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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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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栀总以为,轩辕定是爱极了那被唤作翎的第一美人。
却不曾想,每次,翎从天帝那里回来,唇角双颊皆是苍白一片。
直到月栀不经意翻了杯茶在翎的衣摆上,才隐约在翎的衣袖里,看到了些似曾相识的疤痕。
“凤凰精血!”
这戳痛月栀七万年的词突兀的脱口而出,恍然大悟时,翎已眸目灼灼地看着月栀。
慌乱里,月栀想夺门而去。却被翎紧紧拉住。
“你识得凤凰精血,必然知道如何摆脱掉它,对不对?”他五指紧扣住月栀的手臂,仿佛要陷到肉里一般,“帮我,求求你。”
翎微蹙的眉目里,有稀薄的无可奈何在偷偷喘息。那无助的模样,像极了当年跪倒在七宸面前,苦苦哀求的月栀。
“若要摆脱凤凰精血,便要散尽施血者的修为。天帝是何等人物,你斗得过他吗?”月栀轻轻地说。
“只要你肯帮我。”
翎毫不犹豫地,就这样轻易地,说出了口。
彼时,正是白昼交替。内殿里原本稀薄的光氤氲起来,稀疏交错的阴影里,一大片灰白色的月光在翎的脸上勾勒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决绝模样。
轩辕,你负我至此,便是为了这样一个人吗?
自那日起,翎总是拉着月栀一同前往天帝的采薇宫。
隔着萤光阑珊的窗扉,熟悉的身影随着烛火摇曳。
月栀的手指总是不由自主地在窗外的灯火里勾勒着他的影子,看着他执起翎的手臂,看着他割了一道道血痕,看着他将凤凰精血滴入琥珀色的玉壶里。
翎告诉月栀,轩辕要取尽他的血,用凤凰精血做引,修补轩辕残破的元神。
翎说,“轩辕原本不是这个模样的,他对我是极好的,为了助我飞升,他不惜偷了司命星君的命理,去寻那传说中的凤凰。”
翎说这话时,月栀为他包扎的手不禁一紧,他皱起俏丽的眉眼,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你要我如何帮你?”
翎邪魅的眉眼盯了月栀甚久,才从轻巧的笑容里透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声音,“去取他的内丹。”
翎说,若是没了那颗内丹,便可以趁着轩辕的元神还未修复,一举攻破他的修为。
“他不会死,不过是成为凡人罢了。”他如是说着。
那只要偷了那颗内丹,便可以了吧。月栀如是想着。
采薇宫外,不曾有半个人影,月栀急急掠去,翻身便进了采薇宫。
落地的刹那,乾坤剑挥斩的疾风里有月栀熟悉的味道。
“七宸,是我。”
剑锋在三寸处停歇,剑刃直指咽喉,没有半分退让的意味。
“月栀,有我在,我定不会让你伤他半分。”
“我的修为定然是比不上你。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他置我于死地。”
月栀后退了半步,蜷身化作一只五色的凤凰,凌驾于采薇宫上,急速而下的凛冽火焰,像极了七万年前,九霄重叠下的栖凤台。
七宸覆手将乾坤剑抛于采薇宫上,剑身伶俐旋转,自凤凰身下,结起一层萤光的结界。
这夜,天宫之上,凤凰啾鸣。
天宫里的人都说,转世轮回,凤凰重生,天界要历一场劫难。
当这个消息肆意穿梭在天宫的每个角落时,月栀正踢着采薇宫沿路的石块,腹诽七宸的种种行径。
腹诽昨日,他偏偏结了个天地罗刹界,这结界是会反噬的。纵是凤凰不怕火焚,也定会有切肤之痛。
腹诽昨日,他消了结界,捏了个定身诀,飞身接住她,仿佛早已看穿她装晕的伎俩。她便毫无反抗地被送回子芜宫。
更为腹诽的是,昨日,他送了她回子芜宫,安慰全无,却说道,“如若下次再犯,我定不会饶你。”
至此,月栀才知道,如今的七宸,已再不是蓬莱岛上那个不问世事的七宸了。
自有记忆起,月栀便是和七宸住在蓬莱岛上的梧桐木屋里的。
彼时,月栀仍是个讨人嫌的丑丫头。
不堪回首的童年是伴着蓬莱岛上仙人们的唾弃厌恶度过的。
记忆里,只有梧桐木屋是最温暖的。
一杯红豆茶,一盏碧螺灯,七宸总是铺陈了满屋的柔和,等着月栀回家。
七宸从没有告诉过月栀她是凤凰,也不曾提及月栀的身世。
他总是用一双沁满淡淡哀愁的双眸,看着月栀,对她说,“这般守着我一辈子,可好?”
彼时,月栀还是个黄毛总角的小丫头,却已知道环着七宸的脖颈撒娇,“当然,月栀要嫁予七宸做娘子。”
只是,在月栀的记忆里,那不过是稚子时的一句玩笑罢了。
七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