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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章十五 ] ...

  •   [ 缅怀与释然。]

      疲惫的视野中出现了木叶巍峨的大门,在林中快速穿跃的银发忍者不禁欣慰地一笑。

      "刚完成任务吗,旗木前辈欢迎回来。"

      "辛苦了," 对着守卫的忍者点点头,卡卡西朝着木叶单身公寓的方向走去。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几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卡卡西伸出手轻轻扣上门。

      半晌的沉默。无人回应。

      片刻的疑惑,随即男子掏出钥匙,推开门进入----

      迎面而至的血腥味和眼前的景象令卡卡西呼吸一滞。几乎是瞬间,男子已跨越了从玄关到客厅的距离,抱起倒在血泊中的婴孩便消失在公寓中。

      -------

      千里之外。藏玉国。

      橘红发的女子正在一块空地上测试土地的坚硬度。突地,一旁的丛林中传来行进的细碎声响,不等她做出任何反映前一席木叶暗部衣装的人已出现在她的面前。

      "佐、佐助君!?"

      没有了面具的遮掩,以往傲然的青年此刻竟狼狈地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他的面膛而下。

      宇智波佐助艰难地半睁着眼,视野有些晕厥,"...一衣被送入了手术室进行抢救....老师--旗木前辈他...."

      心中骤然一紧,几近窒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个小时以前。"

      瞳孔猛然一缩。从木叶到藏玉国,即使一个行程快的忍者也需要两天,而眼前的人竟在数小时以内抵达并找到她....她不能想像青年到底是以怎样的速度在前行!

      黑发青年摇晃着站起来,走上前握住女子的肩膀正想将她背起,一只颤抖却坚定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行动。

      "休息以后我们再上路。"

      "但----"

      女子摇摇头,绿眸中急迫,担忧,恐惧...无数情绪闪过,却终究被坚定所取代,不容反驳,"作为一名母亲和妻子,我甚至无法告诉你我现在有多么焦急,有多么想回到他们身边...但我不是医忍,即使再快回去也无济于事。如果我们盲目往回赶,不到木叶你的身体就会支撑不住,这样不仅没能帮忙,甚至还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青年沉默不语,握住她肩膀的手却没有松动。

      "相信纲手大人,相信小樱,"握住他手腕的五指稍稍握紧,带着坚信,"也相信卡卡西----大家都在他们身边,不是吗?"

      微微一震。疲惫的黑眸中倔强褪去,握住她肩膀的手缓缓垂下。宇智波佐助顺从地点点头。

      -------

      当橘红发的女子赶到木叶医院时,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

      日向雏田抱着旗木一丸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奈良鹿生坐在一旁,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与不知所措。奈良夫妇静静地站靠着墙壁,目光落于手术室紧闭的门。

      听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银发男孩猛地抬起头,有着泪痕的脸上欣慰和内疚油然而生,"妈妈!"

      轻轻将他抱入怀中,母亲缓缓拍打着男孩微微颤抖的背。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出去找鹿生下棋...如果我没有留她一个人在家,一衣...一衣也不会...爸爸他..."男孩痛苦地闭着眼,泪水打湿了那张稚嫩的面膛,胸口涌上的内疚与悔恨叫他窒息。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母亲坚定的话语安抚着他。近一天没有休息的男孩终究抵挡不住睡意,缓缓合上了眼。

      "佐助君,可以帮我把一丸送回去吗?"

      青年点点头,抱起睡着的男孩便消失在走廊。

      --------

      橘红发的女子拉开病院楼顶的门。

      火纹披风的青年有些欣慰地揉了揉酸涩的眼角,随即目光又投向天台中央站立的男子,目色疲惫而担忧。"老师一直站在那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谢谢你,鸣人君。"

      "终于有人不再叫我‘火影大人’了..."漩涡鸣人淡淡地一笑,明蓝的瞳眸间却是深深的郑重,"那么老师就交给你了。"说罢,金发青年便离开了天台。

      --------

      旗木卡卡西木然地站立着,头颅低垂。女子缓缓走向他,立于他的面前。

      "卡卡西。"

      听得那熟悉的声音,银发男子不禁有些畏惧地向后一退。"都是我的错..."嗓音嘶哑而颓废。

      "那只是一个意外,卡卡西。"

      "是我的错!"握紧的十指,骨节发白。卡卡西猛地抬起头,以往淡和的右眸此刻却充满了血丝,竭倦而干涩。担忧,恐惧,自嘲,罪恶,绝望...铺天盖地的情感在顷刻淹没了他的意识。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的愚蠢...如果不是他该死的懦弱,一衣现在也不会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脑海中一次此回放着婴孩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以往充满生机的黑眸却紧紧闭上,那红润的小脸此刻却是没有生气的苍白。

