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轩听雨》江河满映

11、第 11 章

　　谷莫忧做了一个梦。
　　朦胧的场景，甚至连人的脸都看不清，却隐隐约约的知道到底是谁。
　　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踢蹬着小腿小脚，然而立在两边的年轻父母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仿若不是他们的孩子一般。然后，两人冷冷的对望了一眼，不理不顾这个哭闹的麻烦，头也不回的背离而去。
　　即使在梦里，莫忧也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只好弯下腰拼命喘气，缓解胸部的不适。
　　然后白雾中传来甜甜的笑声：“姐姐，快来，看看，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叶学长，别说什么不好，那是我画的不到位，本人可英俊了。”
　　白白的雾霭散开了一点，她直起腰，看到灼华兴高采烈的冲自己摇手，穿着淡墨色及膝的连衣裙，如可人的水莲开在空中。
　　莫忧也不由自主的笑，迈开脚步朝那里走。然而，凭空冲出的汽车猛地把灼华撞倒在地，就那一瞬间的功夫，大片大片的血洇开，染红了灼华的衣服，蔓延着灼华躺下的地方，然后浓浓的血腥味从空气中传来，莫忧呆呆的站住，睁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喉咙被人掐住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胸腔急剧的跳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灼华静静的躺在血泊中。
　　“啊~”
　　莫忧从梦中惊醒，坐起，胳膊撑在两边不住的发抖，额上有惊悸的汗水，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下一刻，莫忧就想掀被子去找叶宇轩，然而脚触到地板的清凉让莫忧立刻清醒过来。
　　她慢慢的缩回脚，双臂轻轻的环住自己，被子被扯到一边，也懒得盖好。
　　她险些忘记了，叶宇轩被临时留下，还要再多呆一个星期，说是有要事。这么大的空荡荡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已经好久没有做梦了，有时候也会难受，灼华也好，外婆也好，从来都不会入自己的梦，让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直都是一个人那，难道尝到了一点甜头，就忘记那是借来的了么？
　　那是不属于自己的啊，谷莫忧。
　　叶宇轩，妈妈，宁叔，都不属于自己，属于你的都不在身边。
　　你一直享受的是最孤独的孤独。
　　在这个寂静的清冷的无人的夜里，谷莫忧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没有酒醉的掩饰，没有故意的伪装，就这样，嚎啕大哭，像极了梦里那个被父母遗弃的小女婴。

　　早上起床的时候，没有了熟悉的饭香，精神明显不佳，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即使用了平时不用的遮瑕霜也无济于事。
　　谷莫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扯扯嘴角，镜子里的人也扯着嘴角，皱眉，这样可不行啊，要打起精神来，今天要打一场硬仗。
　　这场硬仗就是辞职。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是比较熟悉的人。
　　果然。
　　唐盺娅接过谷莫忧递过来的辞职书，放在桌上，双手交叉，说：“莫忧，我需要一个理由。不论于公于私，我想我需要知道。”
　　谷莫忧低头慢慢的组织措辞：“陈老的采访稿也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手头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收尾了，交给别人也可以。我想，这时候提出辞职不会影响工作进程。”
　　唐盺娅仔细的盯着她，无奈只能看到光洁的额头，她叹口气：“莫忧，你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杂志社不希望人才流失。况且，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留下。”
　　见谷莫忧还是那样耷拉着脑袋，唐盺娅继续劝说：“这件事宇轩哥知道么？要不要听一下他的意见？”
　　似乎积聚了足够的力量与理由，在听到叶宇轩三个字的时候，莫忧反射性的抬头，笑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做事情自己会负责的。叶宇轩这阵子在部队挺忙的，他回来的时候我会跟他说的。至于理由，我做了这么久，觉得自己挺不适合记者的，纯属个人原因。”
　　末了，谷莫忧站起来，很郑重的欠身：“很感谢您的挽留，不过还是希望您批准我的辞职。”
　　已经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然后不等唐盺娅有任何反应，推开门离去。

