陶蓁话音未落,就听到清脆响亮的叩门声。
急忙扔下手中的石臼,跑去开门。
王爷府上的阿忠。
“王爷让我给你们送点东西。”阿忠说着,便将马牵到院中。
陶母忙要请进大厅里,阿忠摆手道:“不用了,我还有事。王爷听说你奶奶有病,所以让我将皇上昨天赐的上好灰刺参分了一半让老人家补身子,锦盒里的貂裘是给你爹的,天冷了,他身上有战伤,得穿得暖和些。”
陶母拽着陶蓁的胳膊就要跪谢,阿忠已然跨马扬鞭:“别谢我,要谢就谢我们殷王爷把!”
留下一阵烟尘,呛得猫兔子呼噜呼噜打了个喷嚏。
陶父见到那珍贵药材和貂裘时,却板脸道:“闺女,殷王爷不简单。”
陶蓁嘻嘻笑道:“当然了,他是仙人!也是日后的新君!”
陶父却摇头,架起那拐杖,戳着陶蓁的脑壳子:“傻丫头,他对你那么好,是让你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呢!你一个女孩子家,做什么僚属,给送回去!”
陶蓁一脸的讶异:“爹,您这是不相信女儿的文武功夫呢?还是不相信那王爷的眼光?我这就去殷王府,不过不是去还东西,是去答谢的!“
说着,便拎起猫兔子,揣着跑了出去,陶父便驾着拐单腿跳着要去追,却被陶母拦住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陶永一把甩开妻子的手臂,却听妻子道:“你还记得不?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咱们女儿有妃后之相?”
陶永大骂:“你个妇道人家,凭什么相信那江湖术士的鬼话,我们是什么身份……”话音未落,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住了口。
陶蓁再次飞身跳了墙进入王府。
雪霁天晴,冰雪消融,这次,她方才见识了殷王府的气派:
然而,她一面走马观花似的欣赏着那嶙峋奇异的假山,那被雪覆盖住的植株,被一手持双斧,身材有两个人粗的大汉拦住了:“什么人!”
那人正说着,见陶蓁肩膀上坐着的白绒绒肥动物,却和善了许多:“丫头,你可是陶蓁?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陶蓁知他是慕辰的家臣,拱手作揖笑道:“将军,我刚从王爷那儿来,王爷说您武艺了得,让我来找您学本事呢!”
那壮汉先是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却怒起来:“王爷什么时候说的?王爷昨晚又发病,锦瑟姑娘守了一夜,这时候没起床呢!”
陶蓁一听王爷病了,撒腿就跑,那猫兔子抖抖鼻子,从她肩膀上跳下,撒开腿指路,两人终于躲过那巡逻的殷王府卫兵,悄悄闯入那片梅园。
那陶蓁听力极为灵敏,屏住呼吸,就听那屋内女子柔声道:“慕辰,再吃一口。”
陶蓁皱皱鼻子,猫兔子也学着,皱皱它黑溜溜的鼻子。
“再吃点,不然喝了药会胃痛的。”锦瑟声音温柔缱绻道。
陶蓁皱了皱鼻子,继续要听,一根银勺就顺着窗户飞出来,陶蓁急忙逮着猫兔子闪开,就听慕辰在屋内怒道:“进来!”
陶蓁站在门口道:“不敢进!”
慕辰冷冷地道:“来人,将门口的刺客拿下!”
陶蓁急忙推门闯入,见凌慕辰和衣半卧在床榻之上,双唇没有一丝血色,然而,那黑曜石似的眸子却凛然生出那人中之龙的华芒,让人不敢直视。
“我是来道谢的!还有,来报恩的!”陶蓁用一双大眼睛偷偷瞥他几眼,响亮地道。
那慕辰却依旧用那双辰星似的眸子逼视着她。
陶蓁不觉心虚了三分,便要单腿跪地道:“多谢王爷!”
那猫兔子也学得有木模有样子的,歪歪扭扭着小短腿谢恩。
慕辰用软剑阻止了陶蓁的屈膝:“本王什么也没做。”
陶蓁一听,心领神会道:“陶蓁从此做殿下的幕僚!”
“呜呜呜!”猫兔子也吱吱地乱叫。
慕辰道:“本王一介废人,身患重疾,何需幕僚。”
陶蓁撅嘴道:“您要是嫌我功夫不济,那我告辞啦!”
正要转身,却被阿忠堵在了门口。
“知恩图报懂不懂!王爷的寝居室不得乱闯懂不懂!”说着,拍一记陶蓁的脑袋。
陶蓁挑起脚回赠了一记:“到底是谁不懂!”
慕辰的左肩钝痛不息,修养了一整日,深夜时方才将陶蓁召至寝殿,陶蓁大步走在殷王府长长的长廊上,热血沸腾。
深蓝的天空之上,孤鹰嗷鸣。
陶蓁一直以为自己是错投了女胎。
打小时候,别的女孩子小时候喜欢缝针线、偷抹娘的胭脂粉,她则是喜欢偷看爹练武。七岁那年,爹在沧溟山的师兄来拜访,第一眼就喜欢上她,要带她回沧溟山学武艺,爹娘以开始并不同意:“我们家这是姑娘,将来要嫁人的,学武艺有什么用?”
七岁的小陶蓁却摇头道:“爹,我想学,我爱学。”从此,她便从师学武,亦跟着师叔学兵法。师叔身患重疾,自然无法上战场,竟将全部兵法教授于她。
她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身披戎装,像天空中的雄鹰一般,在沙场驰骋,多少年来,她一直都在做这个梦。
她随着侍女晚棠来到王爷的床前,慕辰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半躺半卧在床头,用那双俊朗锐利的美目盯着陶蓁,看得她浑身一站。
“扶本王起来。”慕辰道。
陶蓁不明所以地走近两步。
“本王是老虎?”慕辰冷冷地问。
陶蓁于是小心地扶慕辰坐起,帮他掖好被角之后,瞪圆了眼睛看他。
“坐。”
慕辰示意。
陶蓁就坐在床边,继续瞪他。
慕辰道:“瞪本王做何?”
陶蓁笑说:“我在等王爷的命令。”
慕辰说:“本王还以为你不想做想右虞侯车骑将军,倒想做我的侧妃。”
陶蓁一愣,脸涨得染了胭霞,连忙摆手:“王爷先……先别给我那么大的帽子。你,你给我的官职太高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慕辰思忖片刻,双目幽深似不见底的夜空,从那双弧度美好的薄唇中,陶蓁亦是听到了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一件惊天之事……
两人为这一壮举畅谈,直到夜深。
慕辰的身体慢慢好起来,离着送锦瑟去草原的日子也近了。
此时,西部的雪番国开始进攻昭曜王朝,帝凌宛天不得不抽出河西和松岭的一部分兵力对抗,慕辰那边,也有越来越多的幕僚阻止他前往草原。
慕辰却执意要去。
月初时,送亲的人马终于上了路。然而,头号敌人来了,那就是天时。
启程的上午,本是艳阳高照,午后却大雪纷飞,雪一连三天不止,慕辰终究染上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