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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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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康冷冷抽回手,“说罢……”
宫士诚正色道:“快要决战了罢,疆兵这次吃亏这么大,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盛康看着宫士诚,“你不是不愿在这边塞待了,若是我们能赢,便可以班师回朝。”
宫士诚神色颇为复杂,垂眼想了半晌,问道:“你如何认为我们会赢?”
“……”
宫士诚说得不无道理。挫军虽然素质很高,但将领很差:吴编不会打仗,宫士诚威信不足,盛康更别提了。疆兵与挫军交手二十年,当下是挫军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出击,并不是没有全胜的机会。
“你说得对,是我轻敌了。”盛康神色凝重坐在一边,“当下能够操控挫军的,恐怕只有宁广鹿了。”
宫士诚道:“急于冒进是兵家大忌,打仗这东西急不得。我总觉得,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
“那便听你的。”盛康沏了壶茶,坐在桌边。“吴编这把年纪,不指望他还有什么长进,你要尽快树立威信。”
宫士诚走到盛康身边,一手搭上盛康肩头,“你留下宁广鹿不杀,有这个目的吧?”
盛康肩头一股暖流窜遍全身,他背对宫士诚,低声道:“也不全是……但是当前,你若能取信于他,挫军上下定会支持你。”
宫士诚隐约猜到盛康留下宁广鹿的原因,却不问,只道:“好……”
盛康站起身来,“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宫士诚并不挽留,只点了点头。
桌上的茶还热着,宫士诚拿起一杯,喝了个干净,见盛康离开,自己穿上外衣,走到帐外。
吴编安排着人安顿下俘虏,已经差不多了,见宫士诚出来,道:“你身上还有伤,怎这样就出来了?”
宫士诚四下环顾,问:“宁广鹿呢?”
“跟那些士兵喝酒呢,那里……”吴编遥遥一指,三五成堆的人里,果然有一个不甚挺拔的身影,跟黄忠等人团坐在一起,身上衣裳还带着血,却已经喝得热火朝天。
宫士诚问道:“他的身份这么特殊,身上还带着通缉令,这样在军中不会有事吗?”
吴编无奈道:“挫军里的人都认得他,待他极好,况且太子殿下让他留下的,谁能说什么呢?只是,我已经上书给皇上,若是皇上下旨要杀,只怕也没别的办法。唉……怪我没跟太子殿下商量。”
宫士诚安慰道:“吴大人切莫担心,盛……殿下会保你的。”
吴编摇摇头,“但愿我这条老命还能保得住。”
宫士诚走到宁广鹿身边,推开一边的黄忠,坐在宁广鹿旁边,自己倒了碗酒,看向宁广鹿,“你这点年纪就这般能喝,以后还不成个老酒鬼。”
宁广鹿正在兴头上,斜一眼宫士诚,哼道:“关你什么事……”
这般飞扬跋扈,恐怕挫军里也就只有宁广鹿了。
宫士诚笑道:“你在我的地盘还这般嚣张,小心晚上我派人黑你。”
“尽管来,怕你不成。”宁广鹿盯着宫士诚,“你不过是个副将……”趴到宫士诚耳边小声道:“手上没有兵符,只怕没几个人听你指挥。”
宫士诚脸色变了变,看向宁广鹿漆黑的眼睛。
宁广鹿不以为意,喝了碗里的酒,咧嘴一笑。
大气天成,正是年少好时光。
宫士诚仰头喝光一碗酒,将碗丢在一边,站起身来下令道:“黄忠!”
“微臣在!”
“给宁广鹿安排个住处,看紧他,他若是跑了,你就自己割了脑袋罢。”
黄忠道:“是!”
宫士诚朝着宁广鹿扬眉一笑,拂袖而去。
宁广鹿默默看着离去的宫士诚,问黄忠:“这副将如何?”
黄忠道:“人还不错,打仗很好,就是跟太子殿下不合。”
宁广鹿想起那夜领疆兵围攻两人时,盛康为宫士诚挡的那一刀,冷笑一声,“怎个不合法?”
“两人经常掐架……”黄忠只顾着撕肉吃,心不在焉道,“那次太子还用鞭子把宫副将抽了一顿。”
“为什么?”
“不知道……”
宁广鹿搔搔头,不再追问。
疆兵的确没有善罢甘休,妥帖虽是被宁须臾追着打了半辈子,但是宁须臾已经死了,现在挫军的将军要资力没资力,要能力没能力,还想在我妥帖面前耍大刀,送你四个字:自寻死路。
妥帖派出了探子前往挫军营地附近打探消息,但都是有去无回。
原因很简单:都被宁广鹿抓住了。
宁广鹿太了解妥帖的行事风格,他做事谨慎细微疑心又重,没有确切消息是不敢贸然出兵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己找了匹马,就在营地附近转悠,但凡见到行事鬼鬼祟祟的平民或是闲杂人等,二话不说,先捆了带回去。
妥帖收不到回报,自然犹豫不决。
这日晨起,宁广鹿吃了饭,见士兵还在操练,扛起钢刀便上马要出去。却被宫士诚一把拉住马缰,仰头问道:“干什么去?”