      即使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意外----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孩跌倒,而头部巧好撞击在尖锐的餐桌角而已----旗木卡卡西不可抑制地感觉是自己的双手将那鲜活的生命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记忆中父亲鲜红的血液和他已然冰冷身体清晰如同昨日。自木叶白牙结束了自己传奇而短暂的一生,卡卡西便刻意远离了那栋写着旗木的大宅。结婚后,即使一丸和一衣相继出世,四个人生活在狭窄的公寓,卡卡西也未曾想过搬回旗木宅邸。妻子和儿子体谅地也从未提及。

      可旗木一衣生性好动,而自己和妻子鲜少有时间像其他父母一样教导她学步,甚至带她出去----独立的婴孩得不到帮助便试图靠自己的力量在拥挤的公寓中探索,甚至在她跌倒,啼哭,昏迷,最无助时迎接的她不是亲人焦急的面庞,而是天花板沉重的黑暗。

      而他,却该死的只会在事后自责,悔恨。

      父亲的死亡是如此,带土的死亡是如此,老师的死亡是如此,宇智波佐助的逃叛是如此....甚至连现在亦是如此。

      曾经誓言不再重蹈覆辙,到头来却永远沉浸于缅怀,永远轮回着过去的悲剧,永远不敢正视现在。旗木卡卡西厌恶自己的愚蠢,憎恨自己的懦弱---他总是可笑地承诺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和同伴,可他所做的只是将他们一次次推入决绝的深渊....

      作为儿子,他没能谅解父亲;作为同伴,他没能理解同伴的含义;作为学生,他孤高一掷,刻然忽略老师的遗言;作为老师,他没能及时给予学生教导;作为父亲,他只能在事后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无能为力....甚至是作为忍者,少年时引以为荣的冷静,到头来却发现他这一生都被情绪所影响,带动。

      愤怒与无助翻涌在右眸,凝聚的罪恶几乎将他吞没。银发男子绝望地闭上眼,死死握住的双拳发出令人颤栗的脆裂声,力道之大竟生生将自己的双手捏碎!

      "旗木卡卡西!"女子快速握住他的手,阻止了那几近自残的行为。"一衣,纲手大人,小樱,大家----都在努力着,所以不要做出一副他们的努力已经白费的模样。你不会希望一衣醒来看到所爱的父亲因为手伤而不能拥抱自己的失望吧?"

      卡卡西有些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瞳孔,"...一衣她..."

      "一衣她只是意外撞倒了头。婴孩的颅骨尚未完全成长,突来的撞击导致保护的头骨裂开,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一部分骨碎片落入了脑中。现在纲手大人正在将碎片取出,但由于大脑构造精密,尤其是婴孩的,因此情况比较麻烦。但你认为纲手姬和她的承传弟子春野樱都只是徒有虚名吗?"

      银发男子有些呆愣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子有几许无奈地笑了笑,"如果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和一丸已经事先排练过呢,两人都争先恐后地说是自己的错...作为旗木家的一员,我是不是也应该申讨一下自己为了工作就扔下孩子跑到千里之外去? "

      这时,天台的门被猛然打开,漩涡鸣人兴奋地朝二人喊道: "手术结束了!一衣平安无事!"

      --------

      病房中,卡卡西伸出用绷带包扎的手轻轻抚摸着婴孩熟睡的面庞。本是因剧痛而麻木的手却感受到了那份稚嫩的温度。

      半晌他收回手,轻轻将一旁的人拢入怀中,下巴抵在那橘红的发间。淡淡的发香,银发男子安心地敛下眼睑。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让你担心。"

      "你并没有让我担心。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女子从他的怀抱中离开,绿色的眸望进那漆黑的瞳,"佐助君因为担心你,甚至连火影大人也没告知便匆匆来找我。还有鹿丸君,手鞠,鹿生,雏田,一丸...大家都在担心你。"

      "佐助..."卡卡西一震,有些不解: "你没有担心?"

      女子扬了扬唇,随后抱住那个有些迷茫的男子,"我相信,而不是担心你。"

      片时的震惊,随即面罩下唇角淡淡地扬起,"等一衣出院后我们就搬家吧。搬回旗木宅邸。"

      "那一会儿我就先告诉一丸吧。"

      "没关系,我来告诉他。"

      "...你真的想这样做吗?"

      "是..."银发男子轻轻回抱住怀中的人,微敛下的右眸释然而坚定,"因为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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