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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两清,谁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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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艾不知该去哪,许耀走后她蹲在原地一动不动,蓝色妖姬映着她一张苍白的脸,凄凄楚楚。以往秦桑老嘲笑她有喜剧演员的天分,要是她现在看到她这样,定会同意她改道去演孤女或某某被欺压绝惨的小丫鬟抑或婢女之类了吧。
她心里是渴望许耀回来找她的,她在乎的人不多,就那几个,现在秦桑和她不在同一个城市,她不知道该去依赖谁,除了许耀。
林艾觉得心里一阵发凉,软软的,身体不知靠往哪里才是她的安放点。孤单的林艾,刚和许耀吵架的林艾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父亲的病是在她六岁时查出来的,从医院回来的父亲母亲大吵一架,晚饭也没做,林艾空着小肚子去找秦桑,去到门口又撞上秦桑的母亲把锅,勺子扔出来,林艾对此习以为常了,她踮起小脚丫隔着竹子编织的窗户喊秦桑,两个小孩,面对双方父母吵架也没哭。秦桑从家里的小侧门出来,过去拉着林艾的小手就朝离家相反的地方走。走了一段路,林艾说:“秦桑,我肚子饿,今晚爸妈没做饭。”秦桑说:“我也没吃。”
“那怎么办?我饿了,很饿,走不动了。”林艾说着松开秦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哭就坐着,垂着头,左右手指交叉捏着彼此。
秦桑蹲下身子,伸出手去勾林艾的手,拉她起来,说:“我们去找红薯吃,我家田里种有。”
“生的。”林艾不情愿任秦桑牵着。
“没火。”秦桑拖着林艾走,两个小孩,在漆黑的夜里寻找有红薯的田地,找到了,秦桑便趴在地上挖红薯,林艾听青蛙叫,听着听着,自己也学叫了几声“呱呱”。
秦桑扑哧笑出来,说:“你叫的一点也不像,难听死了。”
“又不要你听。”林艾打掉飞到自己身上的小昆虫,气呼呼道:“快点,虫子吃我了,我还没吃饱呢。”
秦桑又笑:“你饿就自己挖呗,干嘛等我。”
“我没力气嘛。”林艾是真没力气了,再有小虫子飞来,她也懒得拍掉,任由那些黑的黄的绿的带翅膀的长五六条腿的栖息于身,而她则耷拉着圆鼓鼓的脑袋瓜子看匍匐在薯叶中的秦桑。月光照在秦桑身上,淡淡的一层光圈,林艾有瞬间的恍惚。后来秦桑把洗干净的红薯递到她嘴边给她咬了几口时,林艾才又重新看清秦桑的脸,瘦瘦的黑黑的。林艾笑了,说:“然然,你这黑包脸。”
秦桑也不恼,再把两个红薯塞到林艾怀里说:“你也差不多。”
“嘿嘿,你是大黑包我是小黑包。”
“得得,反正都是黑包。”顿了顿又说:“该回去了,你爸妈估计找你了。”秦桑帮林艾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遂又牵起她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月色寂寂,秦桑和林艾,两人彼此的呼吸在这黑主宰的世界里听得格外分明。
“然然,今天我听他们说我爸要走了,你知道他要去哪吗?”
