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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宁为玉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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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跌落在地的玄衣人满面惊骇,连带得口齿也结巴了起来。
紫蝶只觉眼前一闪,一袭银底暗花的织锦长衫已从身边翩然掠过,冷冽如霜的声音寒彻心骨:“好大的胆子,竟敢矫命收费,欺侮良善。阿三,给他们点教训,看他们以后还敢胡作妄为!”
“好嘞,少爷”,“织锦长衫”后面跃出一壮汉,只见他兔起鹘落,出手如电,片刻之间那五个玄衣人已脸颊肿涨,嘴角沁血。“少爷,小的再也不敢了”,一伙人磕头如捣蒜,哀号不已。
再见那阿三已袖了手,闲闲地退到“织锦长衫”身后,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是他,那个自称慕容家下人的壮汉”,紫蝶心中惊道,那这少爷……,心中正自辗转。
那“织锦长衫”已转了身来,含笑道:“姑娘受惊了!在下……”他话只说了一半便惊喜地缩了回去,“是你么?”
紫蝶抬起脸凝神细瞧,只见他身材颀长,衣袂飘飘,面容精雕细刻般优雅,浑然一介翩翩浊世佳公子。此刻一双星目更如碧波涟漪,闪着既惊且喜的光芒,哪还有丝毫月夜重伤之下的狼狈。紫蝶见他已然认出了自己,不由也含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慕容少爷,我们又见面了。”
“说得好,我们还真是有缘”,慕容星目灼灼,笑语迎人,“在下慕容秋白,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叶萍”,紫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报出了自己现在的名字。
“这位老丈是?”慕容秋白的视线落在正上下打量他的张大爷身上。
“我的一位长辈”,紫蝶转头见张大爷一脸的担心,心中一暖。
“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我们如此有缘,便让在下做一个小小的东道,去对面德丰楼喝几杯水酒,也算给老先生和叶姑娘压惊,赔罪。”慕容秋白遥指着对面金碧辉煌,灿若皇宫的酒楼,修眉微挑,盛意拳拳。
“不行,我们还要赶回去呢!”紫蝶不想再生是非,断然回绝道。
“叶姑娘这么不赏脸,莫非还在气恼那几个不懂事的奴才毁了你们的烧饼摊?”慕容秋白一把折扇在手悠然打开,若有所悟道。不待紫蝶回答,他又道:“若如此,我便叫人捆了他们来,向姑娘和老先生谢罪。”
紫蝶见他曲解了自己,忙道:“实是家中还有要紧的事,需要赶回去。您千万别误会!”
慕容秋白面色微僵,旋即笑道:“恐怕姑娘自己误会了罢!我慕容在宁远还算是浪得虚名,也有不少朋友爱戴,今日酒席,只是为了你们以后在城中做生意考虑,想我慕容的座上宾,也没几人敢擅动。没想到,姑娘却是如此不给在下面子。”
说罢,灿然生辉的黑眸幻化为深潭,静静地盯着紫蝶。
紫蝶窘迫地低下了头,自己确实怕对方不怀好意,没想到他如此直白,竟一语道破。
“花容雪肤固然是人之所好,但情义却是最无价。姑娘救了在下的恩情尚未报答,焉敢又生亵渎之心?”慕容秋白仰面向天,一长长叹悠悠而出,似胸中无限郁闷。
“姑娘,既然慕容少爷如此盛情,我们如果再推辞,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张大爷见紫蝶窘迫,不由出言解围。
“老先生真是爽快人!”慕容秋白脸向着张大爷,一双星目却流光溢彩地瞟着紫蝶。
好一个言在此,意在彼!紫蝶已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如果自己再踌躇,恐怕更为他讥笑,想到此,遂落落大方道:“既然大爷说去,那我焉敢不从?”