宁广鹿挥刀便砍:“你管得着吗……”
宫士诚收回手,“这几日你抓了那么多探子,审了这些日子都没有结果,还乐此不疲呢?”
宁广鹿嘲道:“审不出来是你没本事,探子还是要抓的。”
“莫出去了,跟我去审探子。”
宁广鹿想了想,“你跟我去抓人罢,今日若是还能抓住,我便随你去审。”
宫士诚不再多言,自去牵了马来,背上佩刀跟着宁广鹿走了。
两人就围着营地周围转悠,宫士诚跟宁广鹿闲聊道:“这把钢刀不适合你,你身体还未长开,用他显得赘余。”
宁广鹿转过脸来,一双乌黑眼睛看着宫士诚,“那什么适合我?”
宫士诚笑道:“我怎知道,你自己的武功只有你清楚。不过,你就算长开身体也不能用这刀,你身形不比你爹,太瘦弱。”
宁须臾的确是五大山粗,耍起这把钢刀游刃有余,宁广鹿大概是随他母亲,身形略有些弱。
宁广鹿疑道:“你见过我爹?”
宫士诚犹豫道:“在幕都见过两次。他是忠义之士,本不该死。”
“他们都这样说……”
宫士诚道:“若是报了仇,离开幕国去罢,朝野里的事情复杂得很,你这身份太危险。”
宁广鹿抿抿嘴唇,“你是伺候皇上的,为什么不杀了我去领功?”
宫士诚一愣,道:“你是盛康留下来的人,谁敢杀你。再说,我有甚功好领,不稀罕那东西。”
宁广鹿惊道:“你怎敢直呼太子其名?”
宫士诚不以为然,“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宁广鹿看着宫士诚刚毅的侧脸,明白过来宫士诚的意思,心里略有些失神落寞,不由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走了半日,时近晌午,都不见个人。
宫士诚看看日头,又见远处另一拨巡逻的人来了,道:“回去罢……”
宁广鹿调转了马头,正待要走时,却见前方漠上一个隐约身影正在往后跑。宁广鹿甩了马鞭,“驾--”
宫士诚不敢迟疑,跟着追了过去。
那人想必是从远处见了挫军营地,知道前面的探子都没有回来过的,转头便跑,却还是给眼尖的宁广鹿寻个正着。
宁广鹿在马背上就抽出钢刀,骑马截到那人前面,喊道:“站住!”
停顿时,宫士诚也赶过来,抽出佩刀。
宁广鹿说了几句疆上话,来人眼珠一转,“噗通”跪倒地上,“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宁广鹿毫不迟疑,抬脚下了马,扬刀便削下了那人一个耳朵。
来人惨叫一声,哆嗦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耳根,浑身战栗。
宁广鹿看看愣在一边的宫士诚,对跟过来的巡逻兵说道:“带回去!”
两人用绳子捆着这人,宁广鹿将他牵回营地。
盛康早就在营外等着,见两人回来,道:“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宫士诚下了马,跟着盛康进了帐里。
宁广鹿把手上的人交给黄忠,目不转睛的看着宫士诚和盛康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转眼看见满脸是血的探子,怒道:“今日我一定撬开你的嘴!”
宫士诚一进帐内,便问:“什么结果?”
盛康却不说话,只等吴编也来了,才摊开地图,道:“位置是远了些,不过路途还算平坦。”
吴编低头看见盛康指的地方,道:“行军不过五日。”
“小心有诈,”宫士诚道,“这路上没有任何阻拦,你的人消息可靠吗?”
“可靠与否,要等宁广鹿撬开疆兵的嘴才知道。”盛康倒了碗茶,自顾喝着。
宁广鹿没有让他失望,只用了半日的时间,便得出了消息。
地点确实就在凤凰山旁边的草原,疆兵经上次一战,主力被擒,心灰气冷,士气并不算高。
盛康听完宁广鹿的话,反而问道:“你觉得他们说的可信度有多高?”
宁广鹿冷冷道:“不足三成。”
盛康丝毫不介意宁广鹿的冷漠态度,笑道:“你如何知道的?”
“凭感觉吧……”宁广鹿抬起头问道:“你想与他们决一死战?”
盛康略感意外,“你怎知道?”
宁广鹿正色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疆兵是土匪军,你若率大军前去,恐怕他们就作鸟兽散了。想一举歼灭他们,得用计。”
盛康眼色转向宫士诚,宫士诚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用什么计?”
“这我怎知道,要看具体情况。”
盛康自以为自己不算愚钝的人,东宫之争如鱼得水。在宁广鹿面前,却似孩童一样毫无招架能力。好在盛康不是嫉妒的人,只问宁广鹿:“你可有什么办法?”
宁广鹿看看盛康,乌溜溜的眼睛一转,“你跟我去探探敌情吧。”
盛康一挑眉峰,“我?与你?两人?”
宁广鹿干净利落一点头,“对。”