　　还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莫忧看着家里，一个小时前自己还站在落地镜那里给自己打气，一个小时后，莫忧睨一眼随意放在一边的整理好的办公用品纸盒，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是无业人士了。
　　想到刚才自己收拾东西时，林筱雅那不可置信的目光，絮絮叨叨的盘问，末了还把自己送到楼下，拉着手说一定要常联系等等。
　　那时就觉得很好笑，以后的事情哪里说的清楚呢，自己还打趣她要是找了个黄金单身汉，还指不定把她抛到什么九霄云外了呢。
　　不过半小时，就觉得酸酸的，很不好的感觉，很好的经历，至少一起拼搏过，这次职场生活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拍拍脸颊，刺激清醒一下。
　　好了，谷莫忧，丧气就先搁一边，接下来要干嘛呢？
　　要不顺便把行李也整理一下，既然回来了，避免不了就迎头直上好了，采取主动措施。
　　还没等收拾完，就接到了叶宇昊的电话。那天叶宇轩有事留在部队，她只好一个人回来，叶宇轩不放心，说是位置偏远，硬是和她站在门外一直等到叶宇昊来，坐上车，看到车子走远才进去。
　　当时开车的叶宇昊明显的啧嘴，说什么他当时十几岁独自去外国的时候都没享受过自家兄长这种目送，明显对自己的车技不放心么。
　　其实她挂上电话的时候，有过一时的犹豫，自己刚向唐盺娅打了辞职报告，就接到叶宇昊的电话，不会要说这件事吧？
　　随机又暗自打消，唐盺娅好歹也是大主编，不至于这么“漏风”吧？

　　莫忧在侍者的带领下穿过富丽堂皇的墙纸，来到指定的座位，叶宇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到她，就嘱咐一旁的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落座，谷莫忧仔细的打量两边的装饰，屏风虚虚的将邻座隔开，还可以看到旁边的人影。沿着窗边垂下绿绿的藤蔓，还有不知何处发出的钢琴曲，真是清怡的吃饭的好地方。
　　看来，她身边好多这种懂得享受的主呢。
　　“真不错啊，叶总，平时发现了多少这种环境静佳的地方方便同女伴谈心啊？”莫忧有意将叶总与女伴两个词拉的深长。
　　叶宇昊轻咳一声，提醒道：“谷莫忧，注意自己的大嫂身份，端正态度。古代可有长嫂如母这句话。”
　　“哦？既是长嫂，那先叫一声来听听。能从叶总裁嘴里听到那个词真的不胜荣幸呢？”
　　叶宇昊摊开手，笑的那叫一个无害：“没办法啊，说让你比我小几岁呢？即使辈分在那里，这个年龄差距，总让我不好意思开口呢？”
　　哼，竟拿一些不可改变的事实堵她的嘴。
　　很快服务生就上菜了。
　　香浓的辣椒伴着白白的鱼肉，色泽看起来就大开胃口的几个炒菜，还有她很喜欢喝的鸡蛋羹。
　　咦？
　　莫忧眨眨眼，都是她爱吃的菜，叶宇昊这是从哪里知道的？
　　叶宇昊将餐巾铺好，认真的解释：“昨天我哥给我打电话，说还等好几天才回来，嘱咐我经常把你带出来吃东西，今天点的都是我哥告诉我的你喜欢的。”
　　莫忧眼神微动，目光在桌面上溜回，叶宇昊用一种稳重的语气说：“我以前就知道我哥挺会照顾人，那时候我就觉得我未来大嫂一定很幸福，很幸运，我哥一定是什么事情都不让她担心，她只需要静静的感受就好。”
　　叶宇昊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莫忧讶然，他今天怎么了？不太像他的风格啊！
　　“尝尝菜怎么样？这可是这里的拿手菜。”
　　莫忧依言夹起那垂涎的鱼肉，香味从鼻里传到心里，暖暖的，真的是很幸福的感受。
　　“刚才昕娅给我打电话，旁敲侧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你辞职了？”
　　莫忧吐出埋藏在鱼片里的刺，拿纸巾轻轻擦拭，这个唐盺娅，还真是有负自己的“厚望”呢。
　　“就是想换个工作，顺带换个心情罢了。你们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喂，这叫关心好不好？什么大惊小怪？滥用成语，”叶宇昊怪叫，然后一点下颌：“你选在我哥在外地的时候辞职，不是故意的？难道不早不晚，正正好好的就在这段时间？”
　　莫忧无奈，怎么看惯了叶宇昊那种随意的状态，忘记他可是生意人，生意场上的人眼光精得很呐。
　　于是放下筷子，故意耍赖：“你请我吃饭啊，还是审问啊？小心我告诉叶宇轩你害我消化不良，等他回来好好收拾你。”
　　叶宇昊摇头：“少拿我哥吓唬我？赶快回答正题。谷莫忧，越逃避就说明越有问题，快交代。”
　　“呃….那个…..”
　　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cinthya,好巧啊，你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