“你这丫头”,张大爷宠溺地牵起她的手,跟在“长衫飘飘”后面,进了德丰楼。
“少爷,还是‘一品香’吗?”肩搭白毛巾的小二弯腰跑了过来。
“嗯。把你们最好的菜上来!”慕容秋白吩咐道。
紫蝶爷俩跟着慕容上到了二楼,在一个名为“一品香”的雅间前停住了脚步。“两位请”,慕容秋白已打开了房门。极宽阔的一间房,怕不是有寻常人家两间房子大,落地的玻璃窗光可鉴人,正映着车水马龙的闹市,窗下一盆翡翠般绿的兰花,犹自吐蕊,墙上悬着一幅淡雅的水墨山水,恰是闹中取静的一个所在,紫蝶心中暗喜。
菜是最好的菜,酒是最好的酒,紫蝶一时有点目眩神迷,仿佛回到了裴煜生日那天,依稀也是如此美酒佳肴。
慕容秋白端的是一个好的东道,客气地布菜敬酒,礼貌地寒暄,就连向来拘谨的张大爷也放松了起来,端起酒杯直呼起“秋白”来。紫蝶也避不开他的殷勤,勉强喝了一小杯,吃了几箸细致的菜。此刻,见慕容停了筷子,聚精会神地听张大爷絮絮地讲山村趣事,不禁也觉有趣。
两人谈到高兴处,张大爷抽起了旱烟袋,紫蝶早就被这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熏得发晕,再闻烟味、酒味,不由心中憋闷,见他们一个讲得正是高兴,另一个也自听得神往,遂悄悄地走出房间。
二楼正中是大厅,错落有致地放了十数张桌子,此时正是午间,吃饭的人甚多。南北两端是雅间,东西两侧却是回廊,一扇扇窗户敞开着,风呼呼地吹进来,极是凉爽。紫蝶贪凉,便向东侧的回廊走去。她穿了一件七分袖的红色布衫,蛋青色的长裤,皓腕上笼了一只碧绿的手镯,如一株娇兰,袅袅亭亭地立在回廊的窗下,一任长风拂起自己齐耳的短发。
身后不远处的楠木桌旁坐着的一对男女正在窃窃私语,随着风声若有若无地传过来。“不嘛,人家就要想嘛!”女人柔得可以滴出水的声音。“真是个小妖精,老子弄给你”,男人粗鲁的声音带着几许宠溺。紫蝶唇角微弯,专心看向窗外,一株爬山虎正寂寞地横亘在窗下。
“喂,你过来”,粗鲁地声音大声喊道,扰了一室的宁静。
紫蝶不由转回头去看,原来是一个穿着军装的胖子,难怪如此中气十足。正待继续享受凉风,却听那胖子又嚷道:“就叫你哪!”紫蝶诧异莫名,唇角的笑不由僵住了,“我吗?”
“对,我的宝贝想要你手上戴的那玩艺”,那胖子从腰间解下一把枪,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目光看似无意地斜了过来。
紫蝶看了一下那只跟了自己两年多的翡翠手镯,一时心如刀割,这是裴煜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如今竟有人觊觎。她抬起了自己的手腕,指着手镯,不屑地笑道:“你们想要这个?”
那胖子盛气凌然地点了点头。
紫蝶缓步走到他旁边,脸上漾起了甜甜的笑:“你真想要?
“哪来这么多废话,快点。”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毛绒绒的熊掌在那女子的屁股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那个烫着大波浪的冶艳女人水蛇般攀在他的臂上,长长的耳环在耳畔荡来荡去,细长的狐狸眼睛挑衅地看着她。
“好,给你”,紫蝶一点点地从腕上褪下那翡翠手镯,只听当啷一声,那莹光灼灼的手镯落在了大理石地板上,霎时粉身碎骨。
“她故意的,我不依,我不依”,那女人猩红的小嘴一撅,小拳头雨点般向那胖子胸前擂去。
“妈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你今天想吃枪子儿了”,胖子将那水蛇般的女人拔向一边,摸着桌上的枪就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