“不知道。”
“我妈就是为了这件事和我爸吵架的。我爸要走,我妈骂我爸不要我们了。”
“大人吵架都这样吧。你看我妈不是每次吵架都说要离家出走,结果吵来吵去还不是一直呆在这。”
“那是,嘿嘿,我也听到过,梅姨老喜欢说这话吓你爸爸。”
“随便。”
秦桑送林艾回家才返身折回她家。
回家的林艾只看到母亲在哭,父亲倒安静坐在她旁边,看到林艾回来了,虚弱地喊了林艾一声,林艾走过去,刚走近父亲一伸手,林艾便被他抱在怀里。父亲抱得那么用力,明明说生病了的人。他一直在喊艾艾艾艾的,等林艾发现自己身体有点冷时,才知道肩膀处的衣服已一片濡湿。
林艾不想哭,尤其是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停止对儿时的回忆,她站起来,去了临近一家银行把钱存好,才找了回家的公车挤上去。到了家,只觉一片冷清清。这几天都是和许耀在一起,习惯了有许耀陪伴的林艾,对寂寞有点排斥。想着自己一晚都没吃东西,打开冰箱看里面只有秦桑在时留的几包方便面,饿的时候有东西吃就是最美味的,像儿时的红薯。
想到红薯,林艾的心里有了点暖意,没有许耀,她还有秦桑不是吗?之前不认识他的时候,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了。泡方便面,林艾还给自己打了个鸡蛋,边吃泡面边看星哥的“唐伯虎”,看到几个女人的头发都触电直起来的片段,林艾竟放声笑了,多好不是,她一直有自娱自乐的本事。
笑着笑着,手机响了,林艾“嗤嗤”吸了几条面,眼睛对着屏幕也不移下,响了几遍,她都认为那人不会再打来的时候,声音又响了,这次不是手机响,是有人在敲门。
“林艾,出来!”
林艾不理,星哥正在屋顶幻想掉下来时秋香担心的画面,同样的苦肉计,林艾笑得很没风度,汤汁溅到对面茶几上,她直接选择无视。
敲门的人还在继续,貌似有砸了门的倾向。
周围邻居被吵醒,也和门外那人一起喊林艾开门。
林艾气得猛地把装泡面的纸桶盖在桌上。揎拳捋袖,打开门,对着那人怒目圆睁。那人也一阵脸色铁青,不等旁边的人开口说话,推林艾进去,自己也顺手把门关上,把一切都关在门外,而门内只有他和她。
她瞪他,他嘴角抽动,想伸手过来,还没碰到,林艾一个闪身已躲他远远的。
“你连碰都不让我碰了是吗?”有点咬牙切齿。
“是觉得没必要,想堂堂许少许大公子,就是要嫦娥,恐怕人家贴金都会给你送来吧。女人,许少要碰谁没有,碰我,倒有人会说许少脏了手了。”
“你,我自认没说了你什么。”许耀软下来,现在他可以确定,林艾平时看着嘻嘻哈哈,一旦对你设防便是满身的刺猬刺。
“没说啊,好教养重礼仪的许少怎会和我这平民一般见识呢。”
“我只想和你好好说话,艾艾,我对你没恶意,包括你把我的花卖了。我本来打算送花给你高兴下,万不想你拿着去人群里挤。”
“你直接说我低声下气求人买得了。”林艾一直记得他说的这四个字,“低声下气”,他难道不知道从他嘴里说出,伤人的成分有多深多重。
“我都说我没恶意,你别乱想。”许耀想抱抱她,在他怀里她就没那么张肆了吧。可林艾真像他说的,她防着他了,他靠近她一步,她就躲他几步。看她离他越来越远,他只好站原地不敢动,说出的话却渐渐无力。
“我没说你有恶意啊,现在是你要看清楚了,是我们不合适,我们不能交往。哦,也不对,本来我们都没有谁对谁承诺谁是谁的男女朋友,如今两清也容易。我要了你一双鞋和一条裙子,钱改天我会打你卡上,还有那花钱,我只拿我应得的两千,其余的也都还你。”
“你非得把话说绝了,我们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许耀说了那么多反而逼得她说“两清”的份,他怎能允许,什么都没做,如果早知道一束花就闹成这样,他宁愿给她一幢楼宅,起码她搬不动也不敢乱卖。
而林艾因幼时的种种,心里对别人的呵护疼宠早就不奢望,别人疼她她容易在乎一旦别人有了伤她的本事权利她会选择放弃,放弃对她来说是无奈,无奈到习惯。悲从中来,说话也趋于声嘶力竭。
“还有什么地步!许少许先生,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艾艾